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茫,一架巨型的客机,冲天飞起,引擎中喷出粗大的黑烟来,黑烟混在暮色中,看来更浓,更增加几分离愁,木兰花和安妮,在送机坪上挥着手,她们都知道,在飞机中的高翔,根本看不到她们了,因为飞机离了跑道,直上天空。但是她们还是挥着手。

高翔到比利时去参加一个世界性的警务会议,他要去很久,这是高翔和木兰花婚后的第一次分离,木兰花的心头,多少有点黯然。

等到飞机飞得看不见时,暮色更沉,木兰花缓缓转过身来,安妮靠在她的身边,安妮的年纪虽轻,可是长得已和木兰花差不多了,她相当瘦,是以看来有一股苗条的美,瘦削的身形,配着她大而黑的眼睛,使她看来有一股清幽脱俗的美。

木兰花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安妮!我们回去吧。”

安妮低声问道:“兰花姐,你心中不舒服?”

木兰花笑了起来,道:“没有,当飞机起飞的一刹那,我心头多少有一股惘然之感,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事了,走吧!”

送机的人差不多走完了,跟着另一批送机的人接踵而至,她们穿过永远闹哄哄的机场大堂,在停车场上了车,直驶回家去。她们驶上郊区的公路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

木兰花将车子驶得十分快,她超卓的驾驶术,使车子像是一支火箭一样,贴着路面,向前射出去,十分钟之后,她们已可以看到她们那幢屋子了。

而当她们看到了自己的住所之际,木兰花和安妮两人,不禁一起“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她们的屋子,亮着灯光!

安妮忙道:“有人在我们的家中!”

木兰花并没有说话,只是蹙着双眉,显然她在想,在她们家中出现的不速之客是什么人,何以竟堂而皇之地着亮了那么多灯。

木兰花一面想着,一面仍然控制着车子,向前疾驰,而安妮也突然跳了起来,大叫道:“是秀珍姐!”

安妮只看到了她们的屋子之前,停着一辆式样新型的鲜红色的跑车,认出了那是穆秀珍的车子,而兴奋得直跳起来的。

可是,她只顾得兴奋,却忘了自己是在车子之中,在她陡然地跳起来之际,“咚”地一声,头就撞在车顿之上,她又发出了“啊呀”一声,然后,用手抚着头,再叫道:“是秀珍姐!”

木兰花当然也已看到了那辆车子,她也可以肯定,在屋子中的是穆秀珍,她笑了一下,瞪了安妮一眼,道:“看你快成穆秀珍第二了!”

安妮大声笑着,拍着手,道:“兰花姐,我们已有多少时候未曾看到秀珍姐了?难得她这个大忙人,肯来看看我们!”

木兰花已将车停在门前,安妮立时打开车门,跳了出来,大声叫道:“秀珍姐!”

只见穆秀珍从二搂的窗口探出头来,也大叫道:“兰花姐,小安妮!”

穆秀珍叫了一声,立时缩回头去,安妮已推开了铁门,向前奔了出去。

木兰花也下了车,她一眼看到,在那辆红色的跑车上,有着一个衣箱,木兰花不禁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穆秀珍准备搬回来住?

但是木兰花的思潮,却被安妮和穆秀珍两人的尖叫声打断了。

木兰花抬头看去,只见安妮和穆秀珍,已在花园中间会合,她们互相拥抱着对方,发出惊人的尖叫声,欢呼声。木兰花捂着双耳,向前走去,穆秀珍又松开了安妮,向木兰花扑了过来。

木兰花扶住了她,道:“别叫,怎么啦,可是和四风吵架了?”

穆秀珍呆了一呆,接着,便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渲:“可是你看到了车上的衣箱,猜到了我要回来住几天?”

安妮又是一声欢呼,道:“秀珍姐,那是太好了!”

木兰花道:“秀珍,告诉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穆秀珍叉着腰,神气活现地道:“看看我,我这样子,就算嫁给了阎罗王,也不敢和我吵架!”

木兰花给她逗得笑了起来,她太知道穆秀珍的脾气了,她知道,自己根本不必再问下去,穆秀珍就会忍不住说出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住几天的原因了!

果然,穆秀珍立时道:“四风到欧洲去参加一个工业会议去了,他至少去半个月,所以,我搬来和你们同住,高翔要头痛了!”

她讲到最后一句,佻皮地向木兰花眨着眼,又笑了起来。

安妮在一旁跳着,拍着手,高兴得讲不出话来,木兰花微笑着,道:“高翔的运气很好,他也到欧洲去开会了,我们才送走了他的飞机!”

穆秀珍微笑着,道:“好啊,又是我们三个人了!”

安妮跳向前,扑在穆秀珍的身上,穆秀珍陡地叫道:“试试你跟兰花姐学了一些什么!”

她一面说着,一面突然一俯身,一下柔道中的“大转摔”,手背一拉,竟将安妮自她的背后,摔得向前直跌了出去!

木兰花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忙喝叫道:“秀珍!”

