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苏雨从浴缸中挺直了身体,用力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

“还有一个人,现场还有另一个人。”他自言自语着。

丁零零——客厅的电话响了,苏雨忙起身跨出浴缸,套上浴袍,推门而出。

“我是苏雨,请问是哪位?”

“我,王刚,你的手机怎么关了?”

“哦,没电了吧,我正在泡澡呢。什么事?”

“魏鹏飞在医务室里吞刀片自杀。幸好看管的民警发现及时,立刻送到第一人民医院,现在已经救过来了。不过,他现在情绪很抵触,什么也不肯说。我让两个人在那儿盯着呢。你看怎么办?”

苏雨长舒了口气:“我看暂时什么都不要问了,安抚他的情绪,让他家里人来看看他。等明天我见过叶璇的父亲以后,我们再一起去医院见他。王刚,请你帮我找一下当年调查叶璇案的那位老民警,我明天到了想问他几个问题。”

王刚在电话那头马上来了精神:“是不是已经有了关于凶手的想法了?是不是想问那辆自行车的事?其实我也有很多推论,真想像以前一样,咱俩彻夜研究案子,互相看谁能驳倒谁。”

话筒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杂音。

王刚的声音又蔫了:“算了,还是明天见面再详细说吧。我在刑警队等你。我和秦队都很想听你说说关于自行车的推论。你可给我们大家都留了个哑谜。”

电话挂断,苏雨不由微微一笑。王刚这匹没笼头的马总算套上缰绳了。一双脚配一双鞋,无论多自由随性的男人总能遇上那个把他攥在手心的女人。

苏雨向后仰靠在宽大的沙发上,头顶上的吊灯散发的柔和光线令他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脑子里像有一枚落进水中的石子,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在闪现。

钟楼顶上不断被吹起的黑色长发,魏鹏飞绝望痛苦的脸庞,陈雪袒露着的白色肌肤。渐渐地,渐渐地,他的眼皮一点点合上了,发出了一阵阵惬意的鼾声。窗外,一片厚重的云层悄悄蔓延开来,清冷的月光若隐若现。

第二天清晨,红日刚刚从城市的东方喷薄而出,雄伟的长江大桥沐浴在点点的金光中。一辆蓝色的马自达正疾驰在宽阔的桥面上,晨曦中的江景如一幅渐渐展开的画卷不断快速掠过车窗。车里的三个人似乎都无心欣赏窗外的风景,他们正急着赶往位于长江对岸的大埔疗养院。

“苏雨,你昨晚说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宋紫妍一边紧握方向盘一边问。

“哪句话?”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苏雨正啃着一份肯德基汉堡。

“就是那句,你说看到陈雪就明白了为什么查不到她的背景资料,你还说会再发一封电邮给你的那位学长。到底你明白了什么?”

“哦,那个啊。”苏雨暗自一笑,女人真是奇怪,紫妍可能一直为昨晚自己盯着陈雪看而耿耿于怀吧?

“你快说啊,我就知道你是糊弄我的,哼,看几眼能看出什么?”宋紫妍有些气恼地说。

苏雨吞下了最后一口汉堡,抽出几张餐巾纸擦了擦手。他瞅了一眼后座上坐着的叶师傅,笑着说:“小姐,你专心点开车吧,我先告诉你我昨晚发给学长的电邮写了什么。首先我让学长帮我查一下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里的体育社团。你知道美国的大学里各种社团是非常多的,我怀疑陈雪就是其中一个体育社团中的骨干分子。等等,你先别惊讶,我等会儿再告诉你我是如何分析出这一点的。其次,我用电脑软件帮陈雪绘制了一张当年上学时的肖像图,让学长根据这张图片再去访问一下资深的教授们,看看他们有没有印象。最后一点,就是我的一个大胆的猜测了。我告诉学长,陈雪很可能是一个在当地长大的华侨,或者是一个有华裔血统的纯正美国人,而并不是一个从大陆去的留学生,所以请他去学校里的勤工俭学机构里查问一下有没有相关的信息。”

宋紫妍一边熟练地避让迎面而来的大货车,一边向苏雨投去质疑的目光:“这些都是昨晚看了陈雪几眼后分析出来的?你可别告诉我你会看相。就算会看相,你也不过才见过陈雪两面而已,就能看出这么多情况?”

