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钰啊,明明我们昨天就已经杀了你,可今天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国内有位著名的教授说,个人独处时候的思想,跟处于群体时候的思想是完全不同的。

个人独处的时候,认为日光灯是白的,但处于群体的时候,就可以认为是黑的。

法国革命时候的激进分子,很多都是老实的裁缝、面包师,他可以七月十三号烤面包,十四号就去攻巴士底监狱;攻下之后,把人家人头一砍,长矛戳起来示众;十五号,又回去烤面包。

同理,转过头来向,或许垃圾小说中长盛不衰的穿越题材,真的只是人的幻想而已。所有的事情都具有两面、甚至是多面性,否则等你意识到穿越后的生活,并不是只有喜悦时,恐怕失态发展已经遭到到无法揣测的程度。

回到穿越的第一天,东方被西方送到家门口,东方本名叫王钰,二十二岁,大四。她家在武城东城区,和西方是高中同学,两人高三时就开始交往,到现在已经四年多了,当然,双方至今还隐瞒着父母。

开门回家后,王钰立刻便发现家里有些变化。父母不在家,而且摆设也和昨天不同。

她没太在意,困了一整夜,又徒步走了二十多公里山路,疲惫不堪的王钰随意的洗簌一番,然后准备进自己的卧室睡觉。可以推开门,她却惊讶的发现,原本的卧室中堆满了杂物。

但王钰明明还记得,昨天早晨出门时,她有打扫过房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卧室的杂物似乎不是堆积了一天两天了,自己的私人物品都压在房间的角落中。地面也落满了灰尘,仿佛很久没人进来过,天花板上甚至还爬着几只织网的支助,在将蛛网的分布空间努力的向外扩展。

王钰眨了眨眼,脑袋有些发晕。

奇怪了,如果走错房子的话,自己的钥匙又是怎么将大门打开的?况且,客厅的摆设明明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少了一丝人气罢了。

她困得难受,没有多想,干脆跑去父母的床上舒服的睡了一觉,等下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三点过了。女孩慢吞吞的跑去厕所洗簌,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自己的牙刷和被子,无奈只能从储物盒中拿了一只新的凑合用。

补充了睡眠,王钰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她很是疑惑,怎么一天的工夫,自己的卧室没了,就连自己在家中的生活痕迹也消失了呢?洗手台前没有的不光是牙刷,洗面乳和卸妆棉也没了踪影。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所有东西,都从家里捡入了杂物房,也就是自己原本的寝室中。

想到这,女孩有些心不在焉起来,手机放在旁边隔板上,洗完脸一抬头,她发现手机上沾了泡沫,便无意识的拿到水龙头下冲了几十秒,洗得很干净,很满意。

顺手又用毛巾把手机表面擦干,看着焕然一新的手机,王钰突然觉得今天一整天似乎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或许是父母发了什么神经,又或者买了新房子没有通知到她,又或者准备给她个什么惊喜,所以才故意整她。

“糟糕,我的手机!”

几分钟后,回过神来,王钰傻了。她看着被洗过的手机,欲哭无泪,关机、开后盖、卸电池,看着水珠从手机内部淌出来,真的有狠狠捶自己脑袋一下的冲动。

靠,男友和许多同学朋友的电话号码还在手机通讯录上,看来要重新去问了,希望期间没有谁联络自己才好!她的视线猛然间转移到了被帘子隔开的浴缸上,家里的浴缸脏兮兮的,似乎染着一层红色颜料也没完全洗干净。

她挠了挠头,总觉得房子里透露着古怪,不过是离开了一天而已,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大?

王钰将毛巾搭在肩膀上,从杂物房深深埋藏的箱子中终于找到了换洗的义务。看着衣服,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布料上有股很重的霉臭味,像是被放置了好几年也没清洗过,而最近一年她添置的新衣服完全没找到。

郁闷的将略有发霉的衣服传上,王钰心里的火气渐渐涌了上来。她用客厅的家用电话给男友拨打过去,但耳朵里却想起空洞的声音,不断重复着号码是空号。她皱了皱眉,低头看自己按下的号码,并没有弄错!

门外,突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两个中年人随后推门走了进来。

王钰见到两张熟悉的脸,张嘴就喊道:“爸妈,你们怎么才回来?家里是怎么回事?我出么那才一天,东西就全没了,你们是准备给我什么惊喜吗?我不管,先把藏起来的东西还给我!”