可是在木兰花的那一喝之际,穆秀珍却也没有占到便宜,安妮给穆秀珍一下子摔了出去,但是她身在半空之中,双腿突然一曲,就着下跌之势,双膝向穆秀珍的腰际,撞了出去。

穆秀珍连忙一闪身子,安妮身子也立时挺直,向穆秀珍扑了过来,两人一起倒在地上,滚了两滚,滚进了草地之中。

穆秀珍不住笑着,就躺在草地上不肯起来,安妮站起了身,伸手去拉她,穆秀珍道:“好,小安妮长大了,又学了本领,欺侮起人来了!”

安妮顿着足,道:“是你先动手的!”

穆秀珍又一声大叫,突然跳了起来,吓得安妮松了她的手,转身便逃,穆秀珍大叫大嚷,追了上去,木兰花一面摇头,一面退到门口,提了穆秀珍的衣箱,也进了屋子。屋子中充满了笑声,多了一个活泼,快乐的穆秀珍,屋中就像是多了十七八个人一样。

她们三个人的确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她们笑着,有着讲不完的话,合力弄了一餐丰美的晚餐,最后的甜品是安妮最喜欢吃的香蕉奶油布甸。

晚饭后,安妮将自己的床,搬进了木兰花的大卧室,三张床靠在一起,上了床之后,她们仍然在不断地说着话,直到夜深了,木兰花先打了一个呵欠,道:“安妮,你明早要上学,该睡了!”

安妮和穆秀珍两人,立扮了一个鬼脸,一起躺了下来。可是才一躺下,安妮突然又跳了起来,道:“啊呀,太高兴了,我还有两条数题,明早没有时间算了,今晚得去赶一赶!”

穆秀珍道:“快去快回!”

安妮抓起睡袍,披在身上,匆匆走了出去,“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木兰花笑着,道:“秀珍,看你们两人,简直像是疯了一样!”

穆秀珍道:“我们难得聚在一起,自然得高兴一下。”

木兰花伸了一个懒腰,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书房中,传来了“砰”地一下响。

书房和卧室,同在二楼,是以这一下声响,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都听得十分清楚,穆秀珍立时又笑了起来,大叫道:“安妮,小心些,别撞穿了头!”

木兰花则立时坐了起来,道:“奇怪,安妮不是那么冒失的人。”

穆秀珍道:“谁知道,或许她因为我来到,故此今天太高兴了!”

可是木兰花还是站了起来,打开了卧室的门,叫道:“安妮!”

安妮并没有回答,木兰花又叫了一声,一面叫,一面又向外走了出去,穆秀珍本来还在笑着的,可是当她听到木兰花叫了一声,而没有安妮的回答时,她也是一怔,也从床上跳了起来。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几乎同时走进书房的,她们都看到,安妮的书桌上亮着灯,一只抽屉拉开着,有一枝笔放在桌上,但是一本活页簿,却跌在地上。

书房中没有人!

在高翔的书桌前,一张可以转动的皮靠背椅,跌倒在桌子下,那可能就是刚才“砰”地一下声响的来源,而安妮则不在书房中!

木兰花虽然镇定过人,但是看到了这样的情形,她神色也不禁变了一变,忙道:“秀珍,你到楼下去看看!”

木兰花自己,则到了一列控制台之前,迅速地按下了几个钮掣,在墙上的六具电视机的萤光幕,在刹那间亮了起来。

木兰花的住宅围墙上,都装置有可以转动的电视摄像管,她按下了那几个掣,就可以在六个电视萤光幕上,看到屋外的全部情形。

她首先在萤光屏上,看到了屋子的外墙,然后,她控制着电视摄像管的转动,在其中的一幅萤光屏上,她看到有一辆黑色的车子,正在疾驰而去,转眼不见。

木兰花呆了一呆,她不能肯定这辆车子是经过她的屋子,还是由她的屋子面前驶出去的。

而这时候,穆秀珍已喘着气,奔了上来,道:“兰花姐,找不到安妮!”

她讲话的时候,神色十分紧张,可是突然之间,她却笑了起来,大声叫道:“小鬼头,你可以出来了,算我们找不到你!”

木兰花仍然全神贯注地望着萤光屏,可是除了那辆早已驶远的汽车之外,在萤光屏上看来,却没有丝毫值得怀疑之处!

她转过身来,对还在大声嚷叫的穆秀珍道:“别叫了,安妮决不会半夜三更躲起来和我们开玩笑的!”

穆秀珍呆了一呆,骇然道:“兰花姐,那么你是说——”

木兰花的声音,听来仍然很镇定,她道:“安妮遭到了意外,她被人掳走了!”

“被人——”穆秀珍只讲了两个字,便张大了口,再也难以向下讲去,那简直是不可能的,安妮被人掳走了,在这屋子中,在大名鼎鼎的女黑侠木兰花的屋子中,在警方特别工作组主任高翔的屋子中,以闪电手法掳走了一个人,谁有那么大胆?

