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仓房里找到一把洋镐和一把铁锹。我和大牙各抄起一件,拉好架势,你一锹,我一镐的开始连挖带刨。

这个时令挖土可比冬天省事多了,几镐头下去,就刨出来个一尺来深的大坑。我们哥俩一个刨土的,一个铲土的,什么砖头瓦块,树根铁丝的,根本就不在话下,叮叮铛铛的这一通折腾,把旁边的牲口都给吓毛了,不安的踱来踱去,偶尔一声嘶吼,这可真是人欢马叫,热火朝天。

挖了将近能有一米多深之后,开始陆续不断的挖出来一些碎砖头,看着这些青砖碎块,我心里就是一喜,赶紧提醒旁边的大牙手底下轻着点,而我也抄起来一把铁锹。帮大牙开始小心的往外清理碎砖。

大牙一边挖,一边嘴不闲着唠叨着:“来亮,看不出来,你还真行啊,这下面果然土层被动过,就你这本事,老了可不愁吃穿,找个墙角旮旯一蹲,一天咋的也能对付点。”

我冲他冷哼了一声,也不搭理他,让他自己一个人自说自圆唠个热闹。

这碎砖头足足有半米多厚,费了半天劲才把这些碎砖断瓦给捣腾了出来,虽然现在暂时还什么也没有发现,不过我的心里还是有底的,就凭这些人为堆积的碎砖头就足以证明这里以前确实被挖开过,而这些碎砖头一看就不是近些年的东西,瞅这意思倒是好像是有意的在填埋一些东西。

清理掉砖头后,满以为应该就能看到庐山真面目了,可不想挖了几锹后却意外的挖出了一些骨头,骨头酥脆,稍一用力就折成几截,刚开始也没怎么在意,可是连着几锹下去后,挖出的骨头越来越多,我和大牙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妙,心里也有些发毛,感觉背后冷风直窜。

大牙停下手。弯腰蹲了下来,瞅了瞅刚挖出来的骨头,这些骨头有些发黑,很细,表面粗松,大牙一啧嘴,瞅着我说:“来亮,我瞅着好像是鸡骨头,咋整出这么多鸡骨头呢?鸡瘟啊?”

在农村小时候,鸡瘟是常事,当时村子里最怕的就是这种事。这种家禽的传染病那可是十分厉害,现在知道了应该是病毒引起的一种急性败血病。但是当时可不知道,就知道是瘟疫,传染的速度快,村子里只要有一家鸡得了这病,不出几天,全村子的鸡都会死个精光。

那时候要是发现自家的鸡总闭着眼睛、缩着脖子、耷拉着翅膀,走路直转圈,十有八九就是得了鸡瘟,趁着没死,直接就把这只病鸡拎出来。打入冷宫,但是等到发现时,其实就已经晚了,用不了多大一会儿,就会发现鸡冠子变得黑紫,口里流着粘液,脑袋一歪说死就死了。

我们小时候那阵,每隔两年都会弄这么一场鸡瘟,然后村外的壕沟里到处堆满了死鸡,夏天太阳一晒,用不了几天,就晒的发臭,捏着鼻子闻到后都恶心。有些贪吃的狗或是家里生活困难的村民就去吃瘟鸡,结果也赔上了性命。

后来也意识到这么露天扔着也不是办法,村长就领着一伙壮劳力挖了一个大坑,把死鸡统一的埋在了一起。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大坑里的鸡骨头,最少能有三四十只鸡的骨架,所以要说是鸡瘟,倒也有些道理。

但是看着看着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我仔细的扒拉着看了好几只骨架,竟然发现所有的鸡颈骨都错了位,刚开始以为是我们不小心翻动的,不过接连看了好几具骨架,都差不多相同的部们有伤,这么多的骨架都是颈骨错位,好像是被外力折断的,也就是活活把鸡拧脖子整死的,难道不是瘟鸡?

我脑门子稍稍有点见汗了,指着错位的鸡颈骨问大牙:“大牙。你看这骨头是咋回事?”

大牙挖到这么多骨头后感觉有些诲气,站在旁边没怎么留意,听我这么一说,才不情愿的又蹲了下来,冲着我指的位置看了看,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瞪圆了,好像也意识到了问题,接着又看了几具骨架后,倒抽了一口冷气,冲我说道:“来亮,真他妈的见鬼了,这些鸡好像不是瘟死的,好像是活活被掐死的,颈椎椎,骨粉碎性骨折,应该是力道极大,突然强行扭断了脖子至死,可是谁这么无聊,这也太残忍了吧?”