苏雨故意耸耸肩:“我当然不会看相,如果我说出分析的过程,你准会说太简单了。还是不说,保持你对我的一份崇拜好了。”

“别啰唆了,快点说。”宋紫妍柳眉一挑。

“是这样,我昨晚见到穿着晚礼服的陈雪,她和上次我见到时完全变了样,几乎像另一个人。所以我突然想到,一个女人,她的服装、发型如果改变了,她的样子也就会和原来看起来大不相同。美国大学里的女生一般穿T恤衫、牛仔裤这样随意的服装比较多,所以她不会像现在一样穿这些职业套装,况且那时她年纪不过20出头,头发应该也是比较简单的发式。于是我就帮她绘制了一张学生时代的肖像图。”

“这也算推理?简直就是常识。那你怎么知道她是户外运动社团的骨干呢?”

苏雨无奈地笑笑,继续说:“你没注意到陈雪脸上和身上的肤色有比较大的差别吗?上次在别墅见到她我觉得她是我们中国人里比较少见的深色皮肤。也算不上黑,但是偏褐色。可是昨天晚上见到她,却猛然发现原来她胸口、手臂上部的肤色都很白皙。这点再联系到她在美国上的大学,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她是个经常参加户外运动的人,甚至是某个户外运动社团的积极分子。要知道,美国大学生绝大多数都是参加一个或几个学校的社团活动的。”

“就这么简单啊,我想起来了,上次都宝集团举行过一次慈善长跑活动,陈雪还得了女子冠军,我当时在场,她就说过在美国常参加体育活动。我怎么给忘了?”

后座上的叶师傅这时也很有兴趣地加入他们的谈话:“苏侦探可真厉害,看别人几眼就知道这么多事。有点福尔摩斯的意思啊!你来查我们小璇的案子,我们家里人可有盼头了。”

苏雨忙摆手说过誉了。

宋紫妍也笑着说:“叶师傅,你别夸他了。他这些推论还不知道是不是符合事实呢。”

这时,车子开到了一个岔路口。宋紫妍放慢了车速,叶师傅忙说:“宋老师,往左边拐,再开几分钟就到大埔疗养院了。”

车子轻快地拐入了左边的乡村公路上。

宋紫妍一边开车一边还追问道:“苏雨,你还没说完,到底你是凭什么说陈雪是在美国生活的华侨呢?我从没听说她在美国长大呀。她自己倒是曾经说过她是上海人。”

“这个嘛,我想我还是暂时留些悬念吧,等学长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吧。”

苏雨似乎胸有成竹,摇下车窗,望了望路边,麦浪滚滚的田野上尽是农夫忙碌的身影。“这里的景色不错啊,乡村的空气又很好,很适合老人家养老。”苏雨衷心地感叹着。

叶师傅点着头说:“是啊,是啊,我们家里人就是想让叔叔住在这里,远远离开师大,见不到熟人,也就不会再听到那些闲言碎语了。自从小璇死后,叔叔经常被别人背后说逼死了女儿,精神压力非常大,医生说他的病就是与长期抑郁有关系。”

“吱——”一阵尖锐的刹车声。马自达猛然停住了。

两个孩子嬉笑着横穿过公路。

宋紫妍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胸脯微微起伏。

“你没事吧?”苏雨和叶师傅都异口同声地问。

“没什么,小孩子突然冲出来,我被吓坏了。不过幸亏及时刹住了。”宋紫妍平静了一会儿,微笑着说。

“这里是乡下,小孩都野得很,也不看车,到处乱窜。”叶师傅说着伸出头去呵斥那两个孩子。

“算了,算了,叶师傅,其实也不怪他们,要怪就怪苏雨。”宋紫妍一边重新发动车子一边笑着说。

“为什么?我怎么了?”苏雨有点莫名其妙。

“就是你那个悬念啊,我刚才一直在想你是怎么推论出陈雪是在美国长大的,有点走神,才没注意路边玩耍的这两个孩子。”

