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挣扎着站了起来,叫道:“你们上当了!你们上当了!你们用心在保护的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屈宝宗的太太,你们完全上当了!”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心中一动,穆秀珍立时间道:“不是屈夫人那么这个女人是谁?我查过屈夫人的照片,的确是她。”

那人眼珠骨碌碌转着道:“如果我说了——””

高翔沉声道:“如果你的供词,对警方的工作真是有帮助的,那么,我们自然会建议法庭对你从轻发落,或者使你成为控方的证人。”

那人吸了一口气道:“那女人,是屈宝宗的大姨,她叫秦蕙兰——”

高翔霍地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怒叱道:“胡说!”

“不是胡说,是真的。”

“秦蕙兰?就是那个吃人花?她早已死了……”

“不,她没有死,当日的枪战中,她只不过受了伤,给她的两个得力助手救了出去,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养伤,所以人家以为她死了!”

高翔直视着那人,疑惑地问道:“你是谁,又如何会知道这些秘密的。”

那人低下头去,过了一会,才道:“我?我叫解森,是当年啤叱一时的走私党中第五号人物,当年总部的枪战,我也参加的。”

高翔心知解森所提供的一切,对了解整件事的本质,有着极其重大的作用,是以他又道:“你说,只要你照实说,我绝不难为你,说不定你还可以得到奖金!”

解森又苦笑了一下,道:“吃人花如鲜花,但是毒如蛇蝴,她虽然有才能,但是她在走私党内的地位,也不应该如此之高的,可是首领迷于她的美色,将一切重要的党务全都交给了她,想不到她还不满足,竟然害死了首领,想自当首领!”

穆秀珍道:“你们不服她么?”

“我们早就不服她了,当她向我们宣布首领死亡的消息时。我们自然心有疑惑,当时便群起贵难,她见势不妙,就先动了手。当时,我们有十个人,她先发难,她手下有一个神枪手,姓宋,一发难便射倒了三个人,我一枪打熄了屋中的灯,混战开始,我逃了出来,后来,我只知道连我在内,只逃出来了四个人,六个人死在总部,而最后总部突然发生了爆炸,其余的人,自然生死不明,我们起先以为全死了。”

“后来你们怎么开始怀疑的呢?”高翔问。

“事发之后,我们四个人并没有立时碰头,我们四个人见面,还是在三年之后的事情,那时,我们各自做些零星的买贾,手下各有些人,四个人见了面一商议,觉得事情十分不对头,走私党有许多钱存在银行中,是由箴中的司库主管的,当我们通过种种方法,去调查这几笔存款时,才发现那几笔存款,在事后不多久,便已被人从银行中提走。”

穆秀珍问道:“司库在你们四人之中?”

“不。”解森回答。

穆秀珍中指和大姆指相叩,发出“得”的一声来,道:“那就是了,自总部枪战中逃出来的,一定不止你们四人,那司库一定也逃出来了!”

“我们也是那样怀疑,那司库不但逃出来,而且卷走了全部的钱,那些钱,本来我们全有份的,当然不甘心给那司库独吞。”

“你们找到了司库?”

“是的。”

“他和吃人花在一起?”

“不。他娶了吃人花的妹妹。”

解森的话,令得高翔和穆秀珍两人,直跳了起来,失声道:“你们走私铝的司库,就是屈宝宗?那不可能的。”

高翔接着又道:“屈宝宗是着名的富商,他的照片,一个月之内,至少在报纸上出现十七八次,他难道不知道你们中有人没有死,会找他的么?”

“他当然知道,”解森指着他自己的脸,“但是,他却经过了精巧的整容手术,使他完全变成了第二个人。我们还是从二姑娘处着手调查,才发现我们的钟司库,原来就是大商家屈宝宗,这对我们来说,自然是一个高兴之极的发现!”

高翔问道:“你说的二姑娘,是——”

“是吃人花的妹妹,她一直和姐姐住在一起,我们上下都那样称呼她的。我们早就知道二姑娘和钟司库在热恋着,钟司库的年纪,其赏并不大,只不过在整容之后,故意整成一个中年人的,我们调查了他的秘密。曾和他谈判了两次。”

“钟司库……屈宝宗怎么说?”穆秀珍间。

“钟司库说这些年来,他一点也没有犯罪,而且还用这笔钱,做了不少有益社会的事,他决定不再犯罪了,他说可以将钱分给我们,但是有一个条件,我们拿了这笔钱之后,也不能再干犯罪的勾当,我们知道那笔钱的数字十分大,也答应了他的条件。”

高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件看来是十分简单的事:一个少妇来向木兰花求助。可是一点一滴发展下去,结果却隐藏着那么多意想不到的秘密,还牵涉到当年规模庞大的走私党!他问道:“那么,应该没有事了,何以钟司库又死了?”