正说到这里,柳叶和老古头也来到了院子里,看到我们挖出来的砖头和鸡骨头后都有些惊讶,柳叶看着面前这一大片骨头时。脸色登时吓得惨白,结结巴巴的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无奈的笑了笑说:“这些是鸡的骨头,还记得我说过杀鸡骇猴的故事吧?鸡身上的阳气是除人之外最重的,而猴子很有灵性,可以感觉到这种气息。当把鸡杀死之后,阳气突然消失,会给猴子带来灵魂上的打击,足以起到震慑作用。”

说到这里,我又用手指着这一地的骨头说,这些鸡我和大牙看过,应该是人为杀死的。杀死这么多鸡又埋葬在一起,阳气充天,所以才使这块地成为“独阳地”。使这里阳气旺盛,而别的牲畜如果待在这上面自然是寝食难安,无法睡眠,估计这些鸡骨头就是当年这里养猪不肥,猪也不睡的原因。

听我这么一说,老古头也睁大了眼睛,看得出来也很吃惊。

柳叶胆战心惊的看了看,明显仍有些心有余悸,眼睛闪烁不定的问我:“胡哥,你说……你说弄这么多鸡骨头为的是什么呢?”

还没等我说话,大牙指着脚下惊呼:“唉呀妈呀,来亮,这他妈的是啥玩应儿啊,咋还有一坨一坨的红泥啊?”

我们赶紧盯着大牙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大牙刚才扒拉开鸡骨后,下面露出了褐紫色的土坨,阳光闪耀下,确实是红色。

我赶紧也把我脚下的鸡骨头也扒拉到旁边,用铁锹轻轻的铲了铲,果然,下面也是这种褐紫色,像褚色的土块,好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和在了土里。

我小心的捏了一块,捻碎后,用手仔细的搓了搓,然后又放鼻子底下闻了闻,除了潮土味以外隐约有股腥味,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大牙这时在旁边用胳膊拱了拱我,我侧头这才看见他从土坨里竟然找到一根黑毛。

再仔细看了看,这土坨子里竟然不止有一根这种黑毛。一刹那,我醒悟过来,这不是别的东西,正是洒的黑狗血和的泥。狗血干了以后,还把这些土粘在一起,形成了这种褚色的土坷拉。

难道这是“五曜压岁”?

我这么一说,他们都愣住了,不知道这又是什么名堂。

其实“五曜压岁”的五曜本来是指“五星”,也就是太阳系里的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这五大行星古时分别被称为“辰星”、“太白”、“荧惑”、“岁星”、“镇星”。

“辰星”,掌诸水凛冽之气;“太白”,掌刚厉破杀之气;“荧惑”,掌奋烈灼炎之气;“岁星”,掌茁长孕育之气;“镇星”,掌沉定凝敛之气。

在风水中,有很多改变气场,也就是改变风水的方法,“黄道五曜阵”以五曜命名,分别有不同的作用,其中之一就是“五曜压岁”,这种方法是用于处理极阴凶地的一种手段,大多用于阴宅坟墓。

比如坟墓多年无人修整,漏水透棺,就会导致墓中阴气冲顶,不仅对路过的生灵有损害,就是相邻的坟墓也会被它所连累,风水转凶,祸及家人,这种方法的主旨就是抑制阴气外泄,将其固封在一个有限的范围之内,把影响降到最小。

其实风水上的处理手段都不是强制拔除或是五行克之,大多都是疏泄分流,以柔克钢,不像茅山道术那样,生猛刚烈。

这种方法在实际运用中更多的是用于填凶坟,如果坟中因为一些原因阴气冲顶,或是尸变,那么可以把黄土炒熟,然后再洒上黑狗血,搅拌均匀后,填实坟墓。填实压平以后,再用鸡骨覆顶,形成一层极纯极刚的阳气护甲,以阻止阴气外泄,这种方法也是听我爷爷说起过,要不是亲眼目睹,真不相信竟然真的有人如此操作。

我这么一讲,他们总算听明白了,但是一听说这招术是用于填坟的,都有些目瞪口呆,大牙咧了咧嘴,指着脚下问我:“来亮,还往下挖吗?不会是下面有个白毛大粽子吧?”

“棕子?谁往这儿埋棕子,那东西就是埋也早烂了。”古大叔一脸不解。

我们都忍住笑,也不敢说,我让柳叶和古大叔先回屋待会,骗他们说这里煞气重,老人和女人身体不宜,听我这么一说,柳叶有些不情愿的扶着老古头回屋了。临了,还冲我偷偷的抽了抽鼻子,显然,她也知道我这么说只是想支开老古头。

把鸡骨头和下面的狗血土清理掉后,没有多久,“锵”的一声,铁锹好像磕到了石头上,我和大牙相互看了看,小心的把土挖开,果然露出了平整的条石。这些条石长一米左右,宽不足一尺,五块条石并排的码在一起,拼合的十分紧密,缝隙连小拇指都插不进去。

看着这几块平铺的条石,大牙嘴一咧:“来亮,真他妈的底下埋着东西,是不是古墓啊?接下来咋整啊?”

我看了一眼大牙,又瞅了瞅条石,一咬牙,冲大牙打了个手势,然后我俩面对面,猫腰用手抠住条石,喊了一声“一、二、三”后,连用了几把劲儿,总算把这块条石给弄活动了,最后一猛劲就生生的把一块条石给抬了起来,小心的扔到了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