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不见,柳叶的气色似乎好了不少。一打眼看上去,精气神十足,看起来精神奕奕的,好像彻底的换了个人。

大牙见我和柳叶都傻站着也不说话,有点儿气乐了,冲我俩笑了笑,只好客串了一把主人,招呼我俩先坐下来再说,都先别傻站着相面了。

我这才意识到这是到了我家,真是有些待客不周了,苦笑着摇了摇头,赶紧去冰箱取出几听可乐,伸手递给了柳叶一听。

柳叶明显的愣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去,头不抬眼不睁的,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就责问大牙,为什么骗她。

也难怪柳叶多心,一进门就看我俩又说又笑的,比刚出水的黄花鱼都欢实,咋瞅咋不像是有病的模样。

大牙冲柳叶一摆手。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唉……可别这么说啊,妹子,哥可没骗你啊,确实是真的,只不过白天还正常一些,晚上就麻烦了。”说到这里,看了我一眼:“是不是啊?来亮。”

我赶紧点了点头,接着把我们在山上撞鬼的事情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大牙在旁边时不时的补充两句,我俩一唱一合,挺恐恢诡异的一件事,让我俩给说的就像是个相声段子似的,不用说柳叶,说完后,我俩自己都有点儿不信了。

柳叶皱着眉头盯着我俩看了半天,最后竟然笑了:“你们说什么?要我晚上和你们去山上烧纸?鬼才信你们的话呢!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和大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一肚子苦说不出来,任凭我俩好话说尽了,柳叶就是不信,认准了我俩在故意骗她,直接就把大牙掏出来的瓷片甩手扔在了一旁,根本就不理会这茬。

一瞅柳叶油盐不进,咋说也不信,我急得直挠头,出了一脑门子的细汗,但是也是啥招没有。瞪眼没辙。

最后还是大牙心眼多,说是再等一会儿,等立春中午下课后,让柳叶直接打电话问问立春,立春肯定不会说假话,免得再说我们唬弄她。

柳叶这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大牙长舒了一口气,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儿,贼眉鼠眼的左右看了看,然后站起身,快步走到房门前,把房门关好,挨着柳叶又坐了下来。

坐下后,转着眼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格叶,往柳叶身边又凑了凑,柳叶不知道大牙这又是整的哪出儿,见大牙往过直凑近乎,警惕的瞪了大牙一眼。

大牙嘿嘿一笑,伸着脖子,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把于麻子帮着把东西卖出去的事情告诉了柳叶。

柳叶听完以后,忍俊不禁,皱着眉头对大牙说:“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又不关我的事?卖了就卖了,不挺好的嘛!你的理想不就是发财嘛,这不,理想终于变成现实了,该恭喜你啊!”

大牙对柳叶的冷嘲热讽也不在意,嘿嘿一笑,冲柳叶大嘴一撇:“妹子你说的这是啥话?哥吃肉也不能让你喝粥啊,咋说这东西也是咱们拼死才整出来的,发财了,咱大家都有份儿!今天找你过来,一是为了刚才那事,二是咱趁这机会把钱分分。”

柳叶一愣,指了指自己,看着大牙说:“我可不要啊,愿意分,你们就分吧,我一个姑娘家也不用攒什么老婆本,等我将来找个有钱的,什么都齐全了!你们这两个光棍分了得了,都是困难户,留着将来讨个老婆吧。”说完后,自己先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这明显有点出乎大牙的意料,听柳叶说不要,大牙叹了口气,不死心的劝柳叶眼光要放长远点儿,还说这钱一不咬手,二不扎人的。留着也不会发霉变质,犯不着和它过不去。

大牙说的兴起,也不等柳叶说话,咽了几口唾沫,接着又兴致高涨的把他那套分配方案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柳叶一直皱着眉头看着大牙,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诧异,等大牙说完后,赶紧给大牙鼓了一阵掌。

大牙这会正兴会淋漓,见柳叶突然鼓起掌来,有些愣了,愣眉愣眼的看了看柳叶,又看了看我,不知道为柳叶为啥鼓掌。

我赶紧冲大牙挑了挑大拇指,一个劲的叫好!说他刚才这一通演讲,那是条理清晰,有条不紊,气势如虹,柳叶一时情不自持,喜不自胜,有些激动,这才禁不住的都为他鼓掌喝彩!

大牙眨巴了几下眼睛,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转头看了看柳叶。

柳叶目光炯炯的盯着大牙。赶紧表态:一是刚才确实是在喝彩;二是她弃权了,钱真的不要了,不用再打她这份了。

大牙一看柳叶的态度很坚决,无奈的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道:“唉,不愿意和我们同流合污就算了,不过哥心里有数,眼睛从来不揉砂子,这钱呢先帮你寄存起来,就先放来亮这儿,反正你俩都在北京。也方便,日后再说吧,整不好根本就不用分了。”

我一听大牙说着说着就下了道儿,正要喝止,但还没等我吱声,就见柳叶拧眉瞪眼,怒目而视着大牙,正言厉色的警告大牙,以后不许再开这种玩笑,再开这种玩笑,她就真生气了。

我偷偷的扫了一眼柳叶,见她脸上阴晴不定,红一阵,青一阵,面红耳赤,借着给立春打电话,径直走到了窗口,躲了出去。

柳叶低声和立春讲了一阵话,时不时的向我俩这边瞟是一眼,估计是正在说着我们的事。

我和大牙相到对视了一眼,也不敢吱声,只好等着,没办法,谁让是我们求人家呢,希望立春这个时候可别开玩笑,万一把柳叶惹恼了,一甩手不管了,我和大牙可就惨了。

工夫不大,柳叶手里玩弄着手机的挂件,扭着嘴走了过来,看了看我和大牙,然后朱唇轻启:“说吧,什么时候出发?”

