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灭城参这玩意儿,小光肯定知道得比我清楚,既然知道她为什么又扔进湖泊里,难道她真的紧张我而乱了分寸,因为灭城参能杀死水里的乌鳢,也一定能杀死我,这点道理她应该明白。我心里万分惊奇,自己竟然能幸免于灭城参的毒水,我的身体有什么不同的地方,还是小光夸张了灭城参的威力,但如果她夸张了,这群乌鳢又怎么可能瞬间全部死光。

因为隔得太远,我们交流不方便,就算不明白也没时间,小光和范里也不敢下水,所以他们打的算盘我也不清楚。这时候,老和尚在船上伸头望了湖面一会儿,他发现我还活着就松了一口气,然后大喊:“快上来。”

我筋疲力尽,船就在身边,我很容易就能爬上去,但为了找到传家宝,也就是那根箭,所以又在湖面上找了找。把金箭从乌鳢身上拔下以后,我就缓缓地游向大船,但心里却忽然不安和恐惧。老和尚究竟是何人,他为什么一定要把尼姑带到船上,船上的老女人又是谁?这艘船上会有我要找寻的答案吗?

我顺着梯子爬了上去,老和尚会意地在梯子上端伸手拉我上去,神情极其和蔼,不像大恶之人,但他为什么又要加害尼姑呢?船上灯火通明,看着眼前的繁华,有一种晃如隔世的感觉。老和尚看我上来以后,就拉着我到角落,紧张地说:“你是广西人吧?”

“不全是,我爸是广西人,我妈是湖南人。”不知为何,我对老和尚毫无防备。

“你姓金?”老和尚又问道。

“你叫金森彬?”我反问道,这是爷爷的名字,但现在说出口却觉得和精神病谐音。

“你是金其的儿子?”老和尚激动道。

“你怎么知道我爸爸的名字,你真是金森彬?”我满心期待地问道。

“我是!你真是我的孙子!?”老和尚,又或者爷爷甚为欢喜。

这场相认太出乎意料的简单,我竟忍不住地怀疑起来,爷爷怎么会在这里,但看他的模样也的确和照片上的一样。要知道,小孩子长大以后相貌或许会十八变,但成年以后模样变化不会太大。虽然我有点怀疑,但那时候不可能有完美的整容,所以我就相信了。正想问爷爷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杀死尼姑们,爷爷却先问了我:“刚才让你上来,怎么你还去拔箭,一根箭有什么好稀罕的。”

我一听当场就愣住了,这可是金家的传家之宝,爷爷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老一辈的人不是很看重这些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吗?这个时候,灭城参的毒已经蔓延开来,我没有心思跟爷爷玩游戏,于是就直接问道:“这是金家的传家宝,你怎么会这么说?”

“传家宝,金家哪来的传家宝?”爷爷想也不想,立刻脱口而出。

听到爷爷这么回答,我顿时无语,传家宝的事情早就被我认为是毫不怀疑的事实,如今爷爷这么回答,着实令我不知所措。如果眼前的老和尚真是爷爷,那么他为什么会不知道传家宝的事情,又或者他根本不是我的爷爷?但眼前的老人和照片上的爷爷无异,又知道父亲的名字叫金其,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一会儿进去就说不认识岸上的两个人,听见没有。”爷爷嘱咐我道。

我还没能问清楚原由,船的房间里就走出了一个中年妇女,但并不是先前的老女人。中年妇女撩起门帘,对我和爷爷说道:“你和他进来吧。”

中年妇女的口音是本地的,我看着她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我肯定是从未见过此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曾经见过。船上除了爷爷就是老女人和中年妇女,我一个年轻人根本无须惧怕,所以我毫不犹豫地踏进了房间。

房间里点了很多蜡烛,熏得人够呛,老女人坐在一张高椅上,显得极有威严。房间里烛光摇拽,我放肆地观察这个房间,发现房间里竟悬挂有几张画卷。这些画卷包括了先前我们在暗道里看到的红罗女画卷,但这并不足以惊奇,最为惊奇的是画卷竟然包括了我、小光、范里、还有从未见过的一男一女。画卷上的人都是古装,我看到这里,心里忽然一惊,云南那位退隐的微雕高手刘老头曾说过自己的家族史,他的祖上成宇逃出太监府时曾遇到了一个老妇人,她的秘室里也悬挂了这样的画卷,画上是小光和我,刘老头展示给我们看过的。

