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强这么一折腾,着实把王魁和后来这个人给吓坏了,当看到吕强这么表现,两人都愣了,赶紧扶起他问:“怎么样?”

那个吕强勉强点点头:“不错,他说的没错,这四周的确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十米之内全是石材。”

那个后来醒过来的人当时就傻了:“不可能吧。”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黑黢黢的破布,用手电仔细地照着看了一番,“地图上可确实是这里啊!”

我偷眼一看,嗬,还真是地图,上面不仅详细地标示出了各个甬道而且还有两条暗线。

他们围着地图研究了半天,依然没有任何收获,从他们的讨论里我知道,他们一路就是靠着这张地图顺利地来到了这六丁六甲困阵的中心,也就是这个地宫的金井,所以对这个地图的可信性他们是确信不疑的。但是按照地图的标示,这金井所在的位置也就是当年的困龙台所在的位置,可是,目前这里除了一圈石壁外,却丝毫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里就是当年棺椁所在地。

他们越说越热闹,可是我一句话就把他们所有的热情都给扑灭了:“别忘了,刚才那个巡山将军可是世代居于此地的,人家没有地图也照样能够进出自如,要是金井里有稀世珍宝,人家老祖上要么给挪出去藏好了,要么就是据为己有了,哪能轮到你们来挖啊。”

本来扯着地图聊得挺热闹的仨人全愣了,有点不知所措地互相看着对方,看来我这句话的确是说到了点子上。

就在我想凑近点仔细看一下的时候,脖子上挨了一个冰凉的玩意,这才发现三个人都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我有点慌了,“你们想干嘛?”

“我们想干嘛?我们不想干嘛,为了这金井里的东西,我们都豁出去了,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我们也不想空手而回,就拿点外面的祭器,然后用你小子作挡箭牌送我们回地上。”那个后来醒来的人说罢,就解下了身上的皮带,牢牢地把我的手给扣上。就在他解皮带的时候,我清楚地看见他的肚子上有很多星星点点的疤痕。

看他们仨的架势这就是要拿我当人质啊,不行,这万一要是一会和老钟他们遭遇了,老钟他们一激动,这边一激动,大家都一激动,我估计这两把弩和小匕首同时那么一抖,估计我就凶多吉少了,不行,我得想辙,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把我拎上去。

“慢,能给我看一下你们的地图么?”就在吕家孩子准备在石壁上挖脚坑的时候,我突然发声阻止。

仨人疑惑地看着我,我开始表演:“我娄家好歹在机关数术方面也是翘楚,这机关地图说不定你们也有遗漏之处。”面对他们疑问的眼神,我继续打强心针:“我就绑着让你们拿着地图,我决不乱动。”他们仨互相看着。

“你们也不想白来一趟吧,说句老实话,我到了这个地方,也想看看这金井里到底是什么东西,临了找不到这金井,不仅你们心里不舒服,我心里也不舒服啊,就是有一丝希望,也不能放弃啊。”我拿出来电影里指导员作思想工作的架势,作推心置腹状。

那个在地上装死的家伙似乎看到一点希望,试探地对他们俩说:“要不,让他试试,反正在我们手里,他也跑不了。”那俩小子显然都听他的,也没怎么商量,便欣然把地图摆到了我的眼前。

粗眼一看,这份地图就是件文物,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传下来的宝物,似皮非皮,似帛非帛,黑黢黢的底子上,竟然用白粉勾勒的图像,在最右处还隐隐有一行繁体小字:“工物图玄字第七十三号”,我心里一紧,难道是当年李诫的工程设计图,要是的话,仅此一张地图就是无价之宝。

仔细看这张图上,曲尺规矩都有定数,转弯处弦长多少,勾长几何,股合几寸都记载的分毫厘清,门高几尺宽几寸,青条石若干,都一一在数,几尺处有卧蟾扑娥,某处有天狗食月也是分毫不差。

我看看地图,仰头想想,想那天狗食月和卧蟾扑娥一定是机关了,对照自己一路走来果然是丝毫不差。对着图才发现,原来我一路走来的路竟然步步机关,处处陷阱,倒是两条暗线一路曲曲折折绕开了所有的机关和甬道,直达地宫中心。

配合着这张地图,我详细询问了他们仨的进来路线,问完之后良久无语,感情这啥时候都有豆腐渣工程啊,即使千年之前也未能免俗,想不到最后两条用来运送材料的暗道反而成了这个纷繁复杂的地宫致命伤,似乎又有点不对,按说李诫这位建筑大师算无遗策不应该独独忘了这一层,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作用不成?

