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种人的性格其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所以才能更好的走到一起。

例如朋友,我的是情投意合而不是性格的互补。

两个性格大略相同的人,要么成为最了解对方的生死大敌,要么就是最好的朋友。

其实南宁和袁梦晨有许多共同点,于是她们成为了无所不谈的姐妹,所以在对那个空白位置的处理上,也做出了许多相似的处理方式。

她突然啪的一下将手中的英文课本放下。

学生们愕然的望着她,袁梦晨紧皱着眉头,眼睛死死的看着教室中央的空白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绪凌乱,那个位置带着莫名其妙的诱惑力,仿佛不能将它填满,自己就会烦恼到死掉的。

她清了清嗓子,吩咐道,“第四排第五个同学,对,就是你,请你将课桌向左挪动一个位置,他后边的同学依次跟着他向左挪动一位。”

五班虽然现在有47个学生,可除了最左边空出的前班长的座位,刚好分成七排七行,第四排第五个同学,如果向左挪一位的话,正好填在那个空白地方。

那个同学一听,险些哭了出来,支支吾吾的道“老师,据说坐到那个位置的人通常都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那是个被诅咒过的座位,我才不要坐呢!”

袁梦晨打断了他的话,“这世上哪有什么诅咒一类的东西,高中的时候老师的学校也有过许多传闻,什么七大不可思议,那些通通都和圣诞老人一样是假的。我希望各位同学都能勇敢一点,你,也差不多17、8岁了,男子汉大丈夫,拿出勇气来,不然可没有女孩子喜欢哦。”

“袁老师,求您绕了我吧。那个位置真的不能坐。”那学生吓得发抖,一个劲的摇头,“前班长就是因为坐了那个位置才神秘失踪的,上个国文老师也是。”

袁梦晨听到这番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五班上个国文老师不是南宁吗?

那位同学的话里的意思,她是因为安排前班长坐了中间的那个空位才失踪的。

难道这所学校的不成文规定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别有其他的蹊跷。

她皱了下眉头,强忍住想要将中间空白处填满的冲动,带着满腹的疑问一直忍到了七天代课时间完毕。

不知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五班的英文老师度完蜜月后就毫不犹豫的辞职了,一丁点留恋都没有,于是五班的英文课停滞了下来,南浔高中的校长很是头痛,虽然有袁梦晨的主动请缨,希望继续执教五班,可对于这位上头亲自打招呼需要关照的人物,校长不太敢让她在自己的任期之内出什么闪失。

否则自己校长的位置估计难保了。

他亲自叫学校的英文老师全都找来询问一边,又是增加薪资,又是增加补贴,许诺了一大堆,可依然没有愿意去五班上课的老师。

一个班级的主课始终不能空缺太久,终于焦头烂额的校长实在没有办法,这才点头让袁梦晨补上去,同意的那天,校长还心想,这位姑奶奶看起来很聪明懂事的样子,背景也不薄,看来不是个笨蛋,应该不会傻到故意去破坏约定俗成的老规矩吧。

袁梦晨在南浔高中待得久了,慢慢也清楚了一点关于五班的传言,据说因为填满五班中间空缺的老师以及学生全都神秘失踪了,但她却很不以为然,什么诅咒,说不定个变态在背后搞鬼罢了。

这个世界心理扭曲的人多得要命,或许就是有这么一个心灵畸形者,对保持五班中央的位置有着一种畸形的执着,她或者他对每一个敢于去填补那个空缺的人,都采取了某种手段,杀害或者绑架了。

那个变态说不定就在南浔高中内部,南宁肯定还在那个变态手里。

袁梦晨对自己的猜测很有信心,也在内心里暗暗策划着,想要找个机会,故意把五班的空缺填上,将那个变态引出来,逮住他。

所以当校长同意她继续在五班执教的时候,袁梦晨兴奋了好一阵子,那时候她根本没有想过,如果背后真的是只有一件普通变态绑架案的话,为什么自己一个正正常常的人会老是想要将中央的空缺填满呢?

为什么那个空缺会带着致命的足以影响人类判断能力以及心绪的诱惑?

