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我就急了,小堂妹手上有哨子,如果她和南宫雄出事了,怎么不吹哨子求救。天都黑了那么久,我刚才整个心思都放在赵帅身上,几乎把小堂妹和南宫雄给忘记了。他们出去找我们,找不到也该回来了,千万别被狼群啃食了。我让安叔猛吹哨子,希望得到小堂妹的回应,可哨子声响遍古城,也没有一声回应。

我慌了神,顾不了引来沙狼,嘶声大喊小堂妹和南宫雄。古城那么大,天已黑了,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如果真的出了问题,他们被困在角落,又不能出声,我们肯定要找到明天才能发现。现在赵帅已经走了,我不能再让小堂妹也跟着离去,虽然她嘴巴不饶人,心却是好的。

木清香看我有些失去控制了,于是就对我说:“你先别急。路雨唯是去找我们的,而我们当时在找有水的泉眼,现在我们沿路去找,或许能有发现。”

“对啊,反正待着石塔里会被堵死,我们不如到外面碰碰运气吧。”安叔对我说。

我点点头,握着手电就冲进黑暗里,晃如这座古城每一处都有小堂妹的影子。古城有一条主干道,沿着主干道,分别有六个泉眼,还有两个在古城不起眼的角落里,第九个泉眼尚未发现。我们一路寻找,可惜夜里都看不清楚,而且沙地上很难留下线索,小堂妹手里也没有面包,以便扔掉做识路标记。

安叔一路小跑地跟着我们,当知道我们没发现有水的泉眼,他就往手上哈了口热气,然后朝我问道:“古城里到底有没有水源,如果没有,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找到路雨唯和南宫雄,我们就马上出去吧。”

“我当然也想马上离开,可现在只找到八个泉眼,第九个是唯一的希望了。”我喘着气到道,“难道沙漠里还有别处有水吗,你如果能找得到,我们就跟你走。”

“胡安,听他们的吧,现在上哪儿去找水,这里有水的希望比较大。”陈叔权衡后,发表了看法。

木清香丝毫不理会安叔的质疑,顺着街道走了一段路,我们都上气不接下气了,她连口大气都没喘。我一路狂喊,小堂妹就是不肯回应,搞到最后我都怀疑她和南宫雄都已经出去了,根本就不在古城里了。这座古城虽然很大,但这么狂喊,聋子都能听见了。我们大喊大叫,也不把狼当回事了,完全豁了出去,爱乍乍地。

每一个泉眼我们又走了一次,我还跳下去捞了捞沙子,确定小堂妹和南宫雄没被埋在下面才放心地去看下一个泉眼。夜里能见度不高,我几次担心看漏了,又回头继续找。好不容易,我们走到主干道的一半了,远远地就看到两个人扑倒在沙地上。古城早就死寂了,除了南宫雄和小堂妹,不会是别人躺在那里。

我心一沉,祈祷他们别出事,别又给我们两具尸体。我呼吸急促地跑过去,摸了摸小堂妹的脉搏,她还有点气息,不过已经很微弱了,情况不太妙。再一摸南宫雄的脉搏,我心中骇然,这混小子已经死了!

“他死了!”我乍舌道。

“不会吧,走出石塔时,南宫雄还好好的。”安叔不信,于是去验证,可想而知,他又把手缩回来,“妈呀,他真的死了?”

“怎么死的?”陈叔问。

“等等,他身上怎么这么湿?”我惊讶道。

南宫雄身上看不出到新的伤痕,全是旧伤,但那都不是致命的。现在,南宫雄上半身都湿漉漉的,分明刚从水里出来。除非他小便时,能把小鸡鸡顶到头上,不然怎么尿都不可能把上半身尿湿了。如果是这样,那就说不通了,我们找遍了古城都没找到水,南宫雄身上哪来的水。

木清香检查了南宫雄的尸体,的确没有致命伤口,也没有明显的内伤。最后,木清香观察了南宫雄的五官,得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南宫雄是溺亡。沙漠里又没有大江大河,想溺亡哪有那么容易,历史上能数得过来的可能都不过两位数。我们只是不凑巧遇到沙漠暴雨,但那很罕见,可遇不可求。刚才又没下雨,南宫雄上哪弄了一身水,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去过有水的泉眼了。

“那也不对啊。”安叔又猜疑道,“如果南宫雄是从有水的泉眼回来的,又怎么会半路溺死了,他应该死在泉眼边吧。”

陈叔抱着猎枪,说道:“这里是古城街道,哪来的泉眼,谁会把泉眼挖在街道上。”