但是,从木兰花严肃的神情上,穆秀珍却知道,木兰花在那样说,是有根据的,绝不是随口说着玩的,木兰花已经来到了窗前,迅速检查了一下窗子。

窗子全闩着,并没有被仓猝开启的痕迹,木兰花转身向门口走去,在门口站了一站,转头道:“你继续注视着萤光屏!”

穆秀珍来到了萤光屏之前,木兰花已然到了褛下,她才到楼下,就叫道:“秀珍!”

穆秀珍连忙奔了下去,木兰花在指着一张倒在地毡上的餐椅,道:“这是你弄倒的?”

穆秀珍摇头道:“不是!”

木兰花又来到了门口,她先察着匙孔,然后,在门柄之上,拉出了一条已被割断的,极细的电线,她的神色,变得更加凝重。

穆秀珍完全可以知道木兰花的神色,何以如此凝重的原因,因为她知道,这门匙的匙孔,是通上电流的,如果就那样用百合匙或是别的办法来,想将门锁弄开,警钟便会大鸣。可是现在,电线已被割断了!

那也就是说,有人先破坏了警报釆统,再弄开了门,进入了屋子!

那绝对是一个老手,不是老手,断然不能将这样的事,做得如此乾净俐落!

穆秀珍只觉得脸颊热辣辣地发起烧来,这件事,对木兰花,对她,简直是一个严重之极的挑战!在大名鼎鼎的木兰花家中,竟然会发生了这样的事!

穆秀珍越想越怒,“砰”地一声,重重地在餐桌上击了一拳。

木兰花闻声抬起头来,她的神态,却是那么平静,她拿着那股断线,道:“秀珍,你看到没有,来的人是一个老手,而且,不止一个人!”

穆秀珍急道:“现在安妮在什么地方,我们何必去研究来的人是生手还是老手,先将安妮找回来,我要这些家伙——”

穆秀珍一面说着,一面摇幌着拳头,木兰花略皱了皱眉,道:“秀珍,你来的时候,我们不在,屋子中当时的情形怎样?”

穆秀珍一怔,道:“没有什么异样啊,我是用钥匙开门进来的,我有钥匙,你以为……我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屋中了么?”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道:“可能,一定有好几个人,在屋中已等了好久,而我们却一直未曾在意,那些人如果不是等了好久,完全熟悉了屋中的情形,他们也决不能一出手就将安妮弄走的!”

穆秀珍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木兰花已向花园走去,穆秀珍忙跟在她的后面,她们来到了铁门前,才发现花园的铁门,只是虚掩着。

毫无疑问,人是从铁门离去的,木兰花立时又想到了那一辆汽车,她望着黑而静的公路,眉心打着结,刹那之间,涌上她心头的问题,不知多少。

安妮是被人掳走的,那是毫无疑问的了,书房中跌翻的台椅,跌倒的餐椅,全都证明了这一点,而安妮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所以木兰花也推断潜进她屋子中的,决不止一个人。那几个人,自然是藏匿在书房之中的,所以安妮一进去,只来得及打开抽屉,取出了簿子来,就遭了殃。

这些念头,在木兰花的脑际,迅速地掠过,这却是不必再考虑的了。

要考虑的是,掳走了安妮的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想到这两点,木兰花的眉心更打着结,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别的地方,那么,或许还可以从各方面去想一想,可是这件事,却晃偏偏发生在她家中的!

在她家中发生了那样的事,那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正因为几乎没有可能,而又发生了,是以也格外叫人无从思索起。

试想,以木兰花的威名而论,世界各地的犯罪份子,有谁不知道?有谁不忌憛?他们躲逃木兰花,唯恐不及,如何还有那么大的胆子,寻上门来?

而如今,居然有人寻上门来,做下了这样的事,那么,这些人不问可知,是极其厉害的人物!

木兰花不禁苦笑了一下,光知道对方是厉害人物,是没有用的,有用的是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可是,对于这一点,木兰花却一点线索也没有,木兰花有的线索,只是一辆黑色的,样子很普通的汽车,而这样的车子,本市至少有一千辆以上。

木兰花唯一可以想到的,这辆车子的样子虽然普通,但是它的机器,却一定经过改装,因为当木兰花在萤光屏中看到它的时候,它以极高的速度向前驶去,而普通的汽车,是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加速到这一程度的。

木兰花又想到第二个问题,掳走安妮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更伤脑筋了,因为安妮虽然和她生活在一起,然而木兰花却一直坚持安妮要受正规的教育,是以她几乎和形形式式的犯罪组织,没有发生过冲突,犯罪份子不会有和她过不去的地方!

关于这一点,木兰花只是假设,敌人本来是要对付她的,但是因为没有机会下手,而恰好安妮又来到了书房之中,是以他们便改向安妮下手,因为制住了安妮,是一样可以威胁木兰花的。

看到木兰花只是站在铁门前,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穆秀珍早已急得团团乱转,可是她又知道木兰花正在思索,又不敢去打断木兰花的思路。

到后来,她实在忍不住了,才道:“兰花姐,我们站在这里,总不是办法啊!”

穆秀珍的话才出口,木兰花就转过身来,道:“不错,不是办法!”

