泰国是一个崇拜蛇的国家,他们的祖先布桑噶西和雅嗓噶赛由色、受、想、行、识等五蕴组合成的。可以行走说话,机智聪明,还会创造各种各样的东西。用泥土捏动物就成了有生命的真正动物,世界上的动物、植物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们创造的。

而在传说中乃至遗留下来的古籍壁画中,这两个人都是人面蛇身……

他们血统最纯正的后裔,就活跃在泰国。

我已经坚信,这次来泰国,其中必然有我不知道的蹊跷。不过除了一连串的事件之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找过我。我的性格一向是“既来之则安之”,这期间又联系了月饼很多次,依然处于关机状态。

丫是个典型的富二代,似乎有花不完的钱,在学校里就孤傲得很,做事又由着性子来。经常从网上看到什么地方风景好就半个月不见人,然后带回来大大小小一堆破烂纪念品……

我索性什么都不去想,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来的他妈的也会来。还不如先适应了学校生活再说!

清迈大学位于泰国北部的清迈,是泰北第一所高等学府及泰国第一省府大学,尤其是医学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许多外国留学生来这所学校都是为了专门学习医学。而男生寝室只住两个人,与国内一般四到六人住的寝室有所不同,除了显得宽敞之外,也多了些隐私感,再加上日常所需的硬件软件应有尽有,我自然是随遇而安的住了下来。

和我同屋的泰国男孩个子不高,瘦削精悍,刀削脸尖下巴,一双眯着的眼睛透着晶亮的神采,却没有泰国人特有的黑色皮肤,而是严重贫血似的苍白色。经过简单的交流,他告诉了我他的名字,中文翻译过来是乍仑?拔达逢。乍仑是名,拔达逢是姓,他让我叫他乍仑就可以,我也乐得客随主便。

开学后,我每天忙着学泰语,上医学课,还好泰国会说中文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为我能快速掌握泰语提供了不少实践的条件,没出一个月,我已经能够简单的和同学用泰语进行交流。

泰国人待人接物常是满腔笑容,彬彬有礼,很难看到有人大声喧哗,或是吵架,于是我很快就和隔壁几个宿舍的同学混得很熟,经常去他们宿舍串门,聊聊天,打听一些风土人情。泰国是佛教之国,有着许多禁忌和规矩,如果不提前了解,触犯了这个国家的宗教信仰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我经历的那些事情,肯定是万万不能对任何人说的。

乍仑不太爱说话,经常独来独往,白天基本不见踪影,晚上也是很晚才浑身湿漉漉的回来,我也不以为意。在这个国家里,许多学生家庭并不富裕,需要打工或者给别人当泰拳陪练赚点外快来维持生计,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多问,免得伤了他的自尊心,只是每次出门我都会把钱包、手机、电脑这些东西小心放起来。

好在乍仑除了行踪神秘些之外,倒也没什么异常的举动,我们俩就这样过上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同窗生涯。所以来了一个多月,反而和我同住一屋的乍仑却成了我最不熟悉的人。

每天下了课,我一般都会吃了饭就回宿舍。毕竟身在异乡,出门语言不通,道路不熟会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泰国的治安不是很好,生性好动的我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回去里找隔壁宿舍的热心同学泰文。

就这样一个多月过去了,我慢慢发现了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多转悠了几个宿舍之后,我终于明白我所谓的不对劲在哪里了。

别的宿舍都是住着四个人,唯独我们宿舍,却只住着两个人!更奇怪的是,有几次我在聊天的时候偶然问起,同学们却像约定好了一样,要么岔开话题,要么装作没听懂我说的是什么,要么就装傻充愣。但是我很清楚的看见,他们的眼睛里都藏着深深的恐惧。

难道我的宿舍出过什么问题?

而且我慢慢发现,同学们似乎都很怕乍仑,看到他都会不由自主的远远躲开,或者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

我胆子虽然不大,好奇心却很强,想象力也丰富,有时候自己在宿舍里,会不知不觉的盯着乍仑空荡荡的的床铺臆想:难道乍仑是个变态杀人恶魔,这个宿舍里曾经死过人,只是警方没有找到乍仑杀人的证据?每次想到这里,我就会觉得我躺的这张床上曾经躺过一个被砍掉脑袋,浑身血肉模糊的尸体。而他的脑袋,端端正正的摆在桌子上,全是鱼肚白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我,就会不由自主的从心底里泛出一股寒意!