她的话如同连珠炮般发射出去,完全没有看到父母惊讶到难以置信的神情,母亲抓住心口,整个人晕倒了过去,而父亲也没有撑多久,他掐着自己的脖子,不断的喘着粗气,似乎是脑血栓的先兆。

“小钰,小钰,你怎么没事?你怎么会出现在家里?”

父亲感觉自己无法呼吸,最后也双脚发抖的软倒在了地上。

“爸,妈,你们怎么了?”

王钰尖叫一声,连忙把父母扶到沙发上,摸了摸他倆的心口,还有心跳,就是有些虚弱。她连滚带爬的跑到家用电话前准备给医院打电话,叫一辆救护车来。

突然,一双干瘪的手猛的握住了话筒,然后打断了通话。

是她的父亲。父亲干咳了几声,和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我和你妈妈都没事,小钰,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记得什么?”

王钰有些莫名其妙。

“没关系,不记得就好。”

父亲连忙摆手,“饿了吧,我叫你妈妈给你煮些东西?”

“嗯,我要吃水煮肉片。”

王钰一整天都没吃饭,确实已经很饿了。

“好,就做水煮肉片。”

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笑得很开心。她连忙系上围裙走进厨房。

王钰坐到自己父亲的身旁,奇怪的问:“奇了怪了,你们今天干嘛对我这么热情?对了,爸,我的寝室怎么了,摆放的全是杂物?”

“没什么,呵呵,呵呵。”

父亲眼神有些躲闪。

没过多久,母亲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好菜,全是她喜欢吃的。

王钰闻着饭菜香味,还有那白花花漂浮在红色油水中的肉片,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我开动了!”

她迫不及待的吃起来,眉开眼笑的赞扬道:“妈,今天的菜特别香。你买的是什么肉?吃起来很软、水分又多,不像是猪肉啊。”

“喜欢吃就好,多吃一点。”

老妈为她夹了几筷子肉,眯着眼睛看向自己的老伴。

王钰突然觉得父母的神情有些怪异。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抬头问。

“没事,吃饭,吃饭。”

老爸躲开了她的视线。

“你们怎么不吃?”

王钰又问。

坐在对面的两个中年人,明明确实是自己的父母,音容相貌也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可不知为何,她感到两人既熟悉又陌生。他俩没有吃饭的打算,只是一边笑着,一边看她吃,脸上的笑容越看越古怪。应该是和蔼的笑,可却让王钰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起来。

“我们不饿,小钰,你多吃一点。”

母亲的笑如同戴着一层面具。

王钰有些害怕了,她咕哝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家里有大事情的话,怎么不告诉我?老爸,你破产了吗?”

“呵呵。”

父亲一个劲儿笑着,低下头,不敢作声。

“奇怪了,头怎么有些发晕。明明刚睡醒!”

王钰猛的感觉到脑袋一阵眩晕,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等她醒来时,双手双脚都发痛,嘴里上下颚骨之间仿佛还被塞入了软软的一大团东西,很丑,味道也恶心。王钰挣扎着张开眼,顿时惊恐地不知所措。她正躺在浴缸中,手脚都被牢牢的绑了起来,嘴里把抹布牢牢堵住,只能用鼻腔发出闷闷的轻微声响。

而父母却拿着菜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眼神里是痛恨于痛苦交织的复杂情绪。

“小钰啊,明明我们昨天就已经杀了你,可你今天为什么又回来了?”

父亲摸着她的乌黑长发,“不要怪我们,我们真的被你逼得走投无路了。如果不是你死,我们就要被你杀了!”

王钰瞪着大眼睛,眼神里全是无法理解的恐惧。她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抗议似的将气流努力通过鼻腔。

母亲用菜刀在她脑袋上比划了几下,惊疑不定的神色中投着一丝竭斯底里的兴奋:“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不过无所谓了。小钰,今天的肉好吃吧?很香吧?”

“你爱吃就好。”

父亲笑眯眯的道:“那是昨天我们分尸时,从你大腿上割下来的肉。”

一股恶心的感觉顿时从胃部涌动到了喉咙口。王钰脑袋完全懵了,她根本没办法搞懂现在的状况!

为什么父母要杀她、还那么痛恨她?自己虽然不是个乖乖女,可父母的话从来都是有好好在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王钰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老觉得浴缸不干净,有染着一股红?那时昨天父母在这个浴缸里分时留下的残余的血。为什么父母不在家?因为他们刚刚出门抛尸才回来!