穆秀珍擦着手掌,道:“那我们如何开始行动呢?”

木兰花道:“回屋子去,等着。”

穆秀珍不禁叫了起来,道:“等着,等着……等什么?”

木兰花道:“等电话,有人掳安妮了,我相信那不是他们的目的,他们一定另有所图,那时,他们就会打电话来,提出条件的。”

穆秀珍道:“难道我们就听凭他们的勒索?”

木兰花道:“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们已输了一着,安妮已在他们的手中了,光发怒有什么用?”

木兰花已向屋中走去,穆秀珍向黑暗中挥着拳,可是她也不得不跟木兰花走进去。

她们才回到客厅中不久,四周围静得出奇,木兰花一句话也不说,穆秀珍则不断踱着步,电话铃并没有响,可是却有一阵汽车声,传了过来。

公路上在寂静的夜间,常有高速的汽车飞驰而过,那本不足为奇,可是这一阵车声,一到了木兰花屋子门口,便被一下难听的急刹车声所代替。

木兰花和穆秀珍连忙转头望去,只见一辆跑车停在门口,车中的人,急得连车门也来不及打开,一横身,便从车中,跳了出来。

穆秀珍已向门口,奔了出去,那车子跳出来的人,推开门,急急向前奔来,穆秀珍和木兰花,却已看清,那人是云五风!

穆秀珍忙叫道:“五风,什么事?”

云五风来到了客厅门口,面色苍白,道:“四嫂,你也在?安妮呢?”

穆秀珍呆了一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安妮刚出了事,云五风就来了,这事情实在奇得可以。穆秀珍没有出声,云五风的脸色更苍白,他转向木兰花,尖声道:“安妮呢?”

木兰花缓缓吸了一口气,云五风高举着双手,道:“那么,是真的了,是真的了!”

他一面叫嚷着,一面转身便向外奔去,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齐声叫道:。“五风!”

云五风已奔到门口,道:“我不能再等,我接到一个电话,说安妮在他们手中,要我立即去见他们,我打电话来问,电话又打不通——”

云五风一面说着,一面急急地向后退着,已经退到了铁门之前,他拉开了铁门,便跳上了车子。

穆秀珍疾声道:“五风,你讲得明白一些!你要到什么地方去见他们?”

云五风摇着头,道:“我不能说,那些人只准我一个人去,安妮在他们手中,我不能说!”

云五风已经踏下了油门,穆秀珍大叫一声,道:“和我一起去!”

她说着,身子陡地跃起,待向车内跳去,但就在那一刹间,云五风的车子,“呼”地一声。已向前疾窜而去,穆秀珍扑了一个空,跌向地上,幸而她身手灵活,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

等到她站起来时,云五风的车子,早已驰远了,气得穆秀珍咬牙切齿,大骂起来。

她骂了好一会,才发觉木兰花已不在身边了,她忙又奔回屋子,木兰花也不在客厅,她上了楼,木兰花正在无线电通讯仪之前讲着话。

木兰花在说道:“是的,一辆浅蓝色的跑车,两分钟之前,由我住所门口向南驶去,请通知所有的巡逻车,留意它的去向,驾车的是云五风,他可能会不顾任何交通规则而开快车,不,千万别截阻他,尽可能留意他的目的地,一有了消息,随时通知我,我会驾车在公路上,是的,十分紧急!”

木兰花按下了无线电通讯机器的掣,转过头来,道:“秀珍,我们走!”

穆秀珍道:“你是想知道五风到何处去,我们跟踪前往,好见机行事?”

木兰花点着头,道:“快去换衣服!”

她们两人奔进了卧室,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奔下楼,上了木兰花的车,直驶出了车房,在公路上,向南飞驰着。

她们刚驶出了不久,无线电话便“滋滋”响了起来,木兰花按下了一个掣,听得一个警官道:“我是第三十九号巡迁车,控制中心命我向木兰花小姐报告一辆浅蓝色跑车的情形。”

木兰花忙道:“我是木兰花,请说。”

那警官道:“我在五分钟之前,看到那辆车,转向第七号公路,向西驶。”

木兰花说了一声“谢谢”,按下了掣。

穆秀珍驾驶着车,转眼之间,已驶到了第七号公路的交岔口,她迅速扭转驾驶盘,车胎和路面摩擦,发出难听的滋滋声来,车子已急转了过去。

这时,木兰花又接到了另一辆警方公路巡逻车的报告,云五风的车子,仍在第七号公路上,向西疾驰,穆秀珍踏下油门,车速高达一百二十哩。

因为据那辆巡逻车的报告说,云五风的车子,也正有这个速度。

在疾驶中,只听得风声呼啸,两旁的景物,几乎完全看不清楚。木兰花沉声道:“第七号公路,直通向前去,是通到海边去的!”

穆秀珍道:“他们约了云五风海边相会?”

木兰花苦笑道:“当然不会在海边的沙滩上,极可能是在一艘停汨在海边的游艇上!”