我挠了挠痒痒的头发,琢磨了一会儿,该不会小堂妹又玩杀人游戏,先将南宫雄浸死在泉眼,然后想将尸体拖到别处,悄悄地藏起来。可是,小堂妹又身体虚弱,把尸体拖到一半就自己昏倒了。虽然这个解释很牵强,也很荒唐可笑,但我觉得这是唯一能解释清楚的,总不可能是狼群把他们二人放到街道上。

小堂妹在厦门岛时的所作所为,虽然是为了救大伯父,但那些行为都令人不寒而栗。我不敢对安叔和陈叔提起这些事,担心吓坏他们,谁能想象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会干出冷血的事情来。

我们对南宫雄认识不多,只知道他是石油勘探队员,因为那晚出事看了,一个人被迫留在沙漠里。因此,我们都没有太悲痛,只有淡淡的哀愁。死亡看多了, 人心会变得冷漠,除非死者与自己有很强烈的感情联系,这就是死亡的悲哀之处。

很快地,安叔就想弄清楚水源在哪,既然能淹死人,水量肯定足够我们走出沙漠了。不过沙地吸收水份太快,我们不能顺着水迹去找神秘的水源。之前,我们在沙漠里看见血脚印,那是因为血是有血色的,即便水分被吸收了,也会留下痕迹。水是无色的,风一吹就什么都没了,很难找出线索。

当我们在纠结南宫雄的死因时,木清香就站了起来,并扫视了四周。我疑惑地问怎么了,难道狼群又追了,吓得陈叔把猎枪抱得紧紧的。木清香对我说与狼群无关,然后又问问我,有没有感到古城里多了一股湿润的气息。这种感觉很特别,虽然喝不到,但肌肤能感到一种清凉。

可我的脸已经僵硬了,母猪亲上来都没感觉,湿润的气息管个屁用。于是,我就耸了耸肩膀,表示啥也没感觉到。陈叔和安叔就更没感觉了,依他们来看,古城里一点变化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木清香极少出错,她说有水就一定有水,指不定有水的泉眼就在附近,只不过我们粗心地错过了。

“你们听,有水声。”木清香轻声提醒道。

我竖起耳朵,狐疑地听了听,风声虽然有些大,但真的能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这一回,不单是我,安叔和陈叔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比百灵鸟好听多了,确定了是水声后,安叔都跳起来了。这声音告诉我们,水源肯定在附近,这一高兴,安叔就把赵帅和南宫雄的死给忘记了。

南宫雄已经死了,故而把他先留在原处,我背起小堂妹就循着水声走。我的鼻子里钻进一股臭味,这味道是小堂妹的,跟死尸一样的味道。木清香说这是死人的味道,的确很像,可小堂妹还有呼吸,又怎么可能是死人,也许只是狐臭味罢了。走了十多步,我们就停住了脚步,水声就在我们左边。我们把手电都朝那里照过去,片片水光波动,晶莹闪亮,一瞬间让人有点晕眩。

“是水,终于找到水了!”安叔兴奋地想要奔过去。

我见状就制止了安叔,劝他先别过去,害得他不停地问为什么。在我记忆里,这条街到一共分布了六个泉眼,我们在傍晚时已经确定了。眼前正冒着水花的泉眼,我、陈叔、木清香三个人都确认了,根本没有水。我也很想立刻跳入泉眼里,好好地洗个澡,痛快地喝饱肚子。可是,现在干涸的泉眼忽然大冒泉水,还把南宫雄淹死了,不能不说这事太蹊跷了。

望着喷涌的泉水,我心痒难耐,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古城里奇异危险的事情太多了。这时,小堂妹渐渐苏醒,并在我耳边叫我的名字。我松了一口气,马上把背着的小堂妹放下来,然后焦急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南宫雄会溺亡于沙漠中的古城。小堂妹很吃力地张了张嘴,气若游丝的她声音很小,必须把耳朵贴上去才能听到。我把最后一壶水喂小堂妹喝下去,当她恢复了点体力后,我才又问她究竟怎么了。

不料,小堂妹竟邪恶地笑了笑:“是我干的!”

“啊?你干的?”我和安叔异口同声,都以为耳朵听错了。

虚弱的小堂妹厌恶地说:“你们别那么惊讶,我刚才是自卫,而且是为民除害,要不你们可能都死了。”

我怕小堂妹越说越恐怖,于是呵斥道:“别胡说!什么自卫,什么为民除害,你不会脑子坏掉了吧?”

“这一次我没有做错,堂哥,你相信我吧!”小堂妹诡笑道,“哼,我是看到了别人身上的我,你们可能都没有想到,在刚遇见南宫雄这个混蛋的那刻起,他就一直用心理诡计来迷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