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木江待在车里,负责接应,其他人陆续跳下车。易小甜从车备箱里取出在商业街买来的小提琴,斜挎在肩上,然后和“变身”后的谢虎并肩走出小巷,向古江北路133号走去。

金坤和张龙戴上墨镜和鸭舌帽,把帽檐压得极低,远远跟着他们。金坤看到谢虎边走边扭屁股的样子,心里暗笑,这小子装女人还真有那么点意思,等所有事情结束后,真应该给他送去“反串”。

这时,易小甜和谢虎走到了133号的大门前。金坤赶紧拉着张龙躲到隐蔽处,远远观望着,一旦发生计划外的变故,他们好立即冲上去帮忙。

几十米外,易小甜看向停在门前的“路虎”,车窗膜很黑,看不到车内的情况。她把视线移向大铁门,深吸了口气后,叩响了大门。

一阵犬吠声结束后,大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个油光铮亮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那“光头”先是一愣,随即眯起眼睛打量着他们:“你们找谁?”

“光头”的普通话很标准,显然不是本地人。

易小甜把斜挎在肩上的小提琴取下来,故作生气状:“哟!不是你给我们老板打电话,让我来的吗?怎么还问本姑娘!”

“光头”警惕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扫了几遍,冷冷地问道:“我什么时候给你老板打电话了?”

“半个小时前吧。我们老板告诉我,有人发疯了似的想听《卡门幻想曲》,让我俩火速赶到古江北路133号,难不成我们走错门了?”说着,易小甜就去看门牌号,但眼睛的余光却扫向“光头”。这些话都是金坤教她的,她心里也没谱,不知道提及《卡门幻想曲》是否真能奏效。

“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轻拍了一下油亮的脑门,快速拉开门,满脸堆笑着说道:“我大哥最喜欢听那曲子,一定是他请你们来的。刚才多有得罪,还望二位姑娘见谅,快请进吧。”

易小甜闻言心中暗喜,但脸上却不露声色,一边拉着谢虎走进去,一边故作惊讶道:“哦,原来是你大哥打的电话啊!那没关系,不知者不怪嘛。”

他们走进去后,“光头”警惕地向大门外望了望,快速关上大门。趁“光头”关门的空当,易小甜和谢虎交换了下眼神,然后往院子里环视了一圈。

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院落,两边靠墙种着几棵果树,其中的一棵果树下还趴着一条大狼狗,正冲着他们“汪汪”狂叫。院子的正前方有几间房,除了最左侧的那间房门和窗户关着,其他的房间都敞开了。在如此炎热的夏季,关紧房门和窗户恐怕得把人闷死,这说明那间房要么是仓库,要么就是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二位姑娘,我大哥有急事出门了,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光头”绕到了他们身前,指着一个房间,“我先带你们去休息,等他回来你们再演奏。”

“那有劳了。”

易小甜和谢虎跟着“光头”穿过院子,走进了一个破旧不堪的房间。房里摆着几把掉了漆的木椅子和一张长条桌,椅子上坐着两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看到他们走进来,两个黑衣人同时起身,用凶恶的目光瞪视着他们。

“光头”走过去,轻声说了几句,两个黑衣人立刻收起凶恶的表情,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们。那个身材略高一些的黑衣人,盯着谢虎的脸看了一阵,视线最终定格在穿着丝袜的大腿上。

谢虎被他看得这个别扭啊,心说你这黑鬼老盯着我的腿看什么?虎爷我要是脱掉袜子,露出腿毛能吓死你。

“光头”拉过两把椅子,让他们坐下休息。谢虎和易小甜刚坐下,就听一个黑衣人大声质问道:“你们两个人,怎么就带了一把小提琴?难道你们的演奏各有特色,打算轮番给我们大哥演奏《卡门幻想曲》?”

易小甜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点我们确实疏忽了,我该怎么回答呢?她急得手心直冒冷汗,心跳也加快了,可一时间很难想出合理的理由。

那个黑衣人拖着一把椅子走过来,坐在她身前,直盯着她的眼睛:“怎么?你们真的打算轮番演奏《卡门幻想曲》?”

“不,当然不是。”易小甜绞尽脑汁,勉强想出一个理由,就指着谢虎道,“我一个女孩子来偏远的郊区,还要进陌生的民宅演奏曲子,这多危险呀!所以,我就找了个姐姐陪我一起过来。这点,我们老板在电话里应该和你大哥说了吧?”

黑衣人也不回答,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眼珠转动了几圈,道:“我大哥特喜欢《卡门幻想曲》,时间久了,我们这些兄弟就像是受到了传染,也喜欢上了那曲子。”他指了指小提琴,用命令的口吻道,“给我们兄弟三人先拉上一曲吧!”

易小甜根本不会拉小提琴,但她并没有慌乱,因为金坤早就预料到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已经把应对的策略事先告诉她了。她冲黑衣人甜甜一笑,干脆地答道:“好呀,愿意为您效劳。”

易小甜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小提琴演奏,对抚琴的姿势还是了解的。于是,她拿起小提琴,调整好坐姿,就在她准备拨弄琴弦的一瞬,猛地扬起头,故意做出突然想起了什么的表情:“哦,对了,不如把其他人也叫来一起听吧。”

黑衣人怔了怔,接着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这里就我们兄弟三人,哪有什么其他人?你赶紧给我拉!”