或许以她的性格,就算是注意到了,也会不多加考虑的继续自己的计划吧。

袁梦晨就是这样一种人,看似冰冷倔强,其实性格比表面流露出来的更加倔强,不过幸亏她不是个有勇无谋的人,她还是经过了思考,决定去询问那个离职了的英文老师关于五班的一些具体情况。

整个学校的老师都对那个空位保持缄默。

她实在弄不出个所以然来。

离职的人既然已经不在其位,应该就不会有太多的顾忌了吧!

那个英文老师叫孙云,据说嫁的是某个公司管理层的经理,颇为有钱。

无巧不成书的是,当袁梦晨打听过后才知道,那个经理就职的公司叫做北辰贸易,根本就是她家族名下的子公司嘛,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好办了。

她到子公司查了孙云老公的档案,径直来到了他们居住的那个社区,敲响了离职英文老师的家门。

开门的是一个长相颇为甜美的女性,大约27岁左右,穿着短裙,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你好,我叫袁梦晨。五班新任的英文老师。”

袁梦晨开门见山的开口道。

“啊,你好。”

孙云看着她,客气的回礼,不过身体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想要请她进去坐的意思。

“是这样的,我是个新人,想要向孙云前辈学些经验,以便更好的融入五班。”

她没有介意,一步一步的向自己的目的靠近。

孙云脸上划过一丝怜悯,“你怎么会去五班?难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那个班级碰不得吗?真可怜!五班从来都是学校的老资格在教,前段时间进了个新人,没多久便失踪了,我实在是受不了那种压抑的气氛才迫不及待的辞职的。”

“那个班的学生很差劲吗?”

袁梦晨装出吃惊的模样,“不会吧,我教过几天,感觉都是些乖孩子啊。”

“不是学生们的原因。”

孙云欲言又止,最后轻轻的摇了摇头,“你还是早点辞职吧,虽然说现在金融危机,工作不太好找,但不论怎样,失业总比莫名其妙的失踪好。”

“您的意思是五班有问题?”

她心里一动,真是睡觉的时候就有人递枕头,还没开头,孙云就主动论起了那个禁忌,没看出来,前英文老师居然是个烂好人。

孙云见面前的女孩傻傻的,像是不明白,顿时心软起来,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冲她招了招手,“来,进去说。”

她给袁梦晨倒了杯茶,自己坐在对面沙发,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这才讲述起来:“我度蜜月的时候是你在帮我代课吗?”

“对,校长很亲切,主动提出如果去五班任教的话,就涨一半薪水。”

袁梦晨空口说瞎话,脸都不红一下。

“切,这个老不休,他才不是什么好人,居然要新人去教那个那么恐怖的班级。我一年前也被他骗惨了。”

孙云气愤的骂了一番,然后突然压低声音说“既然你都教过五班了,那班级中央的空位置你应该注意到了吧?”

“确实注意到了,很碍眼,我常常想把它填满。”

她终于说了句老实话。

孙云顿时被吓了一跳,脸色煞白,“你不会已经动它了吧?”

说完又摇了摇头,孙云自我解释道,“哎,你看我紧张的,你当然是没有动,否则你早就失踪了,哪里还会坐在我家里。”

“那个空位究竟是怎么回事?”

袁梦晨终于问到了主题,她看着对面的女人,手隐晦的紧抓着,内心颇为紧张。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怕你笑话,虽然明知道鬼鬼神神的东西不值得相信,可现在我动摇了,恐怕灵异事件就像中彩票一样,有人好运的能中大奖乐透,有人倒霉到被鬼怪缠身。”

孙云长长的叹了口气。

“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完全没有听懂。”

袁梦晨确实没有听懂,怎么鬼神论都出来了,看眼前的女人长着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不会是脑袋有问题吧?

“如果你不辞职的话,这番话没多久你就会懂了。”

孙云没有解释,“总之中间那个空缺,你千万不要填掉,无论心里觉得有多难受,无论感觉到多不舒服,都要忍住,否则肯定没命,那个地方有一股魔力,会诱惑你去填满它,很可怕!”

她说着不由得打起了冷颤,袁梦晨也被她弄得后脊发凉,“你的意思是,五班在闹鬼?”