“是的,本来事情是没有变化的了,钟司库说他将钱存在怜埠的银行中,他必须去那里办手缤,要我们在两天之后等他回音,可是,他却就在那次短途飞行之申,因为飞机失事而丧了生!”解森叙述到这里,神情偿然。

“那可能又是钟司库的诡计!”

“是的,我们起先也那样以为,但事实上,屈宝宗的尸体却被发现了,我们都去认过,那的确是他。他真的死了!”解森叹了一声,“他死了,那是我们意料不到的事,我们无计可施,只得继绩留意二姑娘的行动,我们发现二姑娘一点也不悲伤,她忙于办埋接收遇产的手缕,那贸在不是二姑娘的性格,二姑娘和她姐姐不同,为人十分温柔,十分和善,绝不是丈夫死了,就只管要钱的人!”

解森讲到这里,穆秀珍已“啊”地一声,叫了起来,道:“那已经不是二姑娘了,那是吃人花,吃人花假扮了她的妹妹!”

解森点头道:“对了,她们两姐妹,本就十分相似,但因为我们以为吃人花早已死了,所以才未曾想到这一点,直到有一次,我们无意中看到了姓宋的神枪手和一个空手道的高手阿彩,和她一齐出入,我们才知道,吃人花并没有死,她也找到了钟司库,并且,用极其巧妙的手段,将钟司库的钱,转到了她的手中,她谋杀了屈宝宗,而她以屈宝宗未亡人的身分出现!”

安妮一直在一旁一声不出,这时才道:“那么二姑娘呢?”

解森道:“或者给她软禁了起来,或者给她杀了!”

“一定是给吃人花囚禁了起来,”穆秀珍突然想通了,“还记得那个求救电话么?安妮,那一定就是二姑娘打来的了!”

“什么求救电话?”高翔并不知道有这件事。

穆秀珍将经过的情形,约略说了一遍。

高翔点着头,他又问解森:“你们发现了是吃人花假装屈夫人,你们难道就此算数了么?”

“我们当然不肯就此算数,我们曾逼她和我们见面,她劫不肯,我们就威胁要杀她,她虽然鬼计多端。凶狠莫名。但是也敌不过我们人多,我们已令她吃了两次惊,当然我们不是真的要杀她,我们只是要她将钱拿出来。”解森恨恨地说。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互望了一眼,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可以说得上真相大白了,吃人花自度自己势单力孤,难以和解森他们对敌,是以她又设下了妙计,以屈夫人的身分,来向木兰花求助,她编了一个故事,要木兰花陪她到巴黎去!

可是,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却还有一点不明白的,为什么吃人花要到巴黎去呢?何以她到了巴黎便会安全了呢?难道解森他们不会追踝前去么?

穆秀珍心急,首先将这个问题闲了出来。

解森呆了一某,道:“那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想,她可能是随便拣一个地方,因为我们一定要找她,而如果木兰花在她的身迸,那么她就可以借木兰花的力量。来消灭我们了。”

然而,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部知道解森的说法是不正确的,因为吃人花的确要到巴黎,到巴黎去的目的,是送一些东西去!

现在。她自己不便露面,她还要以木兰花的生命威胁自己替她送去,那些必须被送到巴黎去的东西,一定十分重要。有着特殊的用途!

自然。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都没有将那一点讲出来。

他们沉默着,解森十分焦急地搓着手,道:“我要讲的话讲完了,高主任,我:…我……”

他迟疑着没有讲下去,高翔道:“你提供的情报,十分有用,我可以尽量帮助你,只要你有改邪归正的决心。你那三个同伴呢?”

“我随时可以和他们联络的。”解森说。

“你们知道吃人花活动的地方么?”高翔问。

“负责跟踪吃人花下落的不是我,是另一个人,我只知道她一直在芝兰路二十号,她难道已经不在了么?”

“不在了,你替我问出吃人花的下落来。”

解森来到了电话旁边,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然后等着,过了许久,那边才有人接听,解森立时道:“我是五号。”

高翔按下了电话播音器的掣,那邀的声音,办公室中所有的人,都可以听得到,那声音道:“五号,你在机场失了手怎会有机会打电话给我的?”

