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一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不免太心急了一些,木兰花不是来了么?他连忙迎了上去,吉普车的车头灯一照到了高翔,车子便立时停了下来。

高翔忙叫道:“兰花!”

随着他的叫唤,一个人从车上跳下,向高翔奔了过来,那却不是木兰花,而是一个警官,那警官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见了高翔,行了一个敬礼之后,立即道:“高主任,一三四五七号警员,可是你派他有任务执行的么?他是司机。”

高翔呆了一呆,他派在沙宅门口,等候木兰花的那个警员是什么号码,他自然不记得了,他忙道:“我派了一个警员,在沙宅门口接木兰花姐妹来这里的。”

“那一定不错了。”

“什么不错了,你讲话应该有条理些。”

那警官还十分年轻,高翔一斥责他,连脸都涨红了,忙道:“是!是!我记得高主任曾派一辅车子在沙宅门口,是准备接木小姐,这辆车子是由警员陈洪光驾驶的,这辆车子,十分钟之前,被人发现弃置在一个十分冷僻的空地中!”

高翔几乎直跳了起来,道:“什么?”

“车子被弃置在一个空地上,”那年轻警官重覆着,“警员陈洪光显然是受了极度的惊恐,他不住地叫着:‘鬼!鬼!’当时他是手足被绑,放在车中的。”

“那么,木兰花姐妹呢?”

“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

“那警员在什么地方?”

“我已将他送到就近的医院去了。”

高翔知道,自己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真的是遭到意外了,他忙道:“快,你带我去见那警员!”

“是!”那警官答应着。

两人一起向吉普车奔去,一跳上了车子,那警官立时开动了车子,以极高的速度向前驶去,幸而这时已是深夜了,要不然车子驶得那么快,非撞在别的车子上不可!

车子几乎是冲进那间医院的,在医院的面前,“吱”地一声响,停了下来,高翔身子一横,便跳出了车子,那警官也从车侧跳了出来。

那警官带着高翔,直来到了警员陈洪光的病房门前,可是他们两人,还未曾进去,就被一位护士拦住了,护士道:“对不起,病人需要休息。”

“我们有要紧的事要问他。”高翔忙道。

“抱歉得很,”护士摇着头,“事实上,他根本不能回答任何人的问话,他因为受了极度的惊恐,是注射了强力的镇定剂才睡去了,在六小时之内,他是不会醒来的!”

高翔呆了一呆,那情形,和匡效衡是完全一样的!

他转头向那警官望去,那警官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道:“他的确是受了极大的刺激,他除了叫鬼、鬼之外,什么也不说。”

高翔伸手在那警官的肩上拍了拍,道:“你一发现了他,不但立时将他送进了医院,而且还记得我曾经派他以任务,这很不容易!”

那警官兴奋地道:“谢谢你。”

“现在,你就守在这里,他一醒来,你就设法通知我,我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第一医院,如果我在别的地方,我会先打电话来通知你的。”

“是!”那警官立正,敬礼。

高翔转身,走出了医院。

这时,他的心中,实在是乱到了极点!

刚才,他归纳而成的五点疑问,已是足够使他伤脑筋的了,可是这时,疑问又增加了两个:“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上那儿去了?”

还有,为什么陈洪光和匡效衡两人,都是手足被绑,而且,他们也都是受了极度的惊吓,除了一个“鬼”字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难道他们是真的遇到“鬼”了?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当然不会的。

然则,这个问题又如何解释呢?

高翔走出了医院,他上了那辆吉普车,决定先到木兰花的住所去看一看,他驾着车子,向郊外疾驶了出去,到了木兰花的门口,他只不过向那幢精致的小洋房望了一眼,心便凉了半截,因为那幢房子乌灯黑火,她们两人显然不在家中!

高翔又用力按了几下喇叭。如果木兰花姐妹在家,一定会出来查究的,但是,屋子中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高翔拿起车中的无线电话,打了一个电话给警局。

他在电话中询问警局方面有没有接到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的消息,他希望两人会在警局中留下去处,以备他去查询的。

但是,高翔又失望了!