苏雨颇为无奈地摇摇头:“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宋紫妍不由扑哧一笑。

“到了,到了,这就是大埔疗养院。”叶师傅指着路边树丛中一所典雅的三层灰色楼房叫着。

车子刚开进疗养院的大门,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妇人就迎了出来。她是疗养院的谢院长。苏雨他们一下车,叶师傅就帮他们互相做了介绍。

谢院长一听说他们是来探望叶教授的,就连连叹气:“唉,作孽呀,昨天摔了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本来就行动不大方便,现在就更动不了了。”苏雨他们听了都觉得心里一紧。

在谢院长的带领下,三个人穿过宽敞整洁的前院,径直走进了略显狭小的后院。廊檐下几个老人正围坐着闲谈,看见谢院长都纷纷打招呼。看得出来,这家老人院虽然规模不大,但管理得还是井井有条的。

“叶教授,今天好点了吗?你家里人来看你了。”谢院长一推开房门,就笑盈盈地对坐在床上的老人说。三个人跟着进了屋,谢院长就轻轻退了出去。

正在低头看着什么的老人缓缓抬起头来,老花镜后一双布满哀伤的眼睛来回扫视着进来的三个人。

“叔叔,您怎么样?还好吧?我们今天就是来接您去医院的。”叶师傅忙上前帮老人掖好被角。

老人摇了摇头:“唉——有什么好不好的,早一天入土早一天心安。这两位是——”

“哦,叔叔,这位是我们系的宋老师,她今天特地开了车来送您去医院。这位是个侦探,他要找您了解情况。”

“是什么?侦探?”老人狐疑地望望苏雨。

苏雨忙自我介绍:“叶教授,我姓苏,是百帮事务调查所的调查员。我今天来是想问问您女儿叶璇生前的一些情况。因为警方最近发现了叶璇自杀案的一些新线索。叶璇很可能不是自杀。”

“什么?你说什么?”老人脸色骤变,手一松,一本黑色的皮质笔记本滑落在地上。

苏雨忙躬身捡起了笔记本,放在床头柜上。

老人颤抖着手伸向苏雨:“你说什么?小璇……小璇她不是自杀?”

苏雨发现那是一种无法自制的颤抖,帕金森症的典型症状!在这样一位老人面前重提往事,他心里很不忍,但却又必须开口:“叶教授,您别激动,我来告诉您详细的情形。”

叶师傅和宋紫妍忙帮老人背后垫上一个大靠枕,又倒了满满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魏鹏飞,竟然是他,没想到竟然是他!”老人听完苏雨的叙述,颓然地悲叹着。

“叶教授,您很熟悉这个魏鹏飞吗?”苏雨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随手打开了微型录音机。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他是师大的学生会干事,经常会跟我们老师打交道。我见过他几次,知道他是药学系的高才生,私人的交往并没有什么。但是小璇出事前不久,有一天傍晚,我却在学校的文艺长廊看见他和小璇在一起……在一起——”老人欲言又止,似乎难以启齿。

“是不是他们在一起神态很亲密,很像热恋中的情侣?”

老人默然点了点头。

苏雨继续问:“教授,您看到叶璇和魏鹏飞时他们俩是什么表情?很镇定还是很惊慌?”

老人想了想说:“我当时很惊讶,高声喊了小璇的名字,他们俩才分开。小璇倒是很坦然,只是不说话。倒是那个魏鹏飞,满脸的惊慌,低着头都不看我,后来竟然扭头就走。小璇还跟着他后面追着喊。那天晚上回家后,我越想越生气,本来女儿大了谈恋爱也很正常,但是,她谁也不选,偏偏选了这么个男人。我想无论如何得把她送走,送得远远的,不能眼看着她被人玩弄,落个被抛弃的悲惨下场啊!”