公路在那时,有接连几个回旋,而且路面急速地向下倾斜,开始从山上斜落向海边。在那样的情形下,以如此高速行驶,是十分危险的事,需要高度的技巧。

穆秀珍不断地旋转驾驶盘,绝不减低速度,好几次在转弯的时候,车子倾侧得只有一边的两只车轮着地。

等到车子转出一座山头之际,她们已可以看到了海边,她们也看到了云五风的车子。

云五风的车子就抛在海边,有一个人,正向海边奔去,从身形看来,正是云五风。

穆秀珍大叫道:“五风!”

可是,她们虽然可以看到云五风,事实上,却还隔得相当远,云五风当然听不到穆秀珍的叫声。只见云五风继续向前奔着,而在海面上,有一艘快艇,正以极高的速度,向海边驶去。

木兰花忙叫道:“停车!”

穆秀珍叫了起来,道:“停车,我们可以追上他了!”

木兰花厉声道:“停车,我们追不上他,而现在,是我们获得线索的唯一机会。”

穆秀珍极不愿意停车,可是木兰花很少用那样严厉的声调来说话的,是以穆秀珍也不敢不停,她用力踏下刹掣,车子发出一下极难听的声音,车子打了几个转,但终于停了下来。

木兰花连忙在车舱板下的箱中,取出了一具红外线望远镜来,凑在眼前。

她看到,那艘快艇,已经驶到了沙滩边,停了下来,在快艇上,是一个穿蓝色水手服的男人,而云五风正在向前奔过去。

云五风奔到了快艇前,像是和那水手在讲话,那水手转过脸来,木兰花恰好看到他的正面,那是一张没有什么特徵的脸。

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这张脸印入了木兰花的脑海之中,木兰花是一世也不会忘记的了!

她看到云五风上了快艇,快艇立即又向前驶出去,木兰花的望远镜,一直跟着快艇,直到看到了一艘约有五十呎长的白色的游艇。

木兰花在沉声道:“快通知警方,一艘五十呎长的单桅游艇……叫作……叫作……”

木兰花在留意看清那游艇的名号,可是由于距离远,她却看不清楚。

而就在那一刹间,那游艇和快艇,已靠在一起,水手和云五风都上了船,那游艇也以极高的速度,向前驶了出去。

游艇向前驶出的速度十分高,船尾像是利剪一样,将平静的海面,剪开了两道白波。

穆秀珍在不断地说着:这艘游艇向西南方向驶去,速度极高,无线电话中也传来了回答:已通知水警总部,立时派水警轮追踪,直升机也已出动。

木兰花放下了望远镜,道:“不可展开攻击,我们有两人在那艘游艇上!”

从望远镜中,可以一直看到那艘游艇,只剩下了一个小白点,但是还未见有水警出现。而直升机的轧轧声,则已传了过来。

就在两架木上直升机开始进入木兰花的视线之际,木兰花接到了方局长的无线电话,方局长在电话中问道:“兰花,发生了什么事?”

木兰花道:“局长,有人在我家中,将安妮掳走了!”

方局长的声音,陡地窒了一窒,这实在是太骇人听闻的事,乍一听之下,几乎是叫人无法相信的,但是话出自木兰花之口,却又叫人不能不信。

方局长在呆了一呆之后,立即道:“兰花,你需要动用什么力量,只管说。”

木兰花道:“别的不需要什么,请你通知已在海面上的直升机,降落在海滩上,我们三分钟之后就可以赶到,这辆直升机就拨给我们使用。”

方局长忙道:“可以的。”

木兰花放下了无线电话,直到这时候,才看到几艘水警轮,自远处驶来。水警轮行驶的速度,和那艘白色的游艇相比较,慢得就像是蜗牛一样。

木兰花只看了一眼,便道:“我们到海滩去,等候直升机。”

她们两人一起上了车,仍由穆秀珍驾着车,车子在倾斜的公路上,迅速驶下去,转了两个弯,便已到了公路的尽头,穆秀珍将车子直驶上了海滩,这时,一架直升机也已转了回来,缓缓在海滩上停下,双方的时间配合得十分好,直升机刚停下,两个警官自机舱中跳了出来,木兰花和穆秀珍则奔向前去。

五分钟后,木兰花驾驶着直升机,已经在海面之上了。在黑夜之中,大海闪耀着一极极其神秘的光芒,天色虽然黑,但是直升机上有着雷达探测仪和红外线观察镜,要发现一艘白色的游艇,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们一直向游艇驶出的方向飞着,她们发现了好几艘渔船,但是却看不到那艘游艇。

她们已来到离岸足有三十里处了,算来,那游艇的速度再快,直升机总是可以追得上的,但是,大海茫茫,极目望去,却没有那只游艇的踪迹。

直升机还在继续向前飞,可是驾驶表板上,有一盏红灯,突然亮了起来。木兰花苦笑了一下,道:“燃料快完了,我们只好降落了!”