尤其是看了几份泰国报纸,详细记载了近期两起学校凶杀事件,据报道是被一个神秘少年破了案子,估计那个记者是写恐怖小说出身,描写的实在是活灵活现,更是让我胆寒肝颤。

如此又过了两个多月,到了农历六月份,我依然全须全羽的活着,不由又为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哑然失笑。看来是在国内的时候看恐怖小说看多了,再加上那段经历,遇到奇怪的事情就往恐怖诡异的场景上想。

泰国属于热带国度,没有春夏秋冬之分,一年四季潮湿炎热,蚊虫蛇豸随处可见。别的宿舍里都支着蚊帐,或者插着电子必蚊香,我也准备了不少类似的东西,不过过了一段时间我就发现宿舍里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些东西,这不禁又让我感到奇怪。

周五的晚上,许多同学都出去过周末,宿舍楼里没有几个人。我则躺在床上看书。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走廊里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这在泰国是极为少见的现象。我立刻把书往床上一扔,出门一看,不禁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头皮发麻!

走廊里,几个没有出去的学生指着地上大大小小盘横的十多条溜麻子惊呼!

溜麻子是我们老家的称呼,它有个学名,叫做蛇!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蛇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点!每条蛇身上都印着鲜艳的花纹,滑腻腻的扭动着或长或短的身体,半抬着脑袋,吐着红色的信子,正缓缓向我这个方向挪动,在地面上刷出许多道粘液留下的痕迹!

我立刻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心冒到头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那些蛇爬到距离我的屋门前三四米地方时,我甚至能清晰看到它们腹部鳞片前后的细微蠕动,耳边传来了一大片“悉悉索索”的爬行声音!那一刻,我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傻愣愣的看着那群蛇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爬到我面前半米的距离,齐刷刷的停住了!

那几个学生远远的看着,却没有人敢靠过来,其中一人甚至跪下,面部极度扭曲,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自语,念个不停。

我依稀听到他说:“蛇神来了!蛇神来了!佛祖保佑,不要再让诅咒发生!”

那些蛇停住后,身体一层层盘成圆圈,抬着头用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看着我。其中一只应该是眼镜蛇,乍开了颈部的肌肉,露出白色鳞片上两块类似于黑色眼睛的斑点。还有一只通体金黄,脖子以上却是褐色的,翘着的尾巴向触电似的不停抖动,在廊灯的映射下,泛着诡异的黄色光芒!

奇怪的是这些蛇并没有攻击我,只是安安静静的盘踞在地上,身体像慢慢抽动的绳索,不时蠕动着,好像在等待什么东西。

突然,从走廊里传来声怪叫,一个酒精瓶子飞了过来,砸在蛇群中间。高浓度的酒精随着玻璃碎片的飞溅,洒在群蛇身上,顺着鳞片的缝隙流入蛇体,依稀能听见酒精灼烧蛇肉发出的“嗤嗤”声。群蛇受到酒精的灼烧,顿时乱作一团,挤撞着想逃离。地面上全是酒精,群蛇一触碰到,就像被火烧似的缩了回来,痛苦的扭曲着身体,不停地翻滚。碎裂的玻璃碴子扎进蛇体,流出猩红色浓稠的血液,伤口处隐隐露出白森森的蛇肉,又立刻被酒精灼烧成黑黄色,随着挣扎越来越激烈,玻璃渣子划破了蛇的身体,白色的肠子蘸着蛇血,一骨碌一骨碌被甩出体外,我甚至发现有一只被消化了一半的老鼠尸体,皮毛已经完全不见,只剩下溃烂的肌肉组织,淌着黄色液体从蛇肚子里挤出,看上去异常恐怖!

蛇体腥臭味儿和肠子恶臭肆无忌惮的冲入鼻腔,再加上眼前场景,我不由一阵反胃,差点吐出来!