当然,要明自木兰花是到什么地方去了,最好是问警员陈洪光,可是陈洪光却又偏偏在强烈的镇静剂下,昏睡不醒!

要等他醒来,需要六个小时,高翔却等不了那么久,因为他已经想到,木兰花的失琛,是突如其来的,而如今时间已过去了将近两小时,可能木兰花姐妹的处境,正大是不妙,但是,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她们呢?可以说一点线索也没有!

高翔坐在警车上,双手紧紧地抓了自己的头发!

他的十指是抓得如此之紧,照理,他的头皮应该感到十分疼痛的了,这时由于心中极度的焦急,他竟木然没有感觉!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究竟到那里去了呢?


木兰花和穆秀珍坐在吉普车的后面,那名警员坐在前面,车子迅速地向前驶了出去,不一会,就一连转了好几个弯。

秀珍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木兰花一直在注意着车子外面的街道,这时,她突然道:“喂,你可是新来到本市的么?”

那警员并不出声,他猛地一转驾盘,车子突然转进了一条十分斜侧的道路,穆秀珍也觉得有点不妙了,她陡地站起身来,待去拉那警员的后领。

但是就在此际,车子突然停了,道路两旁,突然有四条黑影窜了出来,那四绦黑影的身子,十分之矫捷,而且他们的手中,也都持着枪械,在黑暗之中,那四个人看来只是漆黑的一团,什么也看不清,显然他们穿着连头至脚的黑衣服。

穆秀珍陡地一呆,可是,那警员转过头和向她望来之际,穆秀珍更是猛地缩了一缩,原来那“警员”手中已握了一柄枪,枪口正对准了她!

穆秀珍的身子缩了回来,木兰花立时按住了她的手背,示意她镇定。木兰花仍然和没有什么事发生一样,笑道:“你乔装的本领很不错啊!”

那“警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们万不得已的,在你们两位女侠两前,当然是班门弄斧的了,我们只是想和两位谈谈。”

“这样的方法来邀请我们,不算是友善的谈判吧!”

“请你原谅,并且请你们相信,我们对两位,至少在目前,是绝无恶意的。”那“警员”的说话,十分温文,显示他受过高深的教育。

木兰花吐了一口气,道:“好啊,我们在什么地方谈判呢?还有几位,可要上车来么?还是喜欢在路边监视着我们?”

那警员一抬手,那四个人一起向前跳了过来,各伸一手抓住了车子的车身,另一手中的手枪,仍然对准了车中的木兰花姐妹。

而吉普车子向前疾驰而出。

吉普车驶得十分之快,而且连连转弯,车子在急转弯的时候,挂在车旁的四个人,身形却仍然十分稳定,显示出他们四人,都有极高的中国武术的造诣。

木兰花这时,也看出了在前面座位上开车的那个假扮的“警员”,是这五个人中的首领,木兰花几乎已可以肯定他就是那个署名“旋风”的人了。

这时,穆秀珍的心中,十分焦躁,但是木兰花却十分高兴,她真的是高兴,因为对方如果是“旋风”的话,那么,她就可以更快地明白事实的真相了。

至于她这时被几个人用枪指住,这都不放在木兰花的心上,因为这样的经历,她实在经历得太多了,可以说是家常便饭!

车子驶出了近二十分钟,又停了下来,木兰花姐妹被指押着下了车,又上了另一辆卡车,仍然由那个“警员”驾车,再度驶去。

这一次,驶出的时间更长,足足有半小时之久,才停了下来,这时车已到了郊外了,车停下来之后,那“警员”下了车,来到了木兰花的面前。这时,他已换了服装,他穿的是一套深棕色的西服,西服里面,则是一件运动衫,看来十分潇洒。

他站在车边,搓了搓手,道:“兰花小姐,请你下来,我们一面走,一面谈谈,好么?至于令妹,则请她留在车上。”

木兰花道:“好的,这样的谈判,倒是别开生面的!”

