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香也发现了飞机残骸下的异常,我们都低头往下面看,这时正有一股红色的水沙里冒出来。我思维很混乱,第九个泉眼流出的水居然和别的泉眼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是血,还是有特别矿物质在泉水里。

陈叔看了就言之凿凿,那些狼一定常喝这种红色的泉水,因此才能不伤一根毛地穿越焚风。除了这一点,我也想不到别的答案,这个泉眼一定是九个泉眼里最特别的。历代茶王都会回到古城,很可能是来取用红色的泉水。茗岭里有丹池,而丹池需要有特别的丹药埋在附近,这个红色泉眼绝对就是丹药的主要原料之一。

关于这种罕见的异泉,在残经里就曾提到:“玉泉,玉石之精华也。密山沙海出丹水,中多玉膏。其源沸汤,黄帝是食。”这段话大意是:玉泉是由玉石的精华凝聚而成,在深山或者大漠里,出产丹药之水,里面有很多玉浆一样的物质,它的源头沸腾滚动,黄帝经常取之饮用。

飞机残骸下的就是一种罕见的异泉,对于制作丹池是必不可少的原料。喝茶,除了茶叶,谁是很重要的成分,没有好水,再好的茶叶也泡不出好味道。我急切地站在残骸上,想跳下去看看,有没有第三份经书。可红虫钻出沙面后,它们不断地朝异泉爬过来。

都说万物都有灵性,有精气的生灵会在月圆之夜吐纳月华,自然也有红虫贪恋异泉的美味。有些红虫爬得快,很快就把溢出的红色泉水吸净,其他爬得慢的就没份了,只能干瞪眼。

有些红虫吃了泉水就变得肥大,毒液毒性变强,能够瞬间杀人;有些弱一点的,也能杀人,但那些人跑了没几步也会死掉,就如黑塔里的那两个外国人。我们屏住呼吸,观察红虫吸食异泉之水,但异泉喷发完毕后,红虫又慢慢地钻回沙地里。有两条红虫肥得跟猪腿一样了,它们吃了异泉之水,竟然如毛毛虫一样,开始演化。

最后,它们变成了一团银色的圆光,慢慢地飘向古城天空,就如一轮明月。如果没有看到红虫,我们会觉得那轮银光很漂亮,可一想到恶心的虫身,我们就打消了念头。又过了半小时,红虫总算都回到黄沙里休眠了,下一次醒来可能又要等异泉喷发了。

“快,我们下去,第三份经书应该就在泉眼里。”我跳下去,接住木清香放下来的小堂妹。

陈叔听不懂,问我们:“什么经书?泡在泉眼里,早就泡烂了吧?”

我作了简单的解释,陈叔将信将疑,其实我也和他一样,不知道泉眼里是否有第三份经书,也许真的被泡烂了。我们都爬下来后,这才发现飞机残害下都是红色的沙子,泉眼看是定期流出沙面的。可惜被飞机压住了,不然我们可以看到泉眼的样子,一定红得令人陶醉。我们不能把飞机残骸推开,因此就找一个缺口,是否能看到泉眼里的情况。

可我这一观察,就发现飞机下有人挖了一道口子,直通下面的泉眼。那道口子的颜色很新鲜,绝对是刚挖不久的,莫非我们之中谁偷偷跑来挖走第三份经书了。那道口子很窄,我先叫木清香和陈叔照顾小堂妹,然后我就使出吃奶的力气钻进那道口子,只爬了两米,前面就空了。

下面就是泉眼了,我看不大清楚,只觉得里面很黑,不知道有没有第三份经书在里头。我正琢磨怎么看清楚泉眼里有什么东西,这时隐约听到一阵熟悉的音乐,想了想,不就是木清香进入焚风前吹奏的茶歌音律吗?我大叫不好,趁我钻进来的功夫,木清香和陈叔跑路了,他们居然把我丢下了。

可又觉得不可能,木清香不是那种人,而且要跑出古城,不会那么快。等我急忙倒退,从沙口里脱出,木清香和陈叔还在照顾小堂妹,那阵音乐不是木清香吹的。陈叔立即联想到古庙里有人打扫过,肯定就是现在吹奏音乐的人干的。木清香也有点动摇,毕竟就她说知,会吹那段音律的人只她和小姨。如果找到了小姨,她就可以找到以前住过的深山大宅了。

我问木清香要不要追去看看,她却说:“算了,现在追来不及了,而且那声音吹得很阳刚,不可能是小姨。”

“你是说吹曲子的人是个男的?”我很讶异。

“路建新,你先别管那些了。路雨唯坚持不下去了,她可能也熬不到天明了。”木清香给我当头一棒。

我整个人变作了石头,半饷不吭一声,陈叔还推了我几下。小堂妹只是被割出一道伤口,不过几天的时间,怎么会严重到这种程度。木清香对我摇头,这伤口绝对是那群狼的牙齿留下的,它们长年喝异泉长大,不同于寻常沙狼,给人类留下的创伤自然也不一般。有的人可能会突变为犬科特征,就如费蕾娅的发现,有人也会如小堂妹一样,伤口迅速恶化,危急生命。

我异想天开地问:“那如果现在给小堂妹喝泉水,她会好转吗?”

