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什么现在才来呢?以前却没有这样的怪事?”我脑袋里满是疑问。

“说出来怕你不会相信。我在本校任校长多年,但从来不敢走那条道,老是绕道走。虽然事隔了半个世纪,我心里仍然放不下年轻时干的傻事啊!退休之后,新来的校长向我求教经验,请我到他家里去喝酒,加上新校长非常的热情,我多喝了几杯,神志不清了。那晚是新校长亲自扶我回家的。就是那一次,我破例经过了那个石球。估计就是那一次,我被石球发现了!他知道我回到这个学校了。”他说。

“后来我就不有意地躲避了,反正已经被它看见了,有什么就来什么吧。”我看见老校长的手指在微微战抖,眼睛紧紧闭着,似乎一睁开就会看到他的朋友向他伸出沾满鲜血的手。

“于是它制造那些恐怖事件来威胁你,是吗?”我问。

“这哪里是威胁我啊,它是想使我精神崩溃啊!”老校长双手抱住白发苍苍的头,好像犯了严重的头痛病。“我一生中没有欠过别人的东西,就他这一笔债还没有还哪!”

我浑身冰凉,感觉有凉丝丝的东西环绕老校长和自己走来走去。

我问为什么那东西要选择我而不是别人呢。跟老校长一番谈论之后才知道,老校长与我同一天生日,也是属牛的,也是“苦牛过冬”的年度。再过一周,就是我的20岁生日了。

“扑通”一声响动打断了老校长和我的谈话。我急忙冲进尹栋的病房。原来是尹栋想起来走动,可是刚刚站好,背后负有重物似的使他身体失去平衡,“扑通”跌倒在地。尹栋在地上仰躺着,喘着粗气。

一天一天过去,尹栋一天一天消瘦。老校长每天都来看他。我对老校长过意不去的表情很迷惑。冥冥中我觉得那东西将尹栋绑架起来了,慢慢折磨,并将折磨的全过程完整地呈现在老校长的面前。它要使老校长全线崩溃。

老校长终于受不了心理的折磨,投降了。他选择在一个人们都睡熟的夜晚,带着一沓冥纸赶往原来石球的所在地。

“我还债来了,朋友!”老校长燃了三根香,插在当年他朋友染血的位置。

“你看着我吧,久违的朋友,我还债来了!”他点燃了冥纸。火焰活泼跳跃,映得他苍老的脸一明一暗,仿佛有谁努力想看清楚他的脸,怕认错了。

忽然来了一股小旋风,将燃烧的冥纸卷起来,似乎要细细阅读,阅读等候已久的敌人的降书。呼呼的风声恰似阅读后快意的笑声。接着,更大的风起了,还夹着棉絮般的雪花。冬天真的到了。

第二天早晨,人们发现了一具僵硬的尸体。厚厚的雪被盖在老校长身上,仿佛他不是冻死的,而是在温暖的雪白被子下偷睡懒觉的人。老校长好久没有这么香这么美地睡觉了。

我生日那天,尹栋病愈出院了。寒冷的冬天背后,躲着一个温暖的春天。


湖南同学停了下来,低头喝了一点水。我们听得太入迷,竟然没有发觉他在讲诡异故事的过程中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这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干咽了一口唾沫,问道。

湖南同学微微一笑,道:“人干点儿好事总想让神鬼知道,干点儿坏事总以为神鬼不知道,我们太难为神鬼了。”

我们笑了。宿舍里难得出现了一点轻松的气氛。我们知道这位同学的规矩,所以没有人要求他多讲一个故事。

人各散去。有的洗洗睡了,有的还默坐了一会儿才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