她一面说,一面已侧身跳了下来。

那“警员”并不说什么,只是缓缓地向前走去,看来他对木兰花一点也不戒备,这也不禁使木兰花觉得十分之奇怪。

她暂时也不说什么,只是跟在他的后面。

不一会,他们便已来到了一株大树的下面,两人相距得十分近,停了下来。这时如果有什么人在他们的身边经过,一定当那是在谈爱的情侣了。

那“警员”停下来之后,又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想,我是什么人,兰花小姐,你一定已经知道的了,是不是?”

“可以这样说,,也不可以这样说。”

那“警员”呆了呆。

木兰花立即道:“我知道你是旋风,可是旋风两个字,只不过是一个名称,对于了解你这个人,是没有实际意义的。”

“唉,”那“警员”叹了一口气,“兰花小姐,你的思想真是慎密,真使人佩服,那么,我想你一定也已看出,沙炳兴不是什么好人了?”

“沙炳兴是不是好人,我无权裁判,但是我愿意对你说,沙炳兴的确是对我,对警方隐瞒了许多事没有说。旋风先生,你用这种方法,将我带到了这里来,就是为了和我讨论沙炳兴这个人是好还是坏么?”木兰花冷峻地反问着“旋风”。

“旋风”忙道:“当然不是。”

“那么,你可以开门见山了。”

“兰花小姐,”“旋风”又犹豫了一下,“我想请求你,别在我们和沙炳兴之间干扰我们,和帮助沙炳兴,我请求你。”

他的语气听来十分诚恳,但看来木兰花并未曾为他所动,木兰花的声音仍然是冰冷的,她道:“我是从来不在人的威胁之下,答应任何事情的。”

“兰花小姐,你别误会,我是请求你。”

“笑话,我们是自愿来的么?你那四个伙伴手中所拿的是什么?”木兰花又向他指了一指,“你手中也曾经握过手枪!”

“那是不得已的措施。”

“那么,我们只好在下一次,在另一种情形下再见面谈判了,旋风先生,你认为怎样?我这样说,是不是公平,嗯?”

“旋风”又搓了搓手,来回踱了几步。

然后,才听得他道:“兰花小姐,我想是公平的,明天我将到府上来拜访你,但是有一句话,我却是不能不讲的,那便是沙炳兴是一个老混蛋!”

“我明天会在家中等你!”木兰花只是冷冷地回笞。

那位“旋风”先生苦笑了一下,往回走去,木兰花仍跟在后面,来到了那辆卡车旁边,只听得穆秀珍正在破口大骂。

木兰花叫道:“秀珍,别吵了,我们走。”

“旋风”也叫道:“请让她下来。”

穆秀珍早已一跃而下,奔到了木兰花的身边,指着“旋风”道:“兰花姐,这家伙对你放了些什衣屁,哼,车上的四个家伙,简直就是死人,要不就是哑子!”

木兰花拉了她一下,道:“我们走!”

她们以十分快的脚步,向前走去,不一会,便转了好几个弯,那辆卡车已看不见了,她们才放慢了脚步,在前行了二十分钟之后,她们才截到了一辆肯搭载她们的车子,到了市区。一到市区,她们便寻找高翔,终于由警局方面,得知高翔是在他们家门前。

等到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突然出现在高翔的眼前之际,正在一筹莫展,呆坐在车座上的高翔,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是,他在揉眼晴间,穆秀珍已经叫道:“哈,你是在做梦么?为什么看到了我们:还要揉眼睛?不信是我们回来了么?”

“兰花!秀珍!”高翔叫了起来,“你们上哪里去了?”

“进来,进来再说。”木兰花已打开了铁门,走了进去,高翔连忙跟在后面,进了屋子,木兰花才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木兰花道:“他一定是先打昏了陈警员。”

“可是为什么陈警员会以为是鬼呢?”

