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诗韵听见呼哨声,抓住白晓杨的手,有几分激动地小声说:“是日渥布吉回来了!是他打的呼哨!”

白晓杨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几只中了枪的猴子已然咽了气,躺在不远处冰凉的石板地上一动不动。张幺爷和张子恒表情茫然,眼神空洞。

舒连长听说天坑里来人了,立刻安排了几个手下撑上那条小木船到天坑里一探究竟。然后他站起来,把手枪插入枪套里,对邱仁峰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现在怎么走?”

邱仁峰说:“得到对面去。”

“到对面去?”舒连长叉着腰,审视了邱仁峰半晌。

邱仁峰说:“对,只有到对面去,我们才有机会走出去!”

“走出去?上哪儿?”

“边境啊!只要我们出了边境,到了泰国、缅甸,我们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就算是混到头了。”

舒连长却说道:“老子在这儿带着一帮手下混得好好的,跟着你去泰国、缅甸干啥?邱仁峰,老子咋觉得像是中了你的路子一样?”

邱仁峰听舒连长这么说,发出两声干笑,说道:“舒连长,你在这儿就算是混得好好的了吗?如果我告诉你有一个叫‘金三角’的地方,那儿有更加适合你混的天地,你还愿意被人当一颗闲子儿似的遗弃在这儿吗?”

“金三角?哪儿来的什么金三角?”舒连长不解地问。

邱仁峰这时把舒连长拍到一边,说:“舒连长,我们借一步说话。”

舒连长跟着邱仁峰走到石窟最僻静的一个地方,避开了石窟里所有的人,然后两人在一块长条形的岩石上并肩坐下。

舒连长点上一支烟,见邱仁峰始终用一种神秘兮兮的眼神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就说:“你究竟是啥打算,赶紧说!”

邱仁峰说:“舒连长,还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起过我的一个同学在段希文的手下当副官吗?”

舒连长却说:“和老子不相干的人,记住干啥?真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就行了。”

“你让我知道有这么个人有啥讲究吗?”

邱仁峰愈加神秘地说:“前段时间我得到这个同学的准信了,他跟着段希文算是跟对人了。人家现在已经在泰国立住了脚,正准备大干一场呢!”

“在泰国立住脚了?咋立住脚的?先前我不是听说那一帮逃到泰国去的残余部队被泰国那边的武装部队撵得鸡飞狗跳的吗?”

“才不是那么回事呢!此一时彼一时。没有那边确切的消息,我也不会起这个心思的,是不是?人家在那边已经是今非昔比,连老蒋的面子也不会给了。牛啊!”

“连老蒋的面子也敢不给?有这么牛吗?究竟是咋回事?你跟我说说,我看你是不是在老子面前扯谎说白的。”舒连长显然对邱仁峰说的话有了十足的兴趣。

于是邱仁峰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事说来还有点话长。当初国民党237师709团少将团长李国辉率一千多名残部从云南进入缅甸,在‘金三角’那块地方组建了‘云南反共救国军’。经过很多波折,现在,那支部队已经在泰国美斯乐那个地方取得了合法的驻扎权。目前领头的就是段希文,不过如今他们已经放弃了反共的企图,完全脱离了老蒋的控制,干起了别的营生,个个都混得风生水起的。现在,只要我们过去,那边必有我们的一片天地。特别是你舒连长,凭着这一身过硬的本事和真枪实弹拼出来的资历,如果到了那儿,谁敢不给你面子啊?”

邱仁峰的一番话把舒连长的心说得有点动了,说:“真有这么好的路子?”

邱仁峰说:“这事我也能用来跟你扯闲淡吗?我吃饱了没事干穷折腾啊?我已经给那边通了消息,只要我们到了边境,他们就会派人在边境上来接应我们。”

邱连长想了想,将手里的烟头一甩,说:“那行,这回老子就信你一回。那你说啥时候动身?说实话,这么多年在这穷山恶水的旮旯里人不人鬼不鬼地混日子,老子还真的越来越感觉这鬼日子是没啥指望了。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就这么悬着,算个什么事儿?”

“别着急,我们还有一件大事得办妥了才能动身。”

“什么大事?”

“一堆黄金!”邱仁峰说。

“一堆黄金?哪儿来的一堆黄金?”

邱仁峰小声说道:“这是张韦博那老家伙当初奉老蒋之命,把这批硬头货藏下来,指望有朝一日老蒋反攻大陆的时候派上大用场的东西。不过,这堆东西,已经被我找着了。我们得把这堆东西带上啊!有了这堆硬头货在手上,你我过去,才有混的资本啊!”

听邱仁峰这么说,舒连长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邱仁峰继续说:“这堆东西不是银票,用个褡裢就可以揣走,这可是一堆实实在在的硬头货,得肩挑背扛才能运得走啊!如果走正道,我们这一帮人肩挑背扛地驮着这么大一堆东西,必定被人看出破绽,说不定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们现在只能走一条已经有一两千年没有人走过的神秘商道。说来还真是天助我也,宝藏和神秘地图被我一块儿找着了,哈哈……”

邱仁峰得意忘形的笑声在石窟里回荡起来……

舒连长对邱仁峰并不是百分之百地放心和百分之百地相信。邱仁峰哈哈地笑着的时候,舒连长却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

这时,一个士兵背着卡宾枪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做了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然后大声喊道:“报告!”

是刚才派出去到天坑里打探情况的士兵之一。

“外边是个什么情况?”舒连长问。

“报告连长,天坑内一切正常,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士兵说。

舒连长沉吟半晌,说:“那刚才的几声呼哨是怎么回事?而且那群猴子好像对那几声呼哨很熟悉。”

一旁的邱仁峰说:“会不会是经常在这儿出没的猎户打的呼哨?”

“不可能。这些猴子是不会和猎户保持这种关系的。刚才那几声呼哨看似简单,其中却隐含着复杂的信息。不然那群猴子不会在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很显然,那几声呼哨虽然我们听不懂,但猴子们完全能够听得懂。”

邱仁峰不相信舒连长的话,说:“有你说的那么玄吗?这些天不收地不管、自生自灭的野物,还能和人一样对上暗号了?”

舒连长却说:“你没有长年累月在深山老林子里待过,和这些野物碰面打交道的时间少,当然不了解这些野物。这些野物是有它们的语言和交流方式的。”说完舒连长又朝前来报信的那个士兵命令道:“你们出去再仔仔细细地摸排一下,把天坑里的每一个旮旯都给我搞清楚。对那几声呼哨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我感觉这群猴子的出现和消失都有点蹊跷,还有那只长着一张花花绿绿驴子脸一样的大猴子,它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也不知道,最好能找到它的行踪。”

士兵说了声“是”,带上刚才的几个人,又朝石窟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