大牙一愣,随即大喜,看了一眼我和柳叶,吧嗒了吧嗒嘴,感慨道:“唉。还是有妹子在好啊,比看风景都要舒畅,养眼啊!”

柳叶眉眼带笑的凑到大牙的旁边,轻声问大牙:“是吗?”

大牙全身一颤,激灵一下就弹了起来,赶紧冲柳叶解释,说他没有别的意思,纯是有感而发,出发点是很纯洁的。

一想到又要长途奔袭,爬山越岭的,大牙这回可有了经验,灌了好几壶水,把背包里不相关的东西统统都扔在了家里,尽量把背包的重量减到最轻,柳叶在旁边时不时的帮大牙整理一下物品,看他们手脚麻利的在拾掇东西,我也没闲着,直接从书柜里面把我的百宝箱拉了出来。

这箱子里都是很多零七八碎的东西,我从里面翻翻拣拣,感觉能用得上的都塞在了随身的背包里,不大一会也把包给塞的满满当当的了。

柳叶一回来,终于不用找出租车了,有专车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不止坐着舒服,精神上也愉悦。柳叶开着车慢慢的在街上绕了很大一个圈子,总算在街尾处找到了一家纸扎店。

纸扎店也就是卖些死人后丧葬所用的一些纸活,民间又称糊纸、扎纸、扎纸马、扎罩子,大多都是用竹篾或是高粱秸扎成的各种家具、器皿、人物及车马等,表面糊上彩纸,装饰大多都用镂空的剪纸贴在上面,总之都是花花绿绿的,颜色很鲜艳,但是并不好看,看着就感觉头皮发麻,总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在店里买了好几捆烧纸,又特意要了一对金童欲女和一只纸马,很小心的装在车上后,弄的我们像是坐灵车似的,心里都发毛,大中午,车里不开冷气都觉不出来热。

好在一路上还很顺利,下午四点多钟就又回到了山脚下。

虽然黑天还得几个小时,但是谁都不想晚上爬山,宁愿现在爬上去,然后在上面等着也不想摸黑赶路,尤其还要带着这些纸人纸马,大白天都感觉有些瘆人,更别提晚上了。

于是我们把车停好后,趁着天亮,早早的开始爬山。大牙抱着纸马走在最前面,柳叶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我瞅了瞅剩下的金童和欲女,摇了摇头,这东西柳叶说是瞅着就害怕,说啥也不碰。没办法,我只能一手一个,慢慢的往上拎了。

说是金童欲女欲女只是叫的名字好听,看长相可真是不敢恭维,就算我天生胆子就大,一瞅这玩意儿也是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对纸扎人都是一尺来高,彩扎裱糊的,男的一身蓝色长袍,女的上身是红色长袖大褂,下身则是金色的裙子。白纸糊成的脑袋上用彩笔画的眉眼鼻子,眼睛都是直勾勾的盯着前面,再配上圆圆的红脸蛋,大白天都感觉鬼气森森的。

烈日中天,骄阳似火,可我总感觉身后直冒冷气,一手拎着一只纸人,越走心里越燥,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我时不时的就偷偷的回头张望两眼,可是除了山石树林,也没见到有什么东西。

胆战心惊的每迈一步,手里的纸人也跟着“哗啦”响上一声,本来这声音并不大,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每响一下,我就感觉像是有一根针就扎了我一下似的,全身难受的要命,心都跟着一揪一揪的。

我抬头就要喊大牙,这时才发现大牙和柳叶竟然已经走没影了,树木茂密,山路蜿蜒,也不知道他们走出去有多远了。

我心里忍不住暗骂大牙,太不够意思了,有美女陪着聊天,啥都不寻思了,不帮我一把也就算了,咋的也得等等我啊。

眼看着太阳越来越低,马上就要落到山背后去了,我赶紧加快步伐。真要是拎着这两个活鬼走夜路,没鬼也得撞鬼了。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自己给自己壮胆,头也不回,一门心思的往山上爬。

落寞的夕阳渐渐收敛起疲惫的光辉,渐渐的变成了一个血红的大球,悬在天边。

这一愣神的工会,突然我就听到好像是有人在我背后呼吸的声音,喘着粗气,当时把我吓的出了一身的冷汗,不寒而栗,我咬紧牙关猛地往旁边一闪,转过身子大声的呼喝了一声:“谁!”

可是身后什么都没有……

在夕阳余辉的映衬下,我突然发现纸人本来苍白的小脸此时却泛着一片蓬乱的红晕,嘴角微微上扬,竟然朝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