为什么他们见到自己时吓晕了过去?因为他们俩认为已经将自己杀死了。

临死前,王钰绝望的悲鸣着,她死不瞑目,自始自终都没明白父母为什么那么残忍的杀害她,杀害自己的女儿。

她不懂,知道父母的刀缓缓落下,利索的割断了她的喉咙。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耳朵里隐约听到母亲小心翼翼的声音。

“老王,这次把小钰的尸体分得细微一些,宰成肉丁,这样她肯定没办法复活了……”

疑似穿越的第五天早晨,夜不语和黎诺依走出了武城机场。风刮得有些厉害,将黎诺依单薄的身体吹得晃了晃。她抱着肩膀感觉有些冷,突然一件厚重的风衣搭在了身上,将自己笼罩起来,温暖感觉不由得蔓延开。

“谢了。”

黎诺依抬头,冲着夜不语微笑。

“不能让美女冷着,这是我的原则。何况,你不是我另一个世界的未婚妻吗?”

夜不语耸耸肩膀。

黎诺依没说话,只是笑个不停。夜不语就近租了一辆车,向梦姗说的地址行驶去。那时南街的一个高档别墅社区,梦姗将集合地点定在了七十三号别墅里。

他俩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四个人。黎诺依全都认识,分别是老僧、西方、胡须和水叶。梦姗没在,金石元也没到。

“这位是?”

老僧抬头,看到了黎诺依身旁的夜不语,不由的问。

“他是我原本世界的未婚夫。”

女孩轻声回答,已经坐定了自己未婚妻的位置。总之这里的人谁都不认识谁,就连本人也搞不清她原本世界的事情。

“我们的事情很难启齿,还是别让其他人知道。”

西方很不爽的皱眉。

“看来大家都清楚我们已经不在原本的世界了。”

黎诺依坐到客厅右侧的沙发上,“别担心,我的未婚夫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他很有能力,能帮我们。”

“你信穿越这件事?”

老僧严肃的问夜不语。

夜不语嘴角含笑,“信,而且现在更信了。”

西方等人用视线相互纠缠了一会儿,水叶的话中醋味很浓,“依夜大美女,你找的男人很不错,人帅、而且还通情达理。我家里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的话!甚至就算我自己,都还半信半疑。”

“我也是。”

老僧苦笑。

胡须坐在客厅的角落里,默不作声。

“依依,你回来了?”

她惊喜的跑过来抱住自己的闺蜜,嘘寒问暖了一会儿,又看向夜不语,眼眸里倒映出这男子的模样和懒散的表情,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位就是你家男人?”

“嗯,他叫夜不语。好说歹说总算被我骗过来,上贼船了。”

黎诺依甜甜的笑着,不会孤单的感觉真好。

“长得蛮帅的,就是个子矮了点。”

梦姗品头论足一番后,伸出手,“夜帅哥你好,我叫梦姗。”

“挺黎诺依提到过,你是她在武城最好的朋友。”

夜不语没有跟她握手。

梦姗毫不尴尬的硬拉着他的手握了握,“我可不止是依依在武城最好的朋友,而是她所有朋友里,最要好的一个、是死党、是闺蜜。”

“喔。”

夜不语并不热情,迅速的收回手。

梦姗有些不悦了,投诉道:“依依,你家男人好冷淡。”

“别理他,不论在哪个世界,他都是这幅德行。”

黎诺依挑了挑眉毛,笑着说:“你说死了三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客厅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如飞蛾扑火般射了过来。

“我最先联络了老僧,他负责联系其他人。”

梦姗回答,“你还是问他比较容易搞懂。”

黎诺依示意夜不语坐在她身旁,夜不语面带十分感兴趣的表情,少言寡语,但是耳朵不断地捕捉着周围人的话题。听了梦姗的话后,他跟黎诺依的视线不由得瞟到了老僧身上。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股压抑的寂静中,七个人,有六道目光看着同一个人。

老僧苦笑了一番,却没有说死掉的家伙们,他只是感慨:“这世界总有一些人,早晨起来,突然下个要辞职不干了,去做自己喜欢的完全不熟悉的工作,或者周游世界。

“但是对我而言,这些人都太疯狂了,所以我在工作之余,只是找找灵异场所探探险,排解压力。可是,我还没穿过哈武半隧道呢,怎么就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而且这个世界,完全出乎了我的想象力。”

“这个世界里,你的人生轨迹变化很大吗?”