一个Zippo打火机带着火焰被扔了过来,接触到酒精,立刻在地面上腾起了蓝色的火焰,把蛇群完全包裹在里面!蛇群伸长了身体拼命挣扎,蛇头笔直的昂起,张开大过头部许多的嘴巴,露出里面几根毒牙,蛇信子向外拼命吐着,终于又直挺挺的摔倒在火焰里,被火烧身体起了巨大的燎泡,又变成炭黑色,慢慢蜷缩,终于成了一段段木炭状的尸体!

有一条体型最大的蛇,强忍着火烧的疼痛,尾巴在燃烧的地面上一弹,猛地跳出火海,在空中扭曲着身体,忽然又坠落下来,张着嘴从毒牙的牙管中不停地喷出毒液,痛苦的挣扎着,直到一动不动。

眼前这些场景发生的实在太快,我完全没有反应,只觉得大脑麻木,鼻子里全是酒精和蛇燃烧后散发出的奇异香气。不过让我不解的是,我刚才似乎听到了火海中的蛇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而蛇是不会叫的!

跪着的学生惊恐的指着一具具黑炭状的蛇尸,对另一个学生大喊道:“洪猜!你怎么可以杀蛇神!你要受到诅咒的!”

那个扔酒精瓶子放火的学生却“哈哈”大笑,满不在乎的走到跳出火海的被烧死的大蛇跟前,拎起蛇尾抖了抖,黑色的碳状蛇皮像筛糠般落下。他对着跪着的学生嘲笑道:“什么蛇神!不过就是几条普通的蛇!你看,还不是被烧死了!你们有……”

洪猜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条蛇突然挺起了身体,一口咬到他的胳膊上,鲜血顿时从被烧得皮肉绽烂的蛇嘴里流出,顺着血肉模糊的蛇身滴落!

洪猜疼的大叫着,抓住蛇身使劲的扯,可能是大蛇临死前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口咬得极深,竟然扯不动。旁边连忙有两个同学帮着拉扯,终于把大蛇从他胳膊上拽下来。随着一声痛呼,一大块血淋淋的肉也被撕了下来!

洪猜疼痛不已的捂着伤口,恨恨的对着大蛇尸体使劲跺着!原本滚圆的蛇尸被一脚一脚踩得稀烂,体内肌肉组织像浆糊般被挤压出来,黏糊糊的喷了一地,直到被踩成一张干瘪的蛇皮粘在地上。

这诡谲的场景和突变实在让我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心脏“砰砰”直跳。不过怎么说,洪猜也算是救了我的命,我忙从宿舍里拿出简易急救箱,也不顾脚底踩在门口蛇尸上带来那种软塌塌的恶心感,给洪猜坐着简单的包扎。

洪猜伤口里流出的血是红色的,也没有什么异味,看来那条大蛇的毒液已经用尽,否则麻烦倒是不小。

我手忙脚乱的帮洪猜进行着包扎,忽然一道阴影挡住了灯光,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站在我们俩面前!

我抬头看去,虽然灯光的阴影使那个人的面貌特别模糊,但是我还是看清楚了,那个人是乍仑,正满脸怨毒的看着我们!

“你杀的?”乍仑指着蛇尸问我,“蛇?”

我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洪猜却抢着说道:“我杀的!怎么了?”

乍仑浑身一颤,却在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回到宿舍,拿出一个床单,开始收拾蛇尸。他把床单铺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把每条蛇的尸体端端正正的摆在床单里,每摆好一具蛇尸,他都会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什么。那虔诚的样子就像是在安葬自己的亲人。

“哼!怪人!”洪猜不满地说道,“去年,你住的屋子里,也是这个月,三个同学被蛇咬死了,唯独他没有事情!一定是他下的蛇蛊!我有佛祖保佑,不怕他!”

我冷不丁听到这些,手一哆嗦,绷带勒的紧了些,洪森又疼的倒吸了口凉气!乍仑此时已经收拾完蛇尸,把床单仔细的包裹好,双手捧着,一言不发的从我们身边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他浑身透着股阴冷的气息,尤其是那双晶亮的眼睛,冷冰冰的透着寒气,就像是一双蛇眼!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蛇的尸体,乍仑蛇诡异的眼神,洪猜的话阴魂不散的在我耳边萦绕着。

蛇蛊是什么?这个宿舍死了三个学生被蛇咬死了而乍仑却没有事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蛇出现在走廊里?它们完全不像是要攻击我,而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难道这些蛇要找的是乍仑?

