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中山得了精神病,在全县引起了很大轰动,但是,隽小很少和张来再提起他。

这一天,张来吃完晚饭,来到了她新租的房子。

这个房子再不见富豪花园的华丽了:

一个大床垫,摆在地中央,铺着一个很大的紫色床罩。有一套很高级的音响设备,几个立体音箱,悬挂在房间各个角落。一个很矮很矮的沙发,想坐上去,要付出体力,但是坐在那上面很舒服。

房子里很乱,到处都是衣服、化妆品、时尚杂志、布娃娃、健身的小哑铃之类。

隽小慵懒地坐在大床垫上,摆弄一个布缝的灰老鼠。

她穿的还是那身粉色的睡衣,露出温柔的脖子、胳膊。

张来坐在沙发上。

他的腿不哆嗦,他不挖耳屎,他吃饭不吧嗒嘴。

两个人闲闲地说了些单位里的话题,终于又回到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恐怖事件上来。

“张来,我感觉到赵景川又跟我来到了这个房子。他站在窗外,朝我看……”

“你没挂窗帘?”

“怎么能不挂窗帘?我看见了他的影子!我想,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他的阴影了……”

“……我想是幻觉。”

“那天演《白蛇传》,你不是面对面见过他吗?”

“那个人不是他。那个人是屠中山的打手。”

“你为什么这样说?”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

“什么事?”隽小盯着他。

“那天演出结束,我回家,走在胡同里的时候,他追了上来,差点把我杀掉。”

“你不说他是个半身不遂吗?”

“他像鬼一样,突然就变了样。”

“你怎么能断定他是屠中山的打手呢?”

“因为,没有人会杀我,我没钱,没色,没仇人。只有屠中山……唉,不说了,都过去了,屠中山也疯了。你去看过他吗?”

隽小突然表现出很反感的样子:“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狐朋狗友!”隽小不屑一顾地说。

在张来看来,作为男人,屠中山要比雷鸣优秀,尽管他曾经派人追杀他。

他说:“隽小,我认为这些事跟赵景川没有关系,我怀疑暗中还有一个人……”

听了这句话,隽小似乎一下就没有了主张,眼神弱弱地等他说下文,好像他说的就是真理。其实,他也整不明白,一切都是他的猜想。

“我不讳言,这三个人,都对你不错。”他说。

隽小此时收敛了所有的芒刺,驯从地看着他。

“有一个人,他躲在一个黑暗的潮湿的地方,躲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这个人跟那三个人一样,很喜欢你……”

他的话由浅入深,由肉入骨,隽小仍然没有怪罪。她眼巴巴地看着他,专注于他的分析。

“他忌妒所有对你好的男人,他用他独特的方法,一个个害疯他们……”

“我一直觉得是鬼魂在作怪,我一直没想到是人……一个人怎么能把另一个人害疯呢?”隽小迷茫地问他。

“我到医院咨询过,目前还没有什么药物可以导致人精神错乱……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他对我好为什么不表白?”

“也许是因为他离你……太遥远了。”

“遥远?”

“不是地理距离,而是指长相、年龄、地位……”

“你说是谁?”隽小抖抖地问。

张来想,实际上她已经想到了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