木兰花有点不明白白,高翔便将有兰陈洪光的一切,向她讲了一遍,木兰花笑道:“那么,等到明天‘旋风’来了之后,这一切疑点,都可以解决的,我看这件奇事,急转直下,明天已是最后的一天了,高翔,你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高翔的确也有点觉得疲倦了,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呵欠,可是他仍然问道:“兰花,照你看来,事情的性质究竟怎样?”

“我想,”木兰花站了起来,“那个自称‘旋风’的年轻人的上代,和沙炳兴之间,一定有一段纠葛,事实上,沙炳兴一定是一看到那张笺帖上的‘旋风’两个字,便知道要来找他麻烦的是什么人,所以他才肯定会有严重的事情发生的。”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都表示同意。

木兰花伸了一个懒腰,道:“今天晚上,我们不必伤什么脑筋了,我们只要在家中,等明天‘旋风’来说明一切好了。”

高翔道:“好的,那么陈洪光和匡效衡如果醒了,我是不是要带他们到这里来见你呢?在他们口中至少可以问出些问题来的。”

“好,明早九时,你带他们来好了。”

高翔十分轻松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是一个极热的天,虽然只是早上八九点钟,但是太阳已然十分之炎热了,木兰花仍然躺在花园的遮阳伞下看书。

穆秀珍则不断翘首望着马路,一面在叽叽咕咕,说高翔不守时间,但事实上,这时只不过八时五十分而已。她又等了一会,终于看到一辆警方的车子驶过来了。

“兰花姐,高翔来了!”穆秀珍转头叫着。

“看你,安静点好不好。”

“你不知道,兰花姐,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人,都会那么害怕,醒来之后什么也不说,只是讲一个鬼字!”,穆秀珍讲到了这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可是我却想不出道理来想,你说我怎能不感到心急?”

“那还不容易么?当然是有人扮了鬼来吓他们的!”

“兰花姐,就算有人扮鬼,人扮的鬼,至多吓吓小孩子而已,就算能够吓倒陈洪光,匡效衡却是一个极有经验的探长!””

“那么,”木兰花笑了笑,说:“你以为怎样呢?”

“兰花姐,你别骂我,我就说。”

“好,我不骂你,可是你别说,我也知道了,你一定是以为那是真的鬼,是不是?”木兰花讲到这里,已站了起来。

原来车子已停了,高翔已带着匡效衡和陈洪光两人,走了过来,穆秀珍连忙奔了过去,将铁门打了开来,叫道:“匡副探长!”

匡效衡的面色,仍然十分青白,他的精神显然还不是十分稳定,至于陈洪光,更是左顾右盼,显得十分害伯,面色也十分青白。

木兰花已在招呼着他们,道:“请坐,两位请坐,我想你们没有害怕的必要了,因为事情已十分明朗,就快解决了。”

可是匡效衡却并没有因为木兰花的劝解而感到放心,他在坐了下来之后,叹了一口气,道:“高主任,两位小姐,你们别笑我。””

“怎么样?”穆秀珍立时紧张地问。

“唉,”匡效衡又叹了一口气,说:“那真的是鬼!”

穆秀珍听了,如获至宝地在匡副探长的肩头之上,猛地拍了一下,道:“对了,副探长,你讲的和我所想的是一样的!”

木兰花连忙瞪了秀珍一眼道:“别多废话。”

穆秀珍嘟着嘴道:“真是鬼嘛!”

木兰花道:“你见过了?”