乍仑和这些蛇又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乍仑空荡荡的床铺,他带着蛇尸出去了已经将近两个小时还未回来,惨白色的月光把圆形的窗户影子映在地上,黑色的边缘晕着一圈模糊的芒刺,就像是一双蛇眼映在地上。

我心里一哆嗦,虽然时值盛夏,却感到屋子里阴冷无比,没来由害怕起来。也许是幻觉,我好像看到天花板上隐隐的冒出一颗巨大的蛇头,咧开血红色的嘴巴,毒牙和信子上滴着粘液。慢慢的,蛇身也挤了出来,整条蛇像是被剥了皮,只剩下是肉白色的身体,隐隐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像蚯蚓般藏在肉里,轻微的搏动。

那条蛇在天花板上慢慢爬动着,聚成圆团,昂起头,猛地向我扑来!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床单已经被冷汗湿透,后脑勺猛地撞到墙上,如同被木棍击打般,强烈的疼痛让我清醒了!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睡着了!

我心有余悸的望着天花板,除了一盏吊灯,哪里有蛇的影子!我甩了甩头,忽然想到有些不对,我躺下的时候已经把灯关上了,为什么现在却又打开了!

我连忙向乍仑的床铺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乍仑已经回来了!他此刻正赤裸的跪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额头。他的面前摆着一个小木桌,上面放着一样东西!

我再仔细看去,那个东西是一尊半尺长的木质雕像,却是一条雕刻的活灵活现的蛇!那条蛇实在太过逼真,我几乎都误以为它是活的!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条蛇的下半身,竟然是人的双腿,而在那条蛇的脖子上,分叉长出两个头,其中一个头是个蛇头,而另一个头,却是一颗女人的头!

我嘴里一阵发苦,乍仑却像不知道我醒来似的,还在低声念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话。那种声音的旋律我非常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我突然想起,刚才那群蛇被烧死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蛇的叫声,旋律和乍仑说的话完全一样!

而随着乍仑念动的越来越快,那个双头蛇雕像发出了惨蓝色的光芒,把乍仑笼罩在蓝光里!

我的胆子都要吓破了!胸口闷得完全喘不过气,嗓子更是干疼的如同火烧!正当我决定天亮了就向校方申请换宿舍时,我发现乍仑好像有些奇怪的变化!

他的脸变得更尖了,几乎变成了三角形,耳朵慢慢的缩进了脑袋里,继而是鼻子、头发、眉毛,双手就像融化进了身体消失不见,双脚却像有层薄膜黏在了一起,整个人变成了一根浑圆的肉条!

他的头发却开始渐渐变长,缓缓覆盖住苍白色的全身,在皮肤上漾起波纹般的律动。渐渐地,那些头发与他的皮肤融为一起,变成密密麻麻小小的细纹。我仔细看去,汗毛全竖了起来,这不是细纹,而是一片片白色的鳞片!

乍仑变成了一条蛇!一条白色的怪蛇!

那条白色的蛇在床上扭动着,把被单卷成一团,又“噗通”掉在地上,就在我的面前转了几圈,爬上窗台,用脑袋顶开窗户,爬了出去!

“啊!”一晚上的恐怖经历让我实在忍受不了,惊呼着坐了起来!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灿烂的阳光让屋子里通透炎热,我连忙向乍仑的床铺看去,乍仑正躺在床上,蜷成一团熟睡着!

我完全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下意识的掐了自己一把,大腿传来的疼痛感让我知道我现在是清醒的。

我竟然出现了双重梦境!

梦中梦!

走廊里传来了凄厉而恐怖的呼喊声!

洪猜死了!死在自己的床上!

当天晚上,同宿舍的同学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睡得前所未有的沉。直到天亮时,才发现洪猜全身赤裸,一双眼睛像是被挤压出眼眶,恶狠狠地凸出来,身上勒出一道道粗大的青紫色痕迹,就像是被蟒蛇生生缠住勒死的!