“教授,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是不是您又发现了魏鹏飞有别的女朋友?”

“不是我的发现,而是我们整个中文系的师生都知道这一点。就在那件事的前几天,这个魏鹏飞还陪着我们系的一个女学生宋紫欣接受了电视台的采访。我还记得不少学生都跑去看那个访问,我走过时也看了几眼,还听到宋紫欣说她和魏鹏飞是以诗结缘,是永远的爱人,还说一毕业他们就会结婚。小璇真是太傻了,魏鹏飞分明是玩弄她的感情。论容貌,论才华,无论比什么,她拿什么跟人家宋紫欣比?可是这个傻孩子啊,无论我怎么说,她就是不听我的,一心想着那个魏鹏飞。到底把自己给害了。”

说着,叶教授悲伤得不能自已,禁不住泪光闪闪。

宋紫妍忙拿出纸巾递给教授。

苏雨等老人情绪平静后接着说:“教授,我来说说叶璇出事那天晚上的情形吧,不对的您再补充。”

教授边擦泪边点了点头。

“那天,叶璇从学校回家后,您又一次试图劝叶璇放弃对魏鹏飞的感情,离开江城去考上海的研究生。可是却遭到她的断然拒绝。您当时一定非常生气,于是就说了一些很决绝的话。例如她根本没有写诗的天分,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诗人,根本没法和宋紫欣相比,等等。您的本意是迫使她打消留在江城的念头,没想到却激起了她更激烈的对抗情绪。叶璇大哭了一场之后,就拿起了一个双肩背包出了门。那个包里放着一个黑色笔记本和一本书。那也是您最后一次看到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会让你知道你今天说的话错了。是吗?”

“你说得很对,就像你在旁边亲眼看到一样。我这后半生都在为那天对小璇说的话后悔,有些伤害是无法再弥补了。我现在只是想知道那天晚上的真相是什么。魏鹏飞为什么要害死小璇?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苏雨望着叶教授悲愤的脸,心情无比沉重。他轻轻说:“教授,我答应您,一定帮您查出全部真相,不让叶璇枉死。为了查明真相,我需要两样东西。”

“什么?你想要什么?”

苏雨抬手指指床头柜上刚才捡起的那个笔记本和另一本蓝色封面的书,说:“就是它们。”

叶教授伸出手去久久抚摸,神情凄然,默然良久。

市第一人民医院就诊大厅里,苏雨和宋紫妍并排坐在长椅上等待,叶师傅正在各个缴费窗口间跑来跑去地忙着办住院手续。

“幸好叶教授没什么大碍,医生说了只要做个简单的手术就可以回去休养了。”

“是啊,叶教授太可怜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要是叶璇还在,他肯定是儿孙绕膝,享受天伦之乐了。苏雨,你说到底为什么鹏飞哥要杀害叶璇呢?会不会是因为害怕我姐姐发现他和叶璇之间的事情呢?”

苏雨抬眼望了望宋紫妍,迟疑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只微微点了点头。

“对了,苏雨,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叶璇留下的那个笔记本呢?”宋紫妍拿过苏雨手上的黑色笔记本,迷惑地问。

“这个啊,其实很简单,我们走进房间的时候,叶教授脸上的表情你还记得吧?”