“我没有见过,可是有人见过的。”

木兰花不再理会穆秀珍,她只是皱着双眉,道:“匡副探长,请你将你被人制服的情形,详细地向我说一遍,不要漏了任何细节。”

“好的,我……”匡效衡的声音在发着抖,“我可以要一杯酒么?唉,即使是想起来,我仍然需要酒来镇定我的神经。”

木兰花转头向穆秀珍望了一眼,穆秀珍连忙奔了进去,又拿着一瓶白兰地奔了出来,匡效衡就着瓶,喝了二大口,才道:。“我正在沙宅到处走着,我记得那时正是六时三刻左右,我记得我来到了一个楼梯的下面,那地方有一扇半开着的门。”

“看那情形,这扇门之中,是利用楼梯下的空间,来放置一些杂物的,我看到门开着,我下意识地推了推,想将门推上。”

“可是,我一推之下,门非但未曾关上,反倒弹了开来!我突然一呆,那鬼……那……那东西便从里面……飘出来了。”

木兰花扬了扬手道:“你说什么?飘出来?”

“是的,所以我才说那……真是鬼。”

“好,请你说下去,”

“当时我就呆了,那……玩意是直飘出来的,他的双足离地两三呎……他的衣服十分长,遮住双足,却还向我笑了笑!我实在看不到他有脚,他的脸色,咳,那……那简直是一张石灰制成的脸,可是这张可怖的脸,却还向我笑了笑!我陡地后退一步,这时候,我虽然吃惊之极,但是我还来得及和高主任通话。”

高翔叹道叹:“我一听到你的声音,就知道你一定看到了极恐怖的东西了,可是我也想不到你看到的,竟然会是鬼!”

匡效衡继续道:“我的话讲了一半,那……鬼便向我飘了过来,他向我笑了一笑,那时……他离得我极近,在他笑的时候,他的口是鲜红色的,而且自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来,而我在那一刹间……便全身一点力道也没有了!”

“那玩意在我的身边,飘了几转,每次来到我面前的时候,都向我笑一下,我已几乎昏过去了,自然一点抵抗能力也没有了!”

汇效衡呼吸了一口气,才又道:“这时,我只觉得我的手,是被缚住了,口中也被灵了东西,然后,我被那鬼抱着,也飘了起来。”

“飘了起来!”缕秀珍尖叫着。

“是的,穆小姐,”匡效衡不禁叹了一口气,“的确是飘了起来,他带着我,飘上了二楼,进了一个暗道,继续向上飘着。”

匡效冲喘了几口气,他的脸色实在苍白得可怕,他的声音也在发抖,“我也迷迷糊糊了,我……太吃惊了……”

木兰花不等他再说下去,便安慰他道:“我了解你,匡副探长,任何人在这样的情形下,都不免惊恐过度,而呈半昏迷状况的。”

“兰花姐,那么你说是真有──”

穆秀珍下面一个“鬼”字还未曾出口,木兰花便已扬起手来,在她的头上,轻轻地凿了一下,吓得穆秀珍立时住了口,不敢再说下去。

高翔向着陈洪光,道:“陈警员,你的遭遇又怎样?”

陈洪光苦笑着,他的面色不会比匡副探长好看些,他道:“我坐在车上,等候两位小姐,却不料突然有人,在我身后,抓住了我的衣领──”

陈洪光讲到这里,身子猛地震了一震。

“说下去!”木兰花鼓励着他。

“我……我自然大吃了一惊,连忙想转过头去看视,可是我的头颈……呆了,我不能转过头去,我……想叫,可是又叫不出来,我闻到了一股难闻之极的腐尸臭味,然后,我的身子就被提起,双足悬空,飘了开去……我看提起我的人也是会飞的,我……昏了过去!”

陈洪光讲到这里,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道:“我的胆子太小了,要不然,我或者可以……可以多记忆一些当时的情形的。”

木兰花笑道:“陈警员,我可以向你保证,你遇到的一定是人,而绝不是鬼,因为在你走后,有人冒充你,将我和秀珍,车到了郊外!”

“人……会飞么?”陈洪光迟疑地问。

“关于这一点,目前我不能给你详细的和满意的解释,但是我想在今天之后,一定可以有圆满的笞案了。”木兰花站了起来,向高翔望了一眼。

高翔立时知道了木兰花的意思,他伸手在匡效衡和陈洪光的肩头上拍了拍,道:“你们可以回去了,好好地休息,我会告诉方局长,我批准你们每人有三天的假期!”

