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登上佛塔的第五层,发现通往殿堂的门被青砖给封死了,根本进不去。说是青砖,其实就是用粘土和细沙混合制成的比较坚硬的土砖块。这些土砖很有规律的垒砌成一面厚实的墙,彼此之间可谓严丝合缝,找不到一点空隙。墙上有多处撬挖的痕迹,显然是有人来过这里,但是因为有墙堵住了去路,来人可能无功而返。

“大个子,看来你有麻烦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美女记者邦妮看着厚实的墙壁一筹莫展。

工兵营的一个战士主动上前接受任务,他仔细查找土砖间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块砖慢慢向外抽,企图先在墙上打个洞出来,然后再慢慢开凿出一个通道。他一边向外抽,周围的土砖仿佛和它是一个整体,也跟着挤压过来,他开始意识到,这不是一面普通的墙,很可能是某个机关,也许抽出了第一块砖,整面墙壁也都垮塌了。

特遣队一排长马武看工兵营的战士迟迟不肯动手,他“蹭”一下火冒三丈,扯开嗓子吼道:“你他娘的磨蹭什么呢,让开!不用那么麻烦,干脆让老子用手雷把它炸开得了!”

“这种墙体结构复杂,砖缝间居然含有流动的细沙,牵一发而动全身呢,很显然是有人精心设计的一个防盗机关。另外,这面墙又和整座佛塔连为一体,如果把它炸了,我们都得被活埋。”战士立刻阻止了马武,并向他解释道。

“他奶奶的,这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值得狗日的如此费心?”马武余怒未消,依旧骂个不停。

宋乾坤拍拍战士的肩膀,向他递去一个信任的眼神,鼓励他道:“兄弟,你一定有好法子对吧?连长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把门打开的。”

战士无奈地摇摇头,表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诡异复杂的墙体机关,他也无能为力。

夏墨林觉得既然这是一个机关,那一定有开启机关的方法。他仔细敲打着墙上的每一块砖,并把耳朵贴在墙上聆听,当他敲到墙正中间的一块砖时,竟发出清脆的响声,与其他砖不同,他又发现这块砖上刻着一个阿拉伯数字“5”。这已经是第三次出现这个奇怪的阿拉伯数字了,它到底预示着什么呢?夏墨林被一团巨大的迷雾笼罩起来。夏墨林先用手指轻敲几下,墙体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他又用手掌使劲按了一下,墙体仍然没有什么变化。

宋乾坤在一边看着干着急,他示意夏墨林博士向后退,他举起鬼头大刀,用刀把猛烈地撞击墙体中间的那块砖。突然,从地上传来一声隆隆巨响,高大厚实的土墙缓缓开启,一道刺眼的金光从殿堂里面射出来,众人一时竟无法睁开双眼。

众人有序的进到殿堂里面,只见殿堂里空空如也,只在中间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木桌上躺着一具金缕玉衣,四千多块温润的和田翠玉用金丝串连制成一具金缕玉衣,那些玉片就像是一块块碎玻璃,在阴暗的殿堂里,金丝的光照射在上面,又折射出万道金光,观之令人汗颜,令人惊叹不已。

“这铠甲上面全是玉片啊,估计是皇帝老儿的东西吧?宝贝!新鲜!真不错!”宋乾坤以为自己又得到了一件稀世铠甲,他用手轻轻抚摸着金缕玉衣上的玉片,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宋乾坤正准备将金缕玉衣抱起来仔细观摩,夏墨林博士当即制止道:“将军,这可不是什么铠甲,这是汉代的皇帝下葬时穿的金缕玉衣。一则显示皇族的富有尊重,二则此金缕玉衣还有防腐之功效,如果周围的环境能保持恒温恒湿的话,尸体可能千年不朽。”

“这么邪乎?俺咋看咋觉得它像铠甲的孪生兄弟,皇帝老儿穿着它下葬?就这破佛塔,既不能遮风挡雨,又不能驱寒避暑,哪家的皇帝会葬在这里?也没看见棺材在哪儿,你不会糊弄老子吧?”宋乾坤在洛水迷宫里刚得了一件元代的黑色战甲,其他的战士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嫉妒死了,也许压根儿就没人希望眼前的东西会是一件铠甲。他把目光又投向胡山,征求这位“倒斗兵”的意见。

“连长,您别看我啊,我当兵以前是靠倒斗过日子,可倒斗这一行也分三六九等,就我那两下子最多也就挖个王爷的墓,这皇帝的墓我也没进去过。不过,这金缕玉衣我倒是听有道行的前辈们讲过,跟博士说得差不多。”胡山把手插进袖子里,嘿嘿一笑,脸上是尴尬的表情,没能在连长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这让他觉得很不自在。他不禁在心里咒骂:他娘的,哪家的皇帝不在风水宝穴里好好呆着,跑来这里给老子添乱?真他娘的晦气!