就在我沉思之际,三人不断地催促我,问我金井到底在哪里。我扭了一下手臂,碰到了刚才揣在裤子口袋里的那块形似石头的金属,不由得抬头看了一下上面,心里忽然一亮,难道是历史上那座著名的“九天宫”?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这两条暗道和一明一暗两拨巡山将军的事情都可以解释了。

我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开始回忆着老爷子《列子机括论》里面当野史记载的一些小故事开始胡扯八道。

“你们谁去摸摸地上,看地上有没有字迹?”我盯着地图,随口敷衍他们,心里还在想怎么骗着他们把我的手给放开,赢得信任之后趁机遁走。

那个后来装死的人答应了一声,就命王魁矮下了身子去摸。

“没有啊。”他有点郁闷。

“继续摸,地图上明明说有的。”我开始信口胡诌。

一听是地图上说有的,王魁开始全心全意地摸了起来,在虽然很明亮的手电灯光下,拂去浮土辨认地上如同蛛丝一般的字体,的确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可是刚刚摸了不几下,就见王魁突然想站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掐到脖子一样突然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双手卡着自己的脖子躺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然后满脸憋红,不断地翻转自己的身体。

他这一突然的变故,吓了我们一跳,吕强也顾不得给我看地图了,过去一把拉王魁起来,好不容易要把他拉起来的时候,突然两眼一翻,就剩下一对眼白,然后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救我,有人在拉我,救我,有人掐我脖子。”两个人用嘶哑的声音不断地翻滚吼着,空旷的圆形柱坑里,这声音显得尤其可怖。

我和装死的那个家伙被他们这一吼,弄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我突然想起来张老娃的警告,和一路上擅入者死的陵杀令,心里一阵发寒,难道真的有镇墓者,那是传说里以身殉葬的人,传说可以用某种方士的咒语把他们的幽魂困在墓室里,用怨念守候着他们生前就执着的东西。

本来就幽暗的空间被这样一闹更显得凄惶,一时间我们俩竟然不知所措,看着这两人在身边不断地翻滚,痛苦地嘶吼。

我也不继续装神棍了,惶恐地看着地上的这两个人,心里一点谱也没有。那个装死的家伙也惊恐地看着他俩,猛地一受惊吓,神情分外紧张,把手里的袖珍弩就对准了我,大声喊:“快,快点把他们俩拽起来!”

我朝他示意自己的手还被反绑着呢,只见他出手如电,飞快地用手一划,亮光过处绑绳应声脱落。

我来回地揉着手腕,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他,并不弯腰去拉地上的两个人。他一看,急了,用那支小弩对着我的眼睛,还没等他发火,后面一个黑影重重地一脚刚好踹在后背上,他横着就飞了出去,那支小弩也掉落在地上。

我赶紧去弯腰捡那支袖珍弩。老钟踹完那人之后,看我要弯腰,急忙喊:“别!”已经迟了,我刚蹲下身子,就觉得一只无形的大手一下就掐住了自己的喉咙,感觉像吸进肺里的一团棉花,脖颈上的大动脉好似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所有的血液全都涌回了心脏,一种压迫爆炸感顿时充溢四肢。

就在我要失去知觉的一霎那,老钟一把揪住我的后背,然后连拽带拉让我在墙上靠好。说也奇怪,站直了之后,种种的不适就像退潮的水一样,慢慢地从身上都消失了。我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再看那几个人,就像一条条离开水的鱼一样,只有躺在地上张嘴的份。

我拿着那支小弩反复观看,精致的弩机在上面灯光掩映下闪烁着夺目的光芒:“妈的,差点为这个东西把命给丢了。”

老钟狠狠地打我一下,恶狠狠地丢给我一盘绳子,我赶紧把地上躺的三个小子给捆上,然后按照老钟的示意把他们仨靠在墙上,扶正。说来也怪,这三人站直了之后,也一个个都恢复了正常,刚才还煞白的脸也慢慢恢复了血色。

事起仓促,就在短短的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许多来不及解释的事情也都在这一系列的变动中变得诡异莫名,神秘莫测。

老种环顾了一下四周,叹了口气:“要不是这几个装死犊子带路,恐怕我也是不得其门啊。”说完就动手四处摸索。

我愣了一下:“别急,你从开始就知道这人是在地上装死的?”一脸的难以置信。

老钟扬扬眉毛,不置可否,可从他各种情况尽在掌握的表情来看,他分明已经洞察了这一切,是故意让这三个人以为我们都相信了他们,然后把我交到他们手里的。

我看着手里那支制作精美的小弩,使劲地咽了口唾沫。我小的时候从城市里回乡下,年小力薄,跟同村的兄弟仨争夺竹子制作的长弓,结果被人家兄弟摁住,结结实实的给揍了一顿,爷爷为了安慰我,给我做了一幅木弩,他老人家当时也是一时兴起,完全没有想到那副木弩的威力。结果,我妈在目睹我用一把木弩把一只家养十斤重的大鹅射飞到二十米开外以后就差点疯掉,老爸劈头盖脸揍我一顿,然后把木弩给没收了,俩人去找老头儿好一顿埋怨,说这东西跟手枪的威力差不多,一个小孩子拿着,保不齐出什么事呢。一老一小两人听着唠叨偷偷地互相做鬼脸。

手里这把精钢小弩跟市面上卖的小弩完全是两个概念,虽然也是用了钢缆和机簧,但是完全是仿照古式制作的,握在手里轻重正好,头部竟然还有一个飞廉的雕像,怎么看,怎么像我们家那个老头子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