匡效衡和陈洪光两人走了。

木兰花望着他们两人登车而去,才又在躺椅上躺了下来,穆秀珍见木兰花像是不准备采取什么行动,急道:“兰花姐,我们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木兰花反问。

“那个鬼啊,我们不去捉他?”

“你不怕鬼了么?秀珍?”木兰花打趣地望着她道。

穆秀珍鼓着腮帮子生气,木兰花笑了起来,道:“好了,我们现在,实在不必采取任何行动,我们只要等着就行了。”

“等着?”穆秀珍和高翔两人齐声问。

“是的,我们等那位‘旋风先生’前来,只要他一来,一切都可以明朗化了,他和沙炳兴立间的纠葛,沙炳兴的秘密,他是如何扮鬼的,一切全都可以真相大白了!”木兰花满有信心地说着,“我们实在没有必要采取任何行动的。”

“他什么时候来?”高翔问。

“今天,并没有约定什么时间。”

穆秀珍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道:“那我们只好等他一天了,兰花姐,你说他一来,一切疑团都可以解决了么?”

木兰花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穆秀珍则很不安静,里里外外地奔着,高翔在客厅中用电话和警局联络,就在电话之中,指示着日常要处理的事务。

时间一点一黠地过去,并没有人来。

下午了,仍没有人来。

黄昏了,天黑了,夜深了深,仍没有人来。

一直没有人来!


时间已是凌晨两时了,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都显得相当疲倦,因为他们已焦切地等待了将近二十个小时,未曾好好地休息道!

他们三个人,早已从花园中来到了客厅,木兰花在过了午夜十二时之后,一直坐在一张安乐椅上,连一动也未曾动过。

到了这时候,穆秀珍实在忍不住了,她直来到了木兰花的面前,道:“兰花姐,现在我们怎么办?你等的人没有来,我们怎么办?”

木兰花不出声,进瞧也不向穆秀珍瞧一眼。

穆秀珍还想讲什么,但是高翔却将她拉了开来,道:“秀珍,你别去打扰她,她正在思索着对策,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高翔是在对穆秀珍说话的,但是木兰花却已抬起了头来,苦笑道:“高翔。你将我估计得太高了,我想,我已没有什么办法了。”

“那怎么会?或着那自称‘旋风’的人,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他才未能来见你的,”高翔譬解着,“或者他今天会来的。”

“如果说他有什么事情耽搁了,那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事,”木兰花双手放在沙发的扶手上,“事情一定已发生了,我们意料之外的变化!”

高翔和穆秀珍两人都不出声。

老实说,他们在等了近三十个小时而仍然没有结果之后,实在是十分失望的了。

木兰花双手一按,站了起来,她来回走了几步,忽然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出去查看一下,看我的假定,是不是和事实相符。”

木兰花准备有所行动,穆秀珍首先兴奋了起来,道:“兰花姐,你上哪里去?我和你一起去,我一定要一起去!”

穆秀珍在“一定要一起去”这句话上,加强了语气。

可是她不论用什么样的语气讲话,都不能改变木兰花的决定,木兰花冷冷地道:“你在家中,继续地等着,我和高翔一起去!”

“不公平!”穆秀珍大声叫了起来。

“秀珍,这件事,比我们想像之中,可能要严重得多!你别以为好玩,如果我的假定不正确,那么,昨天和我们打过交道的那个年轻人,还是会来找我们的,你在家中等他,就可以最先知道一切秘密,这不是正合你的心意的事情?”

“如果他不来呢?”穆秀珍委屈地问。

“那你也没损失,在家中休息一下不好么?”

穆秀珍重重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翻着眼,不再说话,木兰花奔上了楼,换过了一件紧身黑衣,带了一些必要的用品,又下了楼。

穆秀珍一直翻着眼,不出声。

高翔打圆场,道:“兰花,我们至少要告诉秀珍,我们是到什么地方去!”