水叶忍不住问。

“算是很大吧,总之比以前窘迫的生活要好得多。我的网站被一家很不错的团购网站收购了,说是要借着武城灵异网在本地的人气,转行做团购网店。我的银行账户上多了一笔不菲的数字,吃喝不愁,也不需要再去上班。”

老僧依旧在叹气。

“不是挺好的吗?”

西方也问到。

“好不好,并不能用金钱衡量。算了,这是我个人的价值观,跟你们无关,不浪费口水了!还是来说说死掉的三个人吧。”

老僧摆摆手,终于进入了整体,“他们分别是东方、滴管和金钱豹。”

黎诺依回忆了一下三人的模样,有些惋惜。

“滴管本名叫周健。因为每次办活动的时候,我都有替参加者买廉价保险的习惯,所以每个人的地址我都有。所以发觉事情不对,梦姗又联络了我,说我们其实已经消失在哈武半隧道中,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时,我第一时间就信了。”

老僧将背部向后仰,表示自己很无耐,“所有人的电话都没法打通,于是我一个接一个的去拜访,大多数人的家庭变化都挺大的。”

“而周健的家里,正在举行葬礼,灵堂的照片上赫然摆放着他的照片。我一问,才知道这家伙在穿越的第二天便突然死了,死因是心肌破裂。”

“什么是心肌破裂,这医学名词从没听说过。”

水叶突然问。

大家沉默了一下,似乎都不太懂。黎诺依习惯性的看了看身旁的男人一眼,夜不语会意的解释道:“心肌破裂又叫心脏梗死,常见于心肌梗塞后出现的症状,非常致命,通常情况下都是因为患者遇到了惊吓度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力的事件。”

“你的意思是,滴管是被活生生吓死的?”

水叶又问。

“很有可能。”

夜不语点头,看向水叶:“听说你跟周健在那个世界是情侣?”

“不错,不过在这个世界,我们显然是路人。”

水叶回答得很淡然。

“他死了,你不悲伤吗?”

“为什么要伤心?总之我俩的关系也没亲密到那种程度,早晚要分的。”

水叶不以为然,“而且听老僧说,他在这里已经结婚了,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黎诺依皱了皱眉,“老僧,周健的妻子有没有跟你提到过他死前的事?”

“提到过一些,不过她说的话我有些不太明白。”

老僧沉思片刻,“她说周健临死时突然发疯了似的逃窜,就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

“那东方为什么会死?”

黎诺依继续问。

“东方叫王钰,她的家是西方带我去的。我俩去的时候,那里已经被警方用警戒线围了起来!”

老僧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恐惧。

“她死得很惨,被父母割断了脖子正准备分尸。报警的邻居声称五天前的晚上有听到奇怪的声音,第二天就看到王钰的父母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出门,那些行李看起来很沉,而且有些还渗着血水,回家后两人却两手空空。邻居越想越害怕,便报了警。”

西方用颤抖的声音接口道:“警方一去就发现了小钰的尸体,头耷拉在一侧,大腿内侧的肉被割下了一大块。被捕时,她的父母还神神叨叨的说,明明昨晚已经分尸了,怎么今天女儿又回来了,还好所这次要分得细致些,诸如此类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警方去了王钰父母抛尸的地方,只找到了一些干瘪的麻袋和手提箱,并没有找到尸体,容器上就连邻居口中的血迹也没有,这很令人费解。”

老僧说。

“其实不难理解。我在路上从诺依的嘴里听说了整件事,大概有了个猜测。”

夜不语开口了,条理清晰的说:“首先,你们穿越过来的一瞬间,这个世界相对应的你们也同一时间消失了。或许是纯碎的因为物理法则被抹消,又或者穿越去了你们的世界,但据说进入过哈武半隧道失踪的人,从来没有回去过,所以我更偏向前者。这个世界的王钰本来就已经被父母分尸了,而因为她的穿越,父母才再次看到了已经杀死的王钰,这个撇开不谈,结果只是没有戒备心的她再杀了一次而已。因为她的穿越,这个世界的王钰的尸体肉块乃至血液,因为物理法则而消失,也并非不可能。”

“有道理。”

老僧佩服的点头。

“那金钱豹呢?她是怎么翘掉的?”

水叶问。

“说起金钱豹,梦姗,钱多多怎么还没来?”

黎诺依突然看向了自己的闺蜜。

梦姗的脸不由自主的一抽,然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