成宇闯进秘室的时候,老妇人出现了假死状态,这和范里以及小光是一样的,难道他们不是人?成宇当时遇到老妇人是在北京,为什么老妇人现在又出现在大连呢,这里是深山老林,她是妖怪不成?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惊慌,莫非闯进了妖窝鬼穴了?老妇人一直闭着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眼,她看着我,一言不发,只是不禁地点头。

“该来的总会来,汪直总算是做到了。”老妇人不笑不怒地说道。

我听得一头雾水,汪直不是明朝的太监吗,他是明朝西厂首领,老妇人就是在他的府邸里发现的,成宇也是他找来研究夜明珠的。我记得,由于汪直的暴戾,明宪宗撤职查办了他,他也在失意中死去。既然死了,老妇人又为何说出这样的话,难道汪直这个老太监还没死?

“阿公,她是……”我转过头,迟疑着面向爷爷。

“她是我们金家的恩人,快拜一拜。”爷爷低声说道。

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爷爷怎么一见面就让我拜老妇人,好歹把事情说清楚再拜,老妇人如何有恩于金家,难道想不明不白占我便宜。再说了,旧社会早过去了,怎么见谁拜谁。老妇人并不介意我的无礼,她仍旧毫无感情地说道:“你们从现在开始可以走了,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在这里告诉他吧,我要去休息了。”

“谢谢。”爷爷恭敬地对老妇人说道。

老妇人慢步走进了里间,接着就没了动静,我自然不可能硬闯进去问清楚原由,但看爷爷满肚子话语,所以就静下来听到底是怎么回事。爷爷说出了自己的老家在桂林的恭城县,还说了奶奶的名字,我自然更不会怀疑了。对于金箭的疑问,我不知为什么,一直不敢再提起。我瞥眼从门帘的缝隙望向船外,小光和范里正想办法过来,水里虽没了凶恶的乌鳢,但是却有灭城参的毒,所以他们不敢掉以轻心。看他们的神色,似乎很焦急,但我已经安全,又何必急于一时,万一掉进水里,不是会马上死掉吗?想到这里,我又觉得奇怪,小光不像是莽撞之人,她既然把灭城参丢进水里,那就肯定知道我不会因其而死。可是,小光又是从哪里知道我不会因灭城参而死,我又为什么会不死呢?他们不敢轻易接触毒水,想来他们并不能幸免于灭城参的毒,我究竟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我担心灭城参会大肆扩散,所以根本坐不下来,但爷爷却硬是拉着我坐了下来,像是有一肚子的话一样。他看出了我的想法,就轻声说水里的毒不用我担心,他自有办法。我看着爷爷的眼神,看样子他不是在开玩笑,但灭城毒又岂能轻易解掉?旁边的中年妇女很开心,看到老妇人走进去以后,她老泪纵横,激动地语无伦次。我满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到爷爷能解灭城毒,他让我坐下,我就听话地坐了下来,然后说起了他的往事。

原来,奶奶祖上都知岐黄之术,他们是其中一支古老的流派,相传这个流派知道一个秘密。那就是当年黄帝和岐伯发明岐黄之术全是起因于与一块印泥,这个流派称其为岐黄印,相传在夏朝被毁。之后的几个朝代时有传出岐黄印的消息,但和其有关的不是死就是呆,谁也不知道岐黄印究竟在夏朝有没有被毁掉,现在甚至有人说夏朝根本没存在过。

总之,奶奶在日本侵华时与家人失散,她遇到了爷爷,两人成了一对。爷爷本是一名国民党将领,他为了奶奶不再四处游走,而是和奶奶落户于桂林的恭城县。虽然两人感情细水长流,并生下了几个孩子,包括我的父亲,但我父亲却是几个孩子中身体最差的一个,奶奶尽管知道岐黄之术,但却没了办法,因为她与家人失散时学到的并不多。奶奶虽自小离家,但对于岐黄之术却有着痴狂的迷恋,她也想找寻失落了几千年的岐黄印。

传说,在岐黄印上有一个秘密,得到它的人就能通天晓地,所有病症都可以治愈。但是,新中国刚成立不久,神州大地上又传出了岐黄印的消息,奶奶想借此治好我父亲的病,也想一尝心愿。爷爷知道了奶奶的心事,于是和她商量,打算带父亲去寻找岐黄印,顺便拜访奶奶所知道的岐黄秘派。

奶奶本打算和爷爷一起去,但却在那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使得他们做出了特别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