易小甜“哦”了一声,低下头的同时,目光扫了一眼谢虎。谢虎摸了摸耳朵,这是之前设好的暗号,意思是我要动手了。谢虎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掏出“香烟”,快速抽出一根,用打火机点燃。

黑衣人和“光头”的注意力都在易小甜身上,并没注意到“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在抽烟。但是,“香烟”燃烧的香味很快就扩散开,那个身材略高的黑衣人第一个闻到了,他用力抽动了一下鼻翼,扭头看向谢虎:“嘿嘿,你们看,这妞还会抽烟呢。咦?这是什么牌子的香烟?怎么还有香味儿?”

谢虎甭提有多着急了,心说克里木江搞的是什么迷魂香,不是说一闻到就昏倒吗?可他娘的都过了这么久,两个“黑鬼”和“秃驴”怎么还不倒下?

谢虎猛吸了一口烟,喷到凑过来的黑衣人的脸上。那黑衣人脸色一变,大叫了声“不好,这是迷魂……”,没等“香”字出口,身体一歪,重重摔倒在地。

“光头”和另一黑衣人大惊失色,“腾”地一下跳起来,刚要扑向谢虎,迷魂香就发挥了药性,他们身体摇晃了几下,相继摔倒在地。

谢虎扔掉“香烟”,使劲儿踢了一脚蜷缩在地上的黑衣人,没有任何反应,想是陷入了深度昏迷。他赶紧拉起易小甜,催促道:“你快给金坤打电话,我去找次仁丹巴!”

说罢,谢虎冲出房间,先到那几个敞着门的房间里找寻了一圈,可连个人影都没看见,也没发现任何重要的东西。

“次仁丹巴一定被囚禁在门窗紧闭的那间房里!”

谢虎跑到那间房门前,却发现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他找来一块石头,铆足劲砸向大铜锁,只听“咔”的一声,锁轴就断裂开来。他摘下锁头扔掉,拉开门冲进去,就见房间深处绑着一个瘦高的男人。

那男人被五花大绑,像裹粽子一样绑在了房子的支柱上。谢虎大喊了声“次仁丹巴”,那人就扬起头,或许是由于声音和“浓妆艳抹的女人”不符,或许是以为谢虎也是神秘组织的人,他表现出异常紧张的样子,一边使劲儿挣脱着绳子,一边用磕磕巴巴的普通话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我是来救你的。”

谢虎说着,就要冲过去,却忽然感到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在了后脑上。他一惊,冷汗就下来了,试图扭过头去看,却听一个阴冷的声音吼道:“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谢虎不知背后什么情况,以为是那两个“黑鬼”和“秃驴”缓过劲儿了,可仔细一听,这声音相当的陌生,肯定是院子里一直藏着人,刚才搜找的时候大意了。

顶在后脑上的枪管动了动,接着,身后那人厉声质问道:“说!你们是什么人?”

谢虎听到“你们”二字,暗叫一声“糟糕”,心说这下坏了,身后那人肯定也发现了易小甜。如果易小甜没能给金坤打电话,他俩就惨了。

“你说不说?再不说我就开枪打死你!”身后那人步步紧逼。

谢虎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身后响起“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顶在后脑上的枪掉在地上,与此同时,身后那人重重摔倒在地。

谢虎猛转身,看到一个黑衣人蜷缩在地上,后背插着一把匕首,身体不住地抽搐着,抬头再看,金坤和张龙正从远处跑来。

原来,金坤和张龙在外面焦急等待时,忽然发现停在门前的“路虎”的车门打开了,跳下来一个黑衣人,钻进了院子里。二人担心车内还有人,没敢贸然跟过去,就兜着圈子绕了过去。刚绕到大门前,金坤的手机就响了,拿起一看是易小甜打来的。他赶紧询问里面的情况,可无论怎样询问,易小甜都不说话。金坤知道一定发生了变故,但他没有慌乱,透过大门的缝隙往里面看去,发现黑衣人正用手枪指着谢虎的脑袋,就悄悄钻进去,掷出匕首击中了黑衣人。

这时,二人已经跑了过来。金坤蹲下去捡起手枪,发现黑衣人没死,就用枪托狠狠砸向黑衣人的后脑,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登时昏了过去。金坤站起来,把手枪插在腰间,往房间里望了一眼,对谢虎问道:“那是次仁丹巴?”

“对。”

金坤又往四周看了看,急问道:“小甜呢?她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谢虎指着一个房间道:“我俩分开时,她在那个房间。”

金坤吩咐他俩去救次仁丹巴,然后自己跑向谢虎所指的房间。他跑到门前,就看到易小甜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赶紧冲进去探了下她的鼻息。还有呼吸,只是昏过去了。

另一个房间,谢虎报明身份,解开绑在次仁丹巴身上的绳索,拉着他跑到院子里。

金坤背着易小甜也跑到了院子里,一边招呼他们跑向院门,一边冲张龙大叫道:“快给克里木江打电话,让他来接应我们。”

跑出院子,等了半分钟,越野车就赶到了。他们快速钻进车里,克里木江踩足油门,越野车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