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现在都已经成了干枯的骸骨。身上穿的都是二战时期的美式军装,脖子上还挂着简易的防毒面具,一些尸骸的手里仍紧紧地抓着枪支和匕首,不过这些武器如今也已是锈迹斑斑,长满了苔藓。很显然,这些人很早以前就死在了这里。

“美国鬼子?”徐卫东惊讶道,“看来他们不只是拍了照片,还真的派人下来了。”

“嗯。”曲凡点头道,“他们身上都戴着防毒面具,也许他们是直接坐飞机跳伞下来的。”

“跳伞?”我奇怪道,“咱们一路上没看见有遗留的降落伞啊?”

“雨林这么大,谁知道他们当初落在了什么位置。”曲凡回答道,“兴许他们为了掩盖痕迹,把降落伞烧了都不一定。”

“有这个可能。”徐卫东接口道,“而且这些人没准儿是一支敢死队。”

“这话怎么说?”我追问他道。

徐卫东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这些人戴着防毒面具跳伞而下,自然是不知道台地上有暗道可以绕过毒瘴,当然也就更不清楚下面还有栈道可以直达洞底。因此,他们这一行出发前可能根本就没考虑如何返程这一问题。我估计他们只是为了先下到这天坑里,去完成一些特殊的任务,然后再准备见机行事,寻找返程的道路。唐通讯你说,连回程都无法提前计划的行动,不是敢死队是什么?”

徐卫东说得很有道理,我不由得点了点头。可到底是什么任务,能让美国人这么下本儿,连敢死队都派上了?难道是为了那个装着绝密资料的铁箱?我隐约觉得这二者之间肯定存在着很大的关系。

我随即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旁边都是各种形制的庙堂和殿宇,它们底下的台基从一层到三层高低不等,上面的金顶和开凿的门窗也是样式各异。这些建筑物的中间,有十数条或直或曲的精美石廊,它们由一根根造型别致的石柱共同支撑着,就像纽带一般,将这些相对独立错落的建筑连接了起来,设计得相当精巧。

这些建筑和石廊上也都刻有大小不一的鬼脸浮雕,但除了心理影响之外,倒也没有发现什么更具实质性的威胁。于是我奇怪道:“你们说这些美国人是怎么死的?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危险啊?”

徐卫东此时也已经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开口道:“我也没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如果有机关陷阱,一般也是在这些建筑物里。所以说他们就算死,也不应该死在这空地之上,而且还是东一个西一个这么横七竖八的……确实是有些奇怪。”

“这些美国人是遭到袭击了。”曲凡忽然开口道,“他们的衣服上有很多撕裂的口子,骨头上还有抓咬的痕迹,肯定是被什么东西攻击了。”

曲凡话音未落,就听沈芳华在远处喊道:“你们快过来!”原来就在我们谈话之际,她已经一个人走到了空地中间方形锥塔的旁边。

我们不知发生了什么,赶紧跑了过去。

“怎么了?”我喘着气问她道。

“虿……虿盆,塔后面有一个虿盆。”沈芳华颤声答道。

虿盆是上古时代的一种酷刑。即在地上挖一个大坑,将蛇蝎之类的毒物放养在坑里,然后将犯罪的人剥光衣服后扔进去,让其吞咬蚕食,这就叫做虿盆之刑。历史上只有商纣王用过这种刑罚,后世早就将其废除了。

这里还有虿盆?我们三个听沈芳华一说,赶紧绕到了方形塔基的后面,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塔座和神殿之间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方形深坑,深度接近十米,内壁四面全都覆盖着白色的石板,表面被打磨得极为光滑。探身向下望去,只见坑底白花花的一片,竟是厚厚的一层人骨,难以计数的骷髅头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让人触目惊心。在这些人骨之上,还残留着一具体型巨大的蛇骨,就是那种曾经攻击过我们的可怕森蚺!

“这地方到底是什么人盖的?”徐卫东脱口叫道,“这种惨无人道的刑罚,老祖宗早都不用了。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把它搬到这天坑里祸害人来了。”

“这虿盆不像是作刑罚用的。”曲凡抬眼看了看旁边的高塔,“我估计它应该和广场上的那些石俑一样,都是一种用活人来进行祭祀的形式。”

“祭祀?不是陪葬吗?那接引花、升仙桥是怎么一回事?”我追问道。

曲凡看了看我,缓缓地说:“我想这里是一处体现人神合一的祭陵,也就是说修建这里的统治者生前就被视做了神的化身,而他死后为了符合其人主和神祇的双重身份,所以才把他的安息地修建成了陵墓和祭坛融合为一的混搭形制。”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到处都刻着鬼脸,原来那个统治者把自己当成了神,还以为自己能够驾驭百鬼。

“还他妈神呢。”徐卫东爆出了粗口,“就光这个虿盆,老子看他就和恶魔差不多。”

徐卫东的这句话简直形容得太恰当了。这样的统治者别说是神,我看连人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是魔鬼。

“若不是亲眼见到,我也不相信这个地区在历史上竟会有如此诡异的葬仪形式。”曲凡继续道,“咱们虽然还没发现什么,但那些美国人在这里全军覆没,说明这里肯定不太平。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先进神殿再说。”

虿盆的前方便是那座高大宏伟的神殿,不用说它肯定是这祭陵里的正殿。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们不再迟疑,几个人随即匆匆跑上殿前的石阶,直奔神殿的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