“那些狼都是长期喝异泉而积累出的特性,现在路雨唯喝一缸的异泉也没用,除非她从小微是喝这种泉水长大。”木清香完全切断了我的妄想。

小堂妹不知何时醒了,听到我们的对话,她很放得开,只希望我不要对大伯父提起她的死。反正大伯父不能随便来大陆,他不是自由身,只要假扮成她的身份,经常写信给大伯父,直到大伯父辞世。我马上答应了小堂妹,生怕下一秒她就会走,看到我点头后,小堂妹就无力地笑了笑。

我们这里只剩下四人,其中小堂妹随时会死,我很想马上出城,可是木清香却提醒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要做,第三份经书被不知道的人抢走了,现在追出古城或许还来得及。其实,我对经书已经没有多强烈的感觉了,为了一本破经书,害了多少的性命,这值得吗?

木清香看我愤慨不已,便对我轻语,古城里藏有天茶石,如果不毁掉,沙漠会继续扩大。现在一定要趁焚风没有压制不住时,永远毁掉天茶石,不然后患无穷。我也想毁掉该死的天茶石,可是古城那么大,要找一块石头谈何容易。

陈叔也同意道:“一块石头要埋在沙子里,不让别人找到,这真的很容易办到。我们恐怕没时间再找了,趁装了些清水,有机会就逃出去吧。”

木清香抬头望着歪斜的石塔,背对着我说:“你难道没看见吗,那不是一块石头,是一座石塔。”

“啊?你是说古城里的天茶石不是一小块,而是整座石塔?”我深吸一口冷气,这么大的东西怎么毁灭,我们又不是超人。

陈叔也犯难道:“要当英雄可以,不过要量力而行,我们几个人要砸碎石塔,不知要砸到何年何月。”

小堂妹这时开口提了建议:“这里有军用飞机,里面可能还有一些炸药,古城里也埋了地雷,我们可以利用它们。陈叔你不是会挖地雷吗,想办法挖几个能用的,放到石塔里。”

“我是能办到,可谁来引爆炸药,我们都没有太长的引线。石塔那么高,那么大,近距离引爆会把自己也埋进去的。”陈叔提出问题。

我很快明白小堂妹的意思了,她是想由她来引爆炸药,反正也要死了,不如死得更有意义。我坚决不同意,小堂妹把我骂了一顿,连爹带娘都骂了。我假装没听到,无论如何,这一次不能再有人死掉了,即便小堂妹没得救了,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看到我不同意,小堂妹咄咄逼人,威胁我不让她这么干,她就咬断舌头,这样同样会失血过多而死。

先不论咬断舌头能自杀吗,但我了解小堂妹,她认定了的事情一定要做,在厦门岛我也见识过了。争论了半个小时,我对小堂妹妥协了,一切都听她的。木清香一直没说话,我很怕小堂妹白白丢了性命,于是就问木清香这样炸掉石塔,是否有效。毕竟爆炸后,天茶石不可能全部融化,万一还留下一两棵,岂不是贻害万年。

木清香叹了口气:“这里是沙漠,四处荒芜,现在的石塔能有这样的威力,都和以前留在古城里的茶叶有关。如果阳赤山真的把茶叶留在古城里,而没对茶叶做过保存处理,很可能被石塔全部吸收了。只要不再有茶叶等灵性植物接近,天茶石会自己消失的。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分把塔身分离,太大块了就很难退化。”

我也想知道阳赤山把那批皇宫珍藏的茶叶放哪去了,古庙里的绣茶很可能是刚才吹奏茶曲离去的人放在那里的,而非阳赤山所为。至于那个神秘人,我们谁都没有与他打过照面,他能自由出入,不怕狼与死亡之虫,肯定非同小可。而且很可能只有一个人,因为他比我们先进来,我们走遍古城都没发现别人,只有一个人才比较容易隐藏,进出沙漠也不会被注意到。

当做了这个我一定会痛苦和后悔的决定后,花了一个多小时,我们从飞机残骸里找到了五袋炸药,又挖了几颗地雷。确定炸药有效后,每一层我都放了炸药,第一层的炸药最多,希望能一次成功。小堂妹只有一次性命,所以我们也不敢怠慢,我强忍着泪把炸药分布妥当,考虑好了爆炸的连锁反应后,就走回塔殿里。

我看到木清香站在殿门发呆,不去给陈叔做帮手,于是就过去问她在想什么,可走到那边整个人就变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