警方也没查出所以然来,联系到去年我这个宿舍死的三个人,倒也把乍仑带走做了笔录,不过没用半天工夫,就把他放了回来。毕竟事情虽然蹊跷,但是却不能就指正乍仑就是杀人凶手。

清迈大学针对这件事情做了各种防蛇措施,甚至连公共卫生间的排水道都用铁栅栏焊上了,门窗也进行了防盗网铁网的安装!使得整个宿舍楼如同监狱一样。

泰国本身就是一个崇尚宗教信仰的国度,这件事情之后,学校里竟然出现了一个自发性的崇拜蛇神组织,加入者居然甚多。

我换宿舍的申请被校方驳回,我一边听着校长和蔼的找这种种无聊借口解释。一边在肚子里简单的用国骂问候了他的各个直系亲属。乍仑的神情却一天比一天阴郁,而除了我之外的别的学生,更是完全不敢靠近他十米之内的距离。时间久了,学生们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让我稍稍安心的是,乍仑除了面色阴郁,习惯性的白天失踪晚上晚归,倒也没有什么别的举动。而那天晚上让我差点吓疯的噩梦中的噩梦,也再没出现。时间久了,潜意识里让我相信那晚上只不过是见了太多的蛇,做了一个噩梦,至于洪猜的死,我虽然也分析过,但是毕竟不是刑侦出身,想不通也就慢慢淡忘了。

可是过了几天,我却发现自己身体出现了异常的变化……

起初,我每天提心吊胆起床,没有注意床单上有许多老皮脱落的皮屑。毕竟我是学医的,在睡觉时,身体翻转与床单摩擦,皮屑脱落很正常。但是我慢慢发现不对了,因为我每天起来都会打扫床铺,却发现脱落的皮屑越来越多,起初是芝麻大的一点,现在成了指甲盖大小的大块皮屑脱落!可是我却没有任何骚样疼痛的感觉,反而每天起床扫罗皮屑时,都会有种脱胎换骨的清爽感!

但是我知道这绝对是不正常的现象!查阅了大量的医学书籍,结合各种皮肤病的症状,初步判断我得的是蛇皮癣。

蛇皮癣又称鱼鳞病,是一种由角质细胞分化和表皮屏障功能异常的皮肤疾病,在临床上以全身皮肤鳞屑为特点。但是身体上毫无任何感觉告诉我,这似乎又不是蛇皮癣。

而且我发现骨头越来越软,手指头甚至能直接倒掰到手背上,双腿也是这样,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完全没有着力感,腰部更是能扭出奇异的角度!

那个乍仑变成蛇的噩梦又从我深埋的记忆深处钻了出来,无时无刻不缠绕着我,让我深深的感到恐惧:我好像在慢慢变成一条蛇!

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让我产生了讳疾忌医的心态。我变得自闭而沉默,除了上课,我躲着所有的同学。每天回到宿舍,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到浴室洗澡,使劲的搓着大片大片的皮屑,在我手心里变成混着灰尘的长长细条!

直到一天早晨醒来,我发现床角有一张薄如蝉翼,带着油光,半透明的完整人皮!由头部裂开一道口子直到小腹,就像是蛇的蜕皮!

我惊叫声把乍仑惊醒,他默默的看着那张人皮,低声问道:“多长时间了?”

我心里算了算时间,结结巴巴的说:“半个月了!”

乍仑直勾勾的盯着我,那双眼睛又让我想起了蛇眼。

“想治好你的病,必须跟我回我的村子里!”乍仑把视线从我身上转移到那张人皮,“最多还有一个星期,要不就晚了!”

“我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会晚了?你的村子在哪里?”我被乍仑凝重的表情深深影响到,死亡的绝望让我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我宁可就这么死了,也不愿意变成人形蛇这样的怪胎!

“万毒森林!”乍仑开始收拾东西,“赶快收拾东西吧!我也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我知道有人能把你的病治好,说到底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

乍仑后面几句话我没有听见,耳朵里轰轰的只剩下万毒森林这四个字!怎么又是万毒森林!

我以为已经遗忘的那段经历,又从脑子里面钻出来,刺痛着我的记忆神经!

而乍仑竟然住在万毒森林里!