木兰花是处事十分细心的人,她一直在注意燃料的消耗情形,但是她由于想追上那艘游艇,是以才一直向前飞去的,这时,木兰花令直升机在空中盘旋着,迅速地降落在水面上。

等到直升机的机翼,停止了旋转之后,四周围静到了极点,木兰花坐在驾驶位下,双手捂着睑,一句话也不说,穆秀珍望着她,道:“兰花姐,我们怎么办?”

木兰花放下了双手来,她神情看来有点疲乏,她道:“和警方联络,告诉他们的位置,请他们派另一架直升机送燃料来。”

穆秀珍急着道:“我们不追那游艇了?”

木兰花说道:“现在怎么追?难道我们游水去追?”

穆秀珍咬了咬牙,不再说什么,按下了无线电通讯仪的掣。

这时,在警局中,方局长和几个高级警官,全在通讯室中,通讯仪一有了讯号,方局长立时道:“兰花,怎么样,追上了没有?”

方局长听到的,是穆秀珍的声音。

穆秀珍的声音,听来又是沮丧,又是焦切,她道:“没有,我们的直升机燃料用完了,我们在海上降落,快派人送燃料来,请记下我们所在的位置。”

方局长忙向身边的一个高级警官挥了挥手,那位警官拿起了一支笔,将穆秀珍所说的位置,记了下来。

方局长又道:“秀珍,你们得小心一些,你们是在公海之中,如果出了事,不免麻烦。”

穆秀珍答应了一声,就在那时,方局长在无线电话中,好像听到了一阵水流的冲击声,好像是突然之间,起了一个大浪一样。

方局长既然知道木兰花驾驶的直升机,是停在海面上的,是以他听到了水流的冲击声,也不以为意,他却没有深一层地想一想,在平静的海面上,是不会有海涛突然涌上来的。

直到半小时之后,方局长才想起那一阵突如其来的水流冲击声,十分可疑,但那时,已经迟了!

那时,方局长已接到了出去补充燃料的直升机的报告:他们找到了燃料用完的直升机,那直升机停在穆秀珍报告的位置上,机件完好,在补充燃料之后,就立即可以起飞。

可是,在直升机的机舱之中,却并没有人,木兰花和穆秀珍全不在。

在直升机的附近,没有任何船只,直升机上的小型充气救生艇也完好未动,可是,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都不在直升机中!

木兰花、穆秀珍两个人,在海上失踪了!

方局长接到了这样的报告之后,震惊之余,才想起了那一阵突如其来的浪花声,他知道就在那一刹间,在海面上,一定曾发生了什么意外!

只可惜当时他未曾想到,没有问一问,而现在,他自然无法猜度,那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安妮在住所被掳,这已是骇人听闻的事了,而如今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又在海面上失了踪,方局长抬头向几个高级警官望去,那几个高级警官,面面相觑,谁都提不出意见来。

最后,还是一个警官道:“局长,既然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我看应该和高主任联络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方局长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通讯室的工作人员,立时忙碌了起来,他们也知道,事情十分紧急,他们必需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高主任,让方局长和他通话!


当安妮走进书房的时候,她的心情,仍然是极其轻松的,穆秀珍要来住几天,这真是令人高兴的事。安妮不是不欢喜和木兰花在一起,但是她特别欢喜和穆秀珍在一起,却也是事实!

她一面哼着歌,一面着亮了灯,来到了书桌之前,拉开了抽屉,将一本数簿,取了出来,怎知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得窗幔之后,传来了“悉索”一声响。

安妮连忙转过身来,可是,她才一转过身,又是一下极其轻微的,“拍”地一声,安妮觉得肩头之上突然麻了一麻。

她连忙低头看去,只见肩头上,已被一枚针射中,安妮在刹那间,立时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张口想叫,但是张大了口,却也发不出声音来。

紧接着,她的身子突然向前一冲,“砰”地一声,撞在那张旋转的椅子上,将椅子撞倒。

在那片刻之间,她的神智还是清醒的,她听得穆秀珍在卧室中高声叫道:“小鬼头,小心些!”

然而她却无法回答,她看到两个人,迅疾无比地自窗幔之后,走了出来,来到了她的身前。其中一个,一俯身,将她负在肩上,两个人便向书房外走去。

那两个人,一定都穿着十分柔软的软底鞋,因为他们行动之际,一点声音也未曾发出来,安妮的身子,软弱得一点力道也没有。

当她被负着,一直下了搂梯,穿过了客厅,来到花园中时,她才感到了眼前发黑,昏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等到她又渐渐清醒,有了知觉时,她听到身边是一阵阵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她的身边踱步。

安妮已有足够的机会,在那时候,仍然一动也不动。她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被人出奇不意地用强烈的麻醉针射击,从家里到了另一个地方!