宋紫妍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教授那时候眼里有泪花,似乎是刚刚哭过的。那么最可能的原因就是他看着叶璇留下的笔记本睹物思人。那个笔记本后来掉在地上被你捡了起来。原来这就是推理啊,也并不神秘嘛,看来我要细心点也可以当侦探了。”

苏雨被她娇憨的样子逗笑了,故意说:“不错不错,进步很大,看来你很快可以顶替小薇的位子,让她安心地去嫁人了。不过,判断的根据还不够全面。我捡起笔记本时摸到了本子的表面,非常光滑,看来被拿在手里抚摸的次数很多。再看一看表皮的颜色,明显失去了皮质的光泽,可见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这么综合来看,被叶教授含着泪翻看的旧笔记本,不是叶璇的本子还会是什么呢?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本书一眼看上去就和笔记本是同一年代的产物。而且,”说着,苏雨拿起书指着封面下方继续说,“封面上还有一行字,茉莉宝贝倾情推荐——最唯美新锐女诗人合集,我要是没记错,这个茉莉宝贝是十几年前红极一时的女作家,特别受大学生的追捧,而近几年已经鲜有耳闻了。仅从这一点,就足以判断这是叶璇的遗物,而不是叶教授随便拿来阅读的。”

宋紫妍拿过书细细看看,笑着说:“真精彩,苏雨,你的观察和分析能力真是太强了。我都要崇拜你了。不过——”突然,宋紫妍的脸色变了,似乎非常惊诧。

“怎么了,紫妍?”

“苏雨,这本书,我见过这本书。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这次轮到苏雨惊讶了,他急忙拿过书,迅速地翻了翻目录。

“想起来了,我姐姐是这本诗集入选的新锐女诗人之一。样书出来后姐姐曾经拿给我看过的。可是后来姐姐把这本诗集和其他的一些稿子都烧掉了。过了这么多年,这本书在书店里都买不到了。没想到叶璇的遗物里还保留了一本。”

苏雨的手指停在了某一页上,轻轻读着:“校园诗人、清纯乖乖女,宋紫欣,代表作《徽州情思》。”他又翻到书的扉页上仔细看了看,说,“这个印章虽然有点模糊了,但是大致还能看出和流云社的徽章图案是一样的。看来这本是流云社里的藏书。叶璇是诗社里的骨干,她保存你姐姐的诗集也说得过去。不过,她为什么会在那天晚上带上这本诗集出去呢?难道——”

宋紫妍咬了咬嘴唇,问:“苏雨,你不会是怀疑叶璇死的那天晚上我姐姐也去了钟楼吧?”

苏雨深深望了她一眼,斟酌着说:“紫妍,任何推测都是在事实的基础上建立的。这是一个完整的连环,我不会凭一本书就匆忙地下结论。不过,目前的确有两条线索指向你姐姐。第一,当时魏鹏飞是你姐姐的热恋男友,叶璇也深深迷恋着他。第二,这本书是叶璇坠楼当天的遗物,而且明显可以看出不少书页上都有水渍的印迹。这本书在出事后就一直保存在警局,后来又还给叶教授,可以设想,叶教授一定会很精心地保存它。那么这水渍从何而来?最可能的就是在出事当天被人从包里拿出来而淋上的雨水。为什么书会被拿出来呢?是不是叶璇本人拿的呢?这点很值得研究。”

这时,宋紫妍脸庞微微涨红,说:“你就是怀疑我姐姐,这些也算不上什么证据。我姐姐和魏鹏飞后来分手了,也不一定就是因为叶璇。至于水渍,也可能是叶璇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看书的时候碰倒了茶杯也是常有的事。”说着,就赌气背过身去,不理苏雨。

苏雨见她这样,只好无奈地笑笑,也不和她争辩,只低着头再细细翻看那本诗集。苏雨不断地翻阅着诗集和笔记本,眉峰不时地蹙起。突然间,他像是有所发现,把诗集和笔记本都摊开在膝盖上,嘴里小声地嘟囔着什么。

这时,手机在口袋里突突地跳动起来。苏雨拿出来扫了一遍,是王刚的短信。他的神色顿时变得严峻,沉声说:“紫妍,魏鹏飞现在已经回到刑警队。他要见我,看来他准备开口了。”

宋紫妍转过身来,想了想很坚决地说:“苏雨,我要和你一起去,听听他说什么。”

苏雨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总是要来临的,就像白昼的后面总是无尽的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