难道他也和人妖之村有关联?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乍仑坐上火车,意识已经模糊,有种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感觉。

到达万毒森林边缘时,已经是我们出发的第三天。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越来越软,皮肤也像干裂的树皮,轻轻一撕就能掉下一大片。身体越来越冷,血液几乎冷冻在血管里,心跳也越来越慢。眼睛特别怕强光,白天不得不眯着眼睛,视力下降的非常厉害,到了晚上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反而是嗅觉变得异常敏锐。

这种变异的恐惧,几乎让我崩溃发疯,有时我甚至会想,我是不是真的会变成一条蛇?如果我变成一条蛇,会不会被那些所谓的科研人员关在玻璃容器里,每天从我身上抽血,切下一块肉,对我进行电击,火烧,甚至划开我的肚皮,取出我的内脏,割开脑壳,取出核桃仁似的大脑来进行活体解剖研究?

不知道我那个时候还有没有意识!能不能感受到曾经是我的同类人类对我残忍的伤害!

这种强烈的绝望让我产生了更加强烈的求生意识,我甚至不再询问乍仑到底知道什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想跟着乍仑闯入万毒森林,到他的村子!

进入万毒森林,白雾一样的毒瘴随处可见,厚厚的落叶下面是瞬间能把人吞没的沼泽地,还有像蛇一样能吃人的大型食人花。遮天蔽日的巨大树冠遮挡住了阳光,树林里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我衰退的视力完全看不清楚道路,全靠乍仑扶着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就这样走了两天,乍仑似乎对道路非常熟悉,一路上虽然有些小事故,但是没有出什么大的危险,直到我的视线里,出现了模模糊糊的村落轮廓。

“到了!”乍仑指着那个隐藏在密林深处,在唯一一片空地上盖起的村庄对我说道,“希望不会太晚!”

走到村口,我看到一左一右分别竖立着两个石制雕像:左边的是一只形状丑陋的巨蛇,右边是一个裸体的美貌女人!

村中有人看到乍仑,都笑着跑过来,用我完全听不懂的话交流着,并不时用疑惑而带有敌意的目光打量我。

乍仑指着我对着他们说了什么,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长者忽然怒不可遏,对着乍仑不停的斥责。乍仑也不甘示弱的回吵着,脸涨得通红,太阳穴上的血管一鼓一鼓的不停跳动!

其余人都在默默的看着,似乎那个长者在村中地位很高,别人不敢插嘴,而我发现他们对乍仑也非常尊敬,都一动不动的听着两人在不停的争吵。

吵了半天,两人气鼓鼓的对视着,久久不说话。终于,那个长者叹了口气,背着手头也不回的进了村子。

乍仑面色一松,轻声对我说:“他是我的父亲,鲁普。我们家族世代统领着全族人。”

我这才恍然,难怪两人争吵没人敢说话,同时没想到不起眼而又神秘的乍仑竟然还是一个世袭家族的继承者。但是我更关心的是我的怪病能不能治好!

乍仑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有些歉意道:“父亲已经答应了,今天晚上会举行仪式给你治病。你的这个病,责任全怪我。你是好人,虽然咱们之间没有说什么话。在学校里,别人都躲着我。只有你没有因为那些事躲着我。”

看着他惩治的目光,我心里突然觉得很惭愧。乍仑也许不知道我是多么想离开那个宿舍,只是学校不同意罢了。如今,我也只好支支吾吾的答应着。

进了村,我发现这个村的人,肤色都如同乍仑一样白,并且走起路来,双腿几乎不迈,就像是在地面上滑行一样!而且他们的房屋都是两层,下面一层用木架支着,圈养着猪、牛、鸡、鸭这样的家畜,但是这些木屋,有没有通往二层的楼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上去的。

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在每个屋子的四周,都零零散散的分布着起码一米深的土坑,有些坑里还积着水,坑边上有许多白色贝壳状的碎片。坑壁光滑的如同一面镜子,只有经常往里面放某种圆形的东西,天长日久才会形成这种状况。

虽然乍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给我找了村中唯一的一间单层木屋,让我好好休息,等两个小时后天黑举行仪式为我治病。但是我还是隐隐觉得这个村子处处透着无法理解的诡异。