“我连自己也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

木兰花的回答,是极其冷淡的,她说着,已向外走了出去,高翔无法可施,只好向穆秀珍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穆秀珍连他也恨上了,转过头去不去理会他。

等到她听到了他们两人关上了门的声音之际,穆秀珍气得抓起了几上的一只烟灰碟来,重重地摔在地上,道:“我偏不等!”

她站起身来,“蹬蹬蹬”地向楼上走去。

这时,屋子中已只有她一个人了,但是她因为心中生气,所以不但在走楼梯的时候脚步特别重,在关门的时候,更是用力得将墙上挂着的一张照片,也震了下来!

穆秀珍气恼地倒在床上,双手交叉着,枕在脑后,睁大了眼,望着天花板,本来她已经十分疲倦了,可是这时,她倒反而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她就这样眼睁睁地望着天花板,足有十分钟之久,仍然想不出有什么辫法可以使她去活动一下,她既想不出办法来,就只好泄气地长叹了一声。

就在她发出长叹声之际,床头的电话,响了起来。

穆秀珍转过头去,看了看电话旁边的小钟,时间是两时二十七分。什么人会在这种时侯打电话来呢?是不是木兰花回心意转,又叫自己去三加行动了呢?

穆秀珍陡地跳了起来,一手抓起了听筒,道:“喂,找什么人?你是谁?”

对方的声音却十分低沉,是男性的声音。

一听得是男性的声音,穆秀珍心中的高兴,便跑掉了一大半。但是,长夜漫漫,她正寂寞得难过,有人在电话中聊聊天也是好的,是以她便坐了下来,用心听着,她才听了几句,却又兴奋得坐不住,站了起来,在房间中不断地走动!

当然,她在走动之际,是仍然在听着电话的。

那个相当低沉的男人声音道:“你是木兰花小姐么?对不起得很,我们没有依时前来拜访你,因为我们遭到了一点意外──”

穆秀珍并没有否认她不是木兰花,只是“唔唔”地答应着。

那声音继续道:“而这一个意外,使我们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当然,我们还不至于就此倒下去,但我们已抽不出空来拜访你了。”

穆秀珍仍然“唔唔”地应着。

“所以,”对方继续着,“不知道木小姐是不是可以到我们这里来?因为我们实在希望和木小姐见一见面,在友好的情形下见面。”

“当然可以!”穆秀珍唯恐失却了机会,连忙回答。

她还想问对方是什么所在,但是她未曾开口,电话中那声音便已然道:“木小姐,请你到芬芳戏院的门口去,我们会有人接你的,再见!”

那边放下了电话,穆秀珍也放下了电话,她忍不住高叫了一声,直跳了起来,她连灯也不熄,向门口直奔了出去,冲出了屋子!

实在没有什么事情更令得她高兴的了,而且,这时她冲出屋子,可以根本不必怕事后被木兰花责骂,因为她是去见那个年轻人的!

而木兰花要她等在家中,正是等那个年轻人,这不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么?穆秀珍直奔向她当选“汽车小姐”而蠃得的那辆“雷鸟”跑车,午夜的公路上,可以说根本没有什么车子,她将跑车驶得极快,不消五分钟,便已进了市区鸟。

而当她驾着车,来到了芬芳戏院门口的时候,她立即看到一个穿着整斋西服的年轻人,从街角处,转了出来,直趋她的汽车之前。

那年轻人的容貌和自称“旋风”的那个很相似,但是年龄却轻得多,看来不到二十岁,他来到了汽车之前,穆秀珍道:“喂,就是你么?”

那年轻人一怔,道:“木兰花小姐呢?”

穆秀珍没好气,道:“她没有空,是她派我来的,你是什么人?咋天晚上曾和我们见面的那一个人呢,他在什么地方?”

那年轻人呆了一呆,道:“那是我大哥。”

“噢。”穆秀珍很有兴趣地望着那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