“不知道有没有鬼,可是那个班级确实很诡异。”

孙云回答道。

“那学生们呢?他们并没有被那个空缺影响过。”

袁梦晨虽然对她的说辞以及鬼神论点不以为然,甚至在暗地里嗤之以鼻,不过对自己已经教了七天多的学生,还是颇为关心的。

“学生们似乎确实不受影响,不过谁又知道呢?说不定他们自己也在忍耐着。就算是好奇,可如果好奇的代价是没命的话,任谁都有理智压抑住内心深处的欲望,何况它的诱惑力并没有强大到无法忍受,我从来没有问过学生。在学校,那个空缺就是每一个人不愿意详谈的禁忌。”

孙云耸了耸肩膀。

袁梦晨被她弄得越来越糊涂了,“那你试过把那个空缺填满吗?”

“没有。我不敢。”

她斩钉截铁的摇头,“真要填掉了,我恐怕也早就失踪了。”

“你又没有试过,那怎么得出填掉五班正中央的空缺就会失踪的结论?”

袁梦晨皱了皱眉头。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毕竟那种事情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孙云轻轻地摇了摇头。

“话就说到这里,我能告诉你的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关于空位置的底细,我本身确实不清楚,全是这一年的道听途说以及经验的判断。”

经验判断?

没有实践,哪里来的经验判断一说?

袁梦晨觉得更加头痛,原本来找孙云就是想要搞清楚那个空缺的前因后果,可现在却更加的疑惑了。

“那是个被诅咒的地方,所有填补空缺以及命令别人填补空缺的人,都会人间蒸发,从来没有过例外。”

孙云看出了她的不以为然,出于好心,依然苦口婆心的劝道。

“能辞职的话,你最好还是离开。”

“这一年多时间,我就眼睁睁的看着有人失踪,当时是我刚执教五班不久,也是受不了诱惑,险些将空位填满,幸好有个男老师先忍受不住,比我早了一点行动,他第二天再也没有出现过。后两个就在不久前,没几个月,一个叫南宁的国文老师,命令五班的班长将空缺填补上,于是她俩也在第二天消失不见了。”

孙云一阵害怕,“我的运气算是不错的,一直压抑着心里的那种冲动,可是最近那种冲动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强烈,我实在怕有一天,我会突然忍不住,自己搬一把椅子坐过去,所以就接受了男友的求婚,干脆辞职回家当家庭主妇。”

袁梦晨走后很久,她的耳朵都缠绕着孙云倒数第二句话。

她一直都在想,为什么孙云会感觉自己忍不住想要坐到那个空位中去,和她的谈话并没有太大的意义,毕竟自己还是没有将空缺的事情搞懂。

不过她嘴里的鬼神论以及诅咒论肯定是不能让人信服的,只会令人怀疑她的精神状态,难道真的要自己找个人将那个空缺填满吗?

袁梦晨上了跑车,一边开一边考虑。

思考了不久才决定,先在五班执教一段时间再进一步打算后续事宜,毕竟这件事里,越来越透出一种古怪。

就这样,她开始日复一日在那个中央空缺的教室里上课,没多久开始明白孙云为什么开口闭口就是鬼神论了。

确实,虽然在五班的同学都是乖孩子,可课堂里的气氛实在是太沉闷了。

老师在台上不停的讲课,台下的学生一个劲的做笔记,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似乎都在努力的忽略中央的那处特别的地方。

袁梦晨对南浔高中五班的历史做了许多调查,却一直找不到太多的线索,没有人能对它说出所以然来,就算是校长也搞不清楚,那个空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噩梦般伴随着每一届的五班的。

南浔高中一共有八十多年的历史,似乎这八十多年来,那个班上最中央的位置一直都空缺着,凡是填满空缺的人,确实都神秘失踪掉了,再也找不到踪迹。

最令人疑惑的是,如此怪异的事情,居然从来都没有爆料过,所有人都对它保持缄默,刻意的不去谈论,历届的教师是,每届的学生也是,特别是学生,历届五班的学生以及任教老师从来不会跟外人提及。

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不会告诉。

袁梦晨越是深入的了解,越是觉得匪夷所思。

八十多年的建校历史,那个空缺就伴随了八十多年的时间,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就算他十多岁开始绑架杀害填补空缺的人,那现在至少已经九十多岁了,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就算身体再硬朗,又真的能够绑架得了年轻人吗?