夏墨林博士仔细查看了金缕玉衣一番,他发现这是一具严丝合缝的金缕玉衣,做工上乘,算得上是一级国宝。可这御用之物怎么就平白无故跑来了古楼兰?难道这古楼兰真埋着一位汉代的皇帝吗?不对,汉朝历代皇帝的陵寝都在中原,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另外,就算有一位皇帝葬在这里,也不该埋在佛塔里,就算埋在佛塔里,也不能没有棺椁吧?这里就一张破桌子外加一具金缕玉衣,这算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凤凰和鸡为伍,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谍报员宋心雨似乎猜透了博士的心思,她将话题叉开:“博士,除了皇帝能享用金缕玉衣的归葬方式,还有没有别的人也可以……”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还能大的过皇帝?要是这金缕玉衣是什么人都能穿的话,那皇帝还是皇帝吗?”炮兵胡山打断宋心雨的话,急于表达自己的看法。

通讯兵王冶看到宋心雨受到冷落,他也知道宋心雨和宋乾坤之间的暧昧关系,他见表现的机会来了,当即反驳胡山:“吆,这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四条腿的蛤蟆两条腿的鸡都入了您老人家的法眼了?敢情您是孔夫子,我们都是文盲?皇帝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就算他爹先他而去,他娘不是还在吗?你说这金缕玉衣他娘穿得还是穿不得?”

“你……”胡山瞪着一双牛眼盯着王冶,肺都要气炸了。

“都他娘的闭嘴!”宋乾坤在两人的屁股上各踢了一脚,两人灰溜溜地走开了,“匪兵”遇“飞将”,有理也说不清。

被二人这么一闹,现场的气氛反倒活跃起来。夏墨林博士指着金缕玉衣说:“这金缕玉衣并不只是皇帝专用,那些有实力的诸侯王也是可以用的。”

詹姆教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接上话茬:“那傅介子刺杀了匈奴人扶立的楼兰王,为西域的安定繁荣立下了汗马功劳,汉昭帝还下旨赐封他为义阳侯,那他有没有权利使用金缕玉衣?也许佛塔里供奉的金身佛像正是傅介子。”

“应该没有这个可能,傅介子只有封号没有领地,他的地位也无法与诸侯王相比,怎么可能使用金缕玉衣下葬,这可是杀头之罪,要诛灭九族的。”夏墨林博士解释道。

“这金缕玉衣里面躺的会是谁呢?”詹姆斯教授更加疑惑不解了。

胡山看他们一筹莫展的样子,嚷嚷道:“这还不简单嘛,把金缕玉衣打开,里面躺的是人是鬼一看便知。”

夏墨林看着金缕玉衣直摇头,他眉宇间的肉拧成一个疙瘩,当即对众人做出了解释。金缕玉衣的制作工艺可谓巧夺天工,先用不到一毫米粗的金线把几千块的小玉片串连起来,再根据人体的骨骼走向,肌肉的松弛程度,甚至连指关节的凹凸变化都要拿捏到位,直至做成一件合体的衣服。金缕玉衣在西汉时期非常流行,一般皇帝和有权势的诸侯王都喜欢穿着它下葬,但到了东汉时期,森严的等级制度开始确立,诸侯王就只能穿着用银线串成的玉衣下葬了,于是金缕玉衣成了皇帝的独有标识。一般加工制作一件金缕玉衣需花费一个上等工匠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难以计数,于是到魏文帝曹丕的时候,金缕玉衣就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金缕玉衣其实和普通的衣服没什么两样,只是材质不同,甚至比普通的衣服还要精巧,它可以像某些工具一样,能自由拆卸组装,所以将它打开并不是一件难事。夏墨林博士先把金缕玉衣的头罩取下来,这时一个鲜活如生的男性的面容显露出来,那仿佛是一张活人的脸,皮肤看上去很细腻,五官工整,表情庄重,很有几分帝王的威严。

宋乾坤着实吃了一惊,这让他联想到在洛水迷宫里碰到的那具女尸,当金棺开启的一瞬,女尸的尸骨很快灰飞烟灭,不知道这具尸体会不会也和那具女尸一样?他撞着胆子用手在尸体的脸部轻轻地按了一下,发现皮肤还有弹性,这时尸体已经见了空气,却丝毫没有要腐败的迹象,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该不会要诈尸吧?

看到宋乾坤用手触摸尸体的脸部,安娜也撞着胆子按了一下,不过她觉得这应该不是一具尸体,因为肌肉的弹性和她手上感觉到的不一样,那种感觉就像是碰到了皮球一类柔韧性很强的东西。接下来尸体脸部的变化证实了安娜的猜想,只见尸体的脸部开始莫名其妙的有颜料脱落下来,到最后只剩下一张苍白如纸似白色丝绸物的脸。没错!这是一个用皮革、丝织物、颜料等制作的一个木偶人,因为工匠的手艺实在是太高超了,以至于第一眼看到它的人都以为那就是一具鲜活的尸体。

“妈的,又是一具偶人,这家伙该不会也要开口说话吧?”胡山可以想象到诈尸时的情景。

夏墨林博士安慰胡山道:“放心吧,它是一个偶人,但身上没安装机关,它现在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你们看,这个偶人被塑造成一个帝王的形象,我想应该和祭祀有关。虽然中原的帝王死后不能葬在楼兰,但他们仍然渴望对这片神奇的土地行使统治权,于是他命人把自己做成偶人装进金缕玉衣,并把自己的‘尸体’放进古楼兰人认为最神秘的佛塔里,这也算皇帝的英灵永驻他的疆土吧。”

詹姆斯教授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坚定地说:“这位皇帝一定就是汉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