因为这种怪病,我的大脑早已在三天前就丧失了深度思维能力,只能接受简单的事物带来的信息,还有就是动物本能的生存欲望。

天色渐渐黑了,我的意识越来越迟钝,我好像已经开始丧失最基本的记忆能力。

屋外亮起了巨大的火光,同时传来了奇怪的歌声。

那歌声像是某种神秘的咒语,只是一句话的随着音律的变化不停地重复,像是在召唤什么东西出现。

乍仑推开门,我下了床想站起来,双脚突然一软,竟然瘫倒在地上。乍仑摇了摇头,用力扶起我,皮肤感觉告诉我,他的手又湿又滑又冷,就像是一条蛇。

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所有人围着一团巨大的篝火,手拉着手有节奏的摇摆着,嘴里已经唱着那奇怪的歌曲,眼睛中却透着迷茫的神色。

乍仑扶着我穿过人群,我才看到他的父亲鲁普在地上爬来爬去!我已经丧失了恐惧的意识,只是机械地看着鲁普在地上越爬越快,直到耳朵鼻子双手融化进身体,双腿黏在一起,头发变长覆盖在身上变成鳞甲,慢慢由人变成一条巨大的蛇!

直到现在我还庆幸,如果当时我有恐惧的意识,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如今坐在电脑前,鼓足勇气把这件事情叙述出来的时候,想到那个场景,依然会胆颤的浑身发冷!因为,不仅仅是鲁普,当我再看到身边的乍仑时,他已经变成了一条蛇人立在我面前,瞪着双圆溜溜的眼睛,吐着长长的信子,分叉的舌尖甚至舔在我的脸上,留下粘腻的恶心感。而全村所有的人,都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变成了蛇!

这些立起的蛇依然围着圈,嘴里还在唱着那首歌曲,身体不停地晃动着。

“不要害怕,这是我们的本来面目。”立在我身旁的乍仑,不,是那条蛇张开嘴,说出了我完全听得懂的人语!

神秘的热带原始死亡森林里,一个古老的村落,全村人都变成了蛇,还会说人话,而我,就站在这群蛇的中间!

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绝伦的事情!

忽然,地面像潭水般悄无声息的震荡起来,灰尘像跳跃着的细小水珠,恐惧的颤抖着,大地像被煮开的沸水一般,瞬间翻滚起巨大的水泡。篝火旁边,一个土包如喷泉般向上涌着,越来越高,越来越宽,龟裂出指头粗细的裂缝。裂缝越来越大,那个土包也带着颤动越来越高,泥土“簌簌”的被震落,向下滚成小圆球,从土包上哆哆嗦嗦的落下。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嗷”的一声巨响,土包里喷出一股泥浪,笔直的冲向天空,随着泥巴纷纷落下,从裂开的土包中,探出了两个脑袋!

一个蛇头,一个人头!而那个人头,与村门口的女人一模一样!

紧随着两个头,巨大的蛇身从土中钻出,黑色的水桶粗的蛇身仿佛融入了夜色中,足足有二十多米高,而它还有小半段没有出来。在篝火忽明忽暗的光芒中,蛇脖子上的两个头奇怪的看着我。

那个蛇头发出了“嗞嗞”声,所有的人蛇像受到了某种召唤,飞快的向双头蛇爬去,缠在蛇身上,极尽全力的蠕动着。唯独鲁普停在双头蛇面前,静立不动。

丧失意识仅剩记忆的我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恐惧,看着所有的人蛇一层一层缠绕到双头蛇的脖颈才停止了蠕动,就像是搭了一个梯子。鲁普才顺着这道蛇梯,一圈一圈的爬到最顶端,和那两个脑袋面对面的注视着,发出奇怪的声音。

等到鲁普声音消失,双头蛇一蛇一人的脑袋脸对脸贴着,似乎在讨论什么。我看到人头坚定的摇了摇头,蛇头却在点着头。鲁普又“嗞嗞”的说了半天,双头蛇默不做声的思考了一会儿,才同时点了点头!

双头蛇抖动着身体,所有的人蛇都被抖落在地上,纷纷向远处爬去,沿着木头架子,爬回二层木屋。突然之间,整片空地就剩下我和双头蛇!

双头蛇探着身子来到我面前,那一人一蛇两个头离我的鼻尖不超过10厘米,我甚至能感觉到从他们四个鼻孔中喷出来的腥气!