“我和高翔讲出了经过。”解森回答。

“你!”那边的声音显得十分恼怒,“出卖了我们?”

“绝不是出贾了你们。”解森的声音听来十分心平气和,“七号,我是为了要对付吃人花,你想想,吃人花暂时不是我们的敌手,但是她手中有了大量的钱,她可以迅速地发展组织。我们若对付不了她。那我们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她那种狠辣手法,你没有领教过么?”

那边呆了半晌,才又道:“那又怎样,我们如果落在警方手中,还不是一样?”

“不,高主任说,我们如果真能改邪归正的话,他可以帮助我们。而且,如果能取回在吃人花手中的钜款,我们还可以得到一笔奖金。”

那边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即可以听到一阵议论的声音,约莫过了几分钟,才听得那声音道:“你的办法听来不错,我们该怎样?”

解森向高翔望来,高翔接过了电话,道:“我是高翔,你们暂时什么也不必做,只是要向我提供情报,我想知道吃人花的活动地点。”

“那是芝兰路二十号。”

“这个地点我知道,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她好像有一条船,不过我们不能肯定,我们曾跟踪宋先生——那是吃人花手下的一个神枪手,好几次他都到码头去,乘一艘快艇出海的。”

“什么码头?”

“十六号码头。”

高翔的目光立时移到墙上所挂的地图上,十六号码头以南,是汪洋大海,用一艘船来做活动据点自然是再好也没有了。

“你们没有别的线索么?”

“没有了”

“那么,你们可知道吃人花为什么要到巴黎去么?”

“也不知道。”

高翔缓缓地道:“好,我们的联络,就到此为止,希望在未曾有进一步的联络之前,你们别采取任何行动,如果有情报,可以主动通知我。”

“我们知道了。”那边回答着。

高翔放下了电话,按铃召来了一位警官,道:“这位解先生。现在和警方合作,请他和他的司机,在招待贵宾的特别房间中休息,供应他所需要的一切。”

那警官答应着,带着解森,走了出去。

解森一走,穆秀珍忙道:“一艘船,兰花姐一定在船上,我们去搜索海面!”

高翔来到了地图之前,手掌按在地图上,在广大的海域上缓缓地移动着,道:“当然我们要展开搜索。但却不能公开进行,否则,吃人花会先害了木兰花。”

“那怎么办?”穆秀珍心急地问。

“等他们送了东西来再说,我们佯装答应替他们送东西去巴黎,但是我们即进行搜索,秀珍,你先化装起来,去向云四风要‘兄弟姐妹号’和一切应用的东西。安妮——”高翔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接着,出乎安妮意料之外,高翔竟然道:“你和秀珍一起去,在兄弟姐妹号上等着我,我们在十六号码头再见!”

“得令!”穆秀珍大键应着,推着安妮走了出去。高翔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是不是能在海面上找到木兰花,那是一点把握也没有的专。但高翔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木兰花找到!

高翔深深地吸着气,他看着钟,时间差不多了,吃人花方面,应该有人来。高翔正在想着,内线电话便绑了起来。

高翔按下了掣,值日警官傅了过来,道:“高主任,有一个人拿着一包东西,说是一定要亲自交给你的,让他进来么?”

高翔立时吩咐道:“让他进来。”

他站了起来,先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不一会:他看到一个人捧着一个纸包,走了进来。一看那人,高翔便不禁一呆。

他认识那人的,那是离替局不远处,一间饭店的伙计,高翔接过了那纸包,道:“是谁交给你的?那人在什么地方?”

那伙计看到高翔的神情十分紧张,他不禁一呆,道:“是一个戴着黑眼镜的中年人,他……交给了我,吩咐我立即交给你,给了我二十元,就走了!”高翔叹了一声,挥手道:“你走吧!”

伙计退了出去,高翔三把两把,将包纸扯去,纸里面包的,是一只名贵的法国鲤鱼皮的化粧箱。那化粧箱上着锁。

也就在这时,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高翔拿起电话,便听得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道:“高主任,东西已经收到了,我得告诉你,这化粧箱是特制的,它的锁是密码锁,十分复杂。在开锁的时候。稍有错误,就会爆炸。而且,原装的钥匙是有磁性的,普通的百合匙一伸进去就爆炸了,所以,你最好别想打开它来,只是照我们的话去做。”高翔心中虽然恼怒,但是他部仍然一声不出地听着,等对方讲完,他才道:“航空公司方面,要明天早上十时,才有飞机飞往巴黎。”

“那不要紧。”对方“嘿嘿”地笑着,“东西什么时候送到,什么时候放人,记着,地址是巴黎云景大道四号,那是一幢最现代化的公寓,你到七楼,交给一位贝蒙先生。你记得这个地址了么?要不要我再讲一遍?”