何况之中被绑架的不乏身强力壮的男性。

不过那个空缺对她的吸引力确实越发的大起来,她独自强忍着,每次上课,都会下意识的忽略中央的位置,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

那天下午五点过,学生们全部都走光了,同事们也走了七七八八,她合上教案也准备回家,正当袁梦晨提着包包路过五班的教室时,突然,她猛然地停下了脚步,透过窗户玻璃,只见空荡荡的教室里有个人正独自端端正正的坐着。

是个女孩,样貌颇为清秀,她一眨不眨的望着黑板的方向,做出认真聆听的姿势。

可讲桌上分明一个人也没有,她究竟在听什么?

看女孩的侧面,袁梦晨并不认识,应该不是五班的学生,可是已经放学时间了,她一个人坐在别人的教室里干嘛?

袁梦晨看着那个女孩,猛然觉得不对劲起来,她坐的位置似乎很熟悉,那赫然就是正中央的那个空缺处!

那个女孩,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难道是灵异故事的狂热者,偶然听说了五班的诅咒传闻,特意来感受的?

袁梦晨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警告她不要乱闯,就在迟疑的一刹那,女孩似乎觉察到了她的视线,缓缓的转了过来。

她顿时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那个女孩赫然长着一张熟悉的脸庞,那张脸,分明就是自己最好的姐妹南宁,她竟然没有失踪,不但回来了,还出现在自己眼前。

袁梦晨一阵激动,什么也没有想,飞快的推开教室门跑了进来。

“南……”

她大声喊道。

可当视线接触到目标时,声音却戛然而止。

五班的教室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自己的声音空寂的回荡着。

房间里,一排排桌椅如同整齐的牙齿,那副牙齿的门牙空缺着,哪里还有什么南宁的踪影。

那个空位上没有人,也没有桌椅,什么都没有,它似乎在咧开稀牙露缝的嘴唇嘲笑着自己。

袁梦晨只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她突然只感到自己头皮发麻,她突然明白孙云为什么会神经质的认为五班被诅咒过,现在的她似乎也有些相信了。

她觉得五班似乎有阴魂在飘荡着,就在这个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有无数冤死的人在盯着她。

虽然明明知道这不过是一种错觉,一种在恐怖状态下的胡思乱想,可她却压抑不住自己的思维,她害怕了,一步一步的退到门边上,想要开门离开。

可门不论怎么拉都拉不动,似乎门锁被卡住了。

袁梦晨努力的深呼吸着,不断平息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慌乱。

她检查了窗户,很好,顺利的打开了。

正要翻出去的一瞬间,她不知道为何又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将窗户保持在打开的状态,她慢悠悠的转身回到了讲桌,眼睛一眨不眨的打量着正中央的空白处。

袁梦晨托着下巴思考着。

她是个没有信仰的人,不相信神的存在,更加不相信鬼的存在,既然没有鬼神,那刚才看到的人影就一定能够解释。

那个空位实在有太多的谜团了,要不,自己坐上去试试?

袁梦晨一步一步,缓缓的走下讲台,来到了那个空缺前,她那种想要坐上去的念头,无法压抑的缠绕在脑海里。

或许坐下了,就能将那个背后隐藏的凶手逮出来。

新闻里不是说变态凶手不会轻易弄死猎物吗?

说不定南宁还没有死,她正在凶手的房间里痛苦的呻吟着。

祈祷着自己能去救她。

袁梦晨终于忍不住了,她随手抄起一张椅子放在那个空缺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去。

椅子冰冰冷冷的,天地也没有巨变,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四周依然还是静悄悄的。

袁梦晨睁大了眼睛注意着周遭的变化,等了几分钟,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切,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什么诅咒,果然是骗人的东西!”

她有些失望了,站起身抓起包包离开了教室。

五班的教室一片寂静,只剩下那张带着她余温的椅子孤零零的伫立在空缺处,流露出越发强烈的诡异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