安妮缓缓地吸着气,好使自己的神智更清醒一些,这时,她一点恐惧的感觉也没有,十分镇定,如果要说她心中有什么异样感觉的话,那只是好奇,在奇怪什么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躲在木兰花的住所,又在木兰花的住所之中,将她掳走。

安妮并没有睁开眼来,然而凭感觉,她也可以知道,她是躺在一张不甚柔软的床上,那张床,像是在轻轻摇摆着,不,不是床在摇摆,一定是整间房间在摇摆,不,房间是不会摇摆的,她一定是在船舱中,而那艘船,则正停泊在平静的海面上。

安妮立时想到自己是在一艘船上,她仍然不睁开眼来,她听到脚步声一直在她的身边响起,正当她想慢慢睁开眼来看看的时候,她听到舱门被打开的声音和脚步声,那是另一个人走进来了。

原来的脚步声立时停止,安妮听得进来的那人道:“已经和云五风通了电话。”

另一个人道:“怎么样,他答应来么?”

那一个道:“他不信我们能在木兰花的家中掳走了安妮,但是当他弄明白真相之后,他一定会来的!”

另一个着急道:“他有什么法子弄明白?我们早就割断了电话线!”

那一个道:“他会去!”

另一个骂道:“笨蛋,他和木兰花会面之后,就会告诉木兰花他要去的地方,木兰花会和他一起来!”

另一个道:“放心,不会的,我已事先警告过他,只能是他一个人前来,有人一起来的话,她就没命!”

那一个“哼”地一声,道:“但愿如此,你要明白,我们是在虎头上拔须,木兰花绝不是好惹的人物,今晚若不是穆秀珍恰好来到,她们正高兴,说不定一回到家中,就发现了我们!”

另一个不以为然,道:“你也别将她看得太厉害了,我们不是已顺利得手了么?”

那一个道:“这只是第一步,要到云五风来了,我们才算是成功了!”

另一个没有再出声,安妮一面听他们两人讲着,一面心中在迅速地转着念。

她本来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掳劫,现在总算明白了,那些人制住了她,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要威胁云五风前来。

可是这些人为什么要威胁云五风呢?安妮却想不出其中的道理来。

她慢慢地将眼打开一道缝,果然,她是在一个船舱之中,舱中的光线很黯淡,然而也足够使她看清那两个人的面目了。

那两个人的身形都生得很高,大约三十上下年纪,从他们的样子看来,他们实在不像是职业犯罪份子!

当安妮将双眼打开一线之际,那两人中的一个,正打开门向外走去,在门打开的时候,安妮看到门外,另外有两个人守着,都执着枪。

而在舱中,在一张几上,也放着一柄枪。

安妮慢慢地伸屈着手指,她的手指,可以活动自如,而那柄枪,距离她只不过三四呎。如果她能够将那柄枪攫在手中的话。

当安妮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舱门关上,那人已经走了出去,在舱中的那个人,正背对着安妮,如果这时候再不下手,那就没有机会了。

安妮倏地弯起身,就在她一弯起身来之际,那人也疾转过身来,安妮的手,向那小几上伸出,那人也陡地伸出手来。

他们两人,同时去抓那柄枪,但是却是安妮出手,快了十分之一秒,她先将枪抓在手中。

然而,安妮却未即将枪拿过来,因为她五指一紧,刚握住了枪柄,那人的手,也疾压了下来,压在她的手背之上,安妮立时双腿一缩,双脚用力蹬出,正蹬在那人的小腹之上。

这时,安妮的身子虽然已经弯了起来,但是她还是靠着床沿的,是以她双足一蹬,可以有地方借力,一蹬的力道便相当大。

那一蹬,令得那人,向后倒退了两步,安妮一扬手,已经将枪握在手中,那人立时大声叫了起来,那人才一叫,船舱的门,便被人推开,有人道:“什——”

那推门进来的人,只讲了一个字,安妮便已经扳动了枪机。

一下枪响,舱门“砰”地又关上,门外传来有人跌倒的声响,和混乱的人声,脚步声。

安妮立时又用枪指住了那人,站了起来,冷笑羶:“有趣么?我是你们的俘虏,但是你,却又是我的俘虏!”

她一面说着,一面取过了一张椅子来,喝道:“背对着我坐下来,别以为我不会开枪!”

那人的神情,又是愤怒,又是尴尬,但是在安妮的枪口下,他却又绝没有反抗的余地,他走过来,在那张椅子上,背对着安妮坐下。

安妮以枪口对准了他的后颈,这时,门外傅来了大声的喝问声,道:“二二零,你怎么了?”

那个叫做二二零的人并不出声,安妮以枪口在那人的后颈上抵了抵,道:“回答外面,说你已经成了我的俘虏!”

那人乾咳了一下,道:“我成了她的俘虏!”

门外又传来了一阵交谈声,但是声音十分低,却听不出门外的人,在商议什么。

而在那一刹间,安妮也在迅速地思索着。

她已知道,被她制住了的那个人,叫做(二二零)。那自然不会是一个人的名字,只不过代号而已。值得人注意的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样古怪的代号呢?普通的犯罪份子是不会有的,有那样代号的人,一定是间谍,特务!

然而,想到了这一点之后,却令得安妮,更加迷惑了,她在暗忖着,一个间谍组织,要云五风为他们作什么呢?

安妮正在想着,门外已有人高声道:“安妮小姐,我看,我们之间有误会了!”