“不必了。”高翔回答着。

“搭”地一声,电话已挂上了。高翔也连忙放下了电话,他并不怀疑那人说的话,吃人花既然敢将那化粧箱交到他手中,当然是有特别装置的。

高翔也想不出化粧箱中是有着什么,但是他即可以委托国际警方查一下巴黎那个地址,以及那位贝蒙先生的背景的。

他将这件事吩咐下去之后不久,穆秀珍的电话已来了,高翔只和她讲了一两句,便放好了那化粧箱,出了警局。他唯恐有人跟踪,是以绕道前往十六号码头。

他在半小时之后,登上了“兄弟姐妹号”。那时,恰好是下午六时,码头附近,大厦上的巨型自鸣钟,当当当地敲着。

天色已相当黑了。

高翔一登上了船,穆秀珍便问道:“东西送来了么?是什么?”

“是一只化粧箱,要用特殊的方法才得打开,不然会爆炸的,我答应他明天早上十时,搭飞机到巴黎去。”高翔叹了一双,“不论如何,只要兰花还在他们手中,那我们明天十时,必须出现在机场,不然,吃人花就会对兰花不利了!”

“开船!”穆秀珍向驾驶舱叫着。

安妮放下了机闸,“兄弟姐妹号”向前无声地驶出去。

“兄弟姐妹号”驶出没有多远,海面上便起了一阵薄镑,天色也更黑了。但是,那即是对高翔他们有利的。

因为“兄弟姐妹号”完全是利用雷达导航的,三百码之外有东西,雷达的萤屏上,便可以有反应。而别的船只,是难以发现他们的。

但是。要在茫茫的大海之上,搜索一艘他们完全未曾见过的船只,那自然是一项极困难的任务,这种任务,在旁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想像的!

穆秀珍和安妮两人,在驾驶舱中,穆秀珍负资注意雷达萤光屏上的变化,安妮负责驾驶。而高翔则在船首的甲板之上。

这时,海面上不但雾浓,而且天色黑暗,向前看去,根不是什么也看不到的,但是,通过红外线望远镜,多少可以看到一些东西,如果在十几码附近有船的话,他是可以看到船的样子的。

对他们来说。唯一有利的便是在他们出发之际,高翔曾甩电话和港务当局联系过,港务当局告诉高翔,恶劣的天气,早有预告,除了大轮船之外,其余的小型货船、渔船以及私人游艇,早已接受了天气的瞥告,而停止活动了!

所以,高翔和穆秀珍两人,可以肯定,如果在海面上发现了有船只的话,那么,那船一定便是蒙受着十分重大的嫌疑的。

可是,他们驾驶船出海已很久了,海面上除了雾之外,几乎什么也没有,“兄弟姐妹号”在雾中行驶着,几乎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

而雾则越来越浓了,在船舱顶上的雷达探测网不断在转动着,雷达是最奇妙的东西,雾再浓,也是绝不会影飨它的“视线”的!

穆秀珍专注看暗绿色的萤光屏,好几次,她眼花以为在萤光屏上出现了亮点,但是当她揉揉眼睛之后,才发现那是并不存在的。

时间慢慢地溜过,穆秀珍已是十分不耐烦了!

她长叹了一声,伸了一个懒腰!

就在她伸懒腰之际,仪器中突然传来了“的的”声,穆秀珍连忙向萤光屏上看去,她也立时低整道:“安妮,左三十七度方向有船!”

安妮扭转了方向,穆秀珍仍注视着萤光屏,道:“现在,我们正对看那艘船在驶过去,距离是二百五十码,高翔,你看到什么吗?”

“什么也看不到!”高翔在甲板上回答,“我们减慢速度,尽黛接近对方,我们想己找到目的物了,我们离岸已经很远,而且在那样的天气情形下,正常的商船,是绝不会还逗留在海面的,将速度减慢,我们不动声色地接近对方!”

“高翔哥,”安妮回答道:“我已将引擎完全关闭了,船只是在水面滑行,估计在离目的物三十码外,船便可以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