“张开嘴!”那个女人头竟然对我说出了字正腔圆的中国话!我无法抗拒的张开了嘴,那个蛇头的喉咙一阵反馈,从嘴里吐出一颗桂圆大小的黑色肉囊,用舌尖托着,颤颤巍巍的好像包满了液体。舌尖把肉囊塞入我嘴里,又在肉囊边上一戳,一波苦涩腥臭的液体立刻灌了我一嘴!

那股液体顺着我的喉咙缓缓流入胃里,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整个食道像是吞下了一串火线,火辣辣的无比疼痛,继而是全身血液就像被沸水煮开了,五脏六腑如同被滚油泼过,烫得我无法忍受!

我实在忍受不住这种要被烧死的感觉,仅存的一点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空白,眼前的世界变的重影模糊,最后幻化成模糊的光影,我昏了过去!

喉咙干裂般疼痛,如同有千万把匕首同时在里面切割,我忍不住呻吟起来,睁开眼睛,正上方是白色的天花板,我躺在宿舍的床上。

“你醒了?”乍仑递给我杯水,我一饮而尽,冰凉的感觉让我舒服了一些。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打量着宿舍,我最后的记忆明明就是在乍仑的蛇村里。想到蛇村,我回复的意识终于为我带来了久违的恐怖,我想到那群蛇人,想到乍仑变成蛇人站在我面前的样子,不由惊恐的向床角退去,生怕乍仑突然变成一条大白蛇站在我面前对我说话。

乍仑似乎很奇怪的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反而被他的疑问给问的张口结舌,连忙对着胳膊搓了搓,我的皮不再脱落了,而且骨骼也不再软的像根面条。

“你持续高烧半个多月了,天天说胡话。”乍仑笑着又给我倒了杯水,“还好今天清醒过来了,应该快好了!”

我怀疑的看着乍仑,难道我所遇到的一切都是高烧产生的幻觉?可是为什么会如此真实!

想到那恐怖的场景,我忍不住哆嗦起来。

“哦,对了!”乍仑指了指收拾好的行李,“我要回家了。家里有事情,不能继续上学了,和你共室两个多月,很愉快!既然你已经好了,我也就放心了。就算是道别,我走了。”

我的思想还有些混沌,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乍仑背着包走到门口,我才喊道:“等等!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你是蛇还是人?还是蛇人?”

乍仑愣了愣,回过头笑道:“我怎么可能是蛇呢?我明明是个人啊!”

我完全分不清楚现实和幻觉,但是脑子里不停的闪过诡异的双头蛇,乍仑由人变蛇,全村人变成蛇的场景。

“我对你们中国历史也有所了解,”乍仑没有回头,看着门外说道,“你们中国,自古以来就有蛇人的传说啊!造人的女娲,不就是蛇人么?雷峰塔压着的白素贞,也是个蛇人。”

我心里猛地一惊,乍仑再没多说,背着包走出门,走廊里传来细细碎碎的轻微脚步声。

我愣了很久,捶了捶脑袋,勉强扶着桌子下了地,正好看见从国内带来的台历本,农历六月二十五。

农历六月,蛇月,正是万蛇出洞的时候!

我手忍不住的打颤,差点站不稳,连忙坐在床上休息。眼角余光中,我看到乍仑床下的角落里,有巴掌大小的白色东西,似乎是一张蛇皮……

后来随手翻报纸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则新闻:泰国东北部的乌隆他尼府平县一名叫沙田的35岁男子举行了一场奇特的婚礼——竟和一条蟒蛇结婚。这人蛇婚礼由75岁的巫师乃软主婚,约有200名村民前来参加。

据介绍,近一个月来,这条蟒蛇三次缠上沙田,而且是轻轻地缠住,来回依在沙田的腮部。巫师认为,蟒蛇前世为女子,爱上前世的沙田,但做不成夫妇,今世生为蟒蛇,再来找沙田,想结为夫妇。因此沙田需和蟒蛇结婚消灾。在巫师与亲友的协助下,沙田于上午10时“良辰吉日”举行了这场特别的婚礼,这条蟒蛇身长3米,被取名为“实提达”。沙田还备下了聘金。婚礼结束后,新郎将带蟒蛇到家里拜祭祖先,再到巫师乃软家住宿6天后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