安妮冷笑道:“是么?我好好地在家中,你们用麻醉针使我昏过去,将我带到船上来,真是一个好大的误会,是不是?”

门外又传来了两下乾笑声。

接着,又有人道:“安妮小姐,我们并没有恶意!”

安妮又冷冷地道:“对,你们善意得很!”

门外那人道:“如果我们有恶意的话,可以在你昏迷的时候就害你,我们的意思,不过是想扣留你,然后,请云五风帮我们一个忙。”

安妮依然冷笑着,道:“不会有什么人帮你们的忙,你们不想同伴死在我的枪下,就尽快让我离去!”

安妮这句话叫了出来之后,门外又是一阵商议声和脚步声,接着,便没有了声息,像是所有的人,都已经走了开去。

安妮的心中正在疑惑间,只听得一阵快艇的摩括声,传了开去。

安妮虽然已制住了他们中的一个,但是她还在敌人的船上,那甚至不是均势,除非她制住的,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使对方不敢牺牲这个人。然而从现在的情形看来,却又不像。

安妮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二二零,你不想死的话,就得设法令我离去。”

那人的声音很镇定,道:“我想,你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做了我们这一行,死亡根本不算一回事,你是吓不倒我的,还是放下枪来,好好地和我们谈判,我们只不过要云先生做一件事,这件事,对云先生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安妮“哼”地一声,道:“可是你们却用了那样卑劣的手段,云五风绝不会为人威胁的!”

二二零却道:“会的,我们调查得很清楚,深知云五风和你的感情,要不然,我们怎会冒那么大的险,将你从木兰花的家中带出来!”

安妮还想再说什么话时,只听得快艇的机器声,叉传了回来,而船上也有人高声腓道:“云五风来了!”

安妮呆了一呆,后退了一步,一伸手,扯脱了身后窗上的窗帘,她看到一艘快艇,疾驶了过来,船上除了驾驶的一个水手之外,还有一个人,正是云五风。

云五风的神情,看来又焦急,又愤怒,小艇一靠了船,云五风就跳了上来。

安妮忙大声叫道:“五哥!”

云五风显然听到了安妮的叫声,他立时停了一停,叫道:“安妮,你怎样了?”

安妮叫道:“我很好,非但很好,我还活捉了他们一人,伤了他们一人!”

云五风在安妮说话之际,已向着那船舱的窗口,直走了过来,可是,他只走出了两步,就被两个人,执住了他的手臂,疾拖了回去。

安妮又大叫道:“五哥,他们有事要求你,别屈服,我没有事!”

就在这时,船身激烈地震荡了起来,一下震荡之后,船已迅速向前驶出!

云五风在小艇上上船,船以极高的速度向前驶出,这一切,木兰花在望远镜中,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但木兰花自然看不到船舱中的安妮,也听不到安妮和云五风两人的对话。

而安妮当然更不知道,在云五风上船的时候,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正在海边山头上的公路上,注视着他们,云五风被人拖去之后,安妮的心中一阵乱,她好像看到有人掩向窗口,是以她连忙移了移身子,移到了船舱的角落中。

在那角落中,就算有人掩到了船舱的窗前,也是发现不了她的。

安妮的心中十分乱,她心情缭乱,倒不是因为她身在敌人的船上,而是因为云五风那种急切的神情引起的。云五风那种对她毫无保留的关切,使她少女的芳心,泛起了一阵阵的漪涟,乱得一时之间,根本无法集中思绪去想一件事。

少女情怀,本是容易激荡的,而安妮这时,就在那种异样的激荡心情之中!

云五风被那两个人,拖到了船头,他愤怒地叫道:“放开我,你们究竟想怎样?”

那两人并没有放开云五风,可是他们的态度却很恭敬,他们道:“对不起,云先生,请你和摩亨将军见见面,他在等你!”

云五风不禁呆了一呆,他本来是一直在挣扎着的,但是听到了“摩亨将军”的名字之后,他却不再挣扎了。

他不知道摩亨是什么人,但是他想到,事情和自己的想像,显然有很大的不同,他在一接到了电话,电话中有人告诉他安妮被掳,要他到第七号公路的尽头海滩上来,自然会有人接他。云五风一直以为,那是一件犯罪组织干的事。

可是这时,他却听到了摩亨将军的名字!

犯罪组织之中,是不会有什么将军的,那么,这干人,是属于一个国家的军事组织的人了。他们究竟是属于那一个国家的,或者,正确一点说,他们是属于那一个亚洲国家的?

因为直到现在为止,云五风所接触到的人,毫无疑问,全是亚洲人!

云五风在呆了一呆之后,道:“我们放开我,我会自己走着去见他!”

那两个人互望了一眼,这时,从船舷上,又有四五个人走了过来,云五风是无法敌得过对方那么多人的,是以那两个人,也就松开了手。

云五风一直向前走着,船在海中疾驶,速度之高,使云五风也感到惊讶,因为以船身的大小而言,普通的机器,是实在难以达到这种高速的。云五风可以是说是机械科学方面的天才,他自然知道,那不是一艘普通的船只!更何况,船上还有一位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