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这,赶忙将其放回桌面上,皱着眉头觉得恶心:“怎么?这是你从蛇肚里刨出的玩意?”

那人回道:“是啊!我是在它肚子里发现的这个,不过我已经洗得很干净了。”

我和二虾对视一眼,感到纳闷,二虾说道:“听说过蛇吞牛,吞羊,甚至吞人,就没听过蛇还吞这不能吃的玩意,它也不怕消化不良啊。”一边说着一边对我使了个眼色,表示不打算收这件东西。

我却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总觉着这玩意有点来头,心中倾向于少花点钱把这东西收过来,反正这人自己也不知道这玩意顶多少价码,于是略一寻思对他道:“这位大哥啊!你这东西嘛,就是个普通青铜器,值不了什么钱,不过看你大老远地跑了一趟,也挺不容易的,你也在这里跑了不少家了,我们就表示个诚意吧,你看这个数怎么样?”边说边伸出右手掌比画着。

那人睁大眼睛盯着我晃动的手掌,一拍大腿兴奋地大声道:“五千?阿哥你真是板扎人(事情做得好的人)!前几家都说我的东西是歪或(假冒伪劣的),我看他们才是歪或人不识货!”

我一听顿时哭笑不得,想这家伙想得也太美了,我伸手之意是五百块就打算把它弄到手的,不要觉得我黑,在这个圈子里这种事情很正常,何况现在我还没看出这个东西的真正来头,自然不敢贸然出价,只能碰运气看能不能低价先搞来再说,是好东西算我们走了运,即便不是值钱货我们也损失不了多少。

没等我说话,二虾一旁急道:“这位大哥啊!这东西可不是这么好卖钱的,你误会了,我这位兄弟的意思是……”二虾边说边做了个点了五张票子的动作。

那人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忽地起身,迅速将那东西拿起放回自己的布包中,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外走,嘴里嘟嘟嚷嚷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显得极为不满,我们心里也不爽,心道着这家伙胃口倒不小,这种人见得多了,于是也不留他,任由他径直走进邻家女孩的铺子。

此时邻家女孩已经送走了方才那两位客户,面带笑容地热情接待了他,边说边不时地朝我们这边望了望。邻家女孩的铺子和我们仅仅是半隔断,那边的谈话情形我们都看得听得非常清楚,但听得那人道:“这是多少数?刚才那边两位给五百,嘿嘿,真是笑话,我这东西在我们那给人看了至少这个数!那两位阿哥也是歪或人。”边说边一手举着那件青铜器,一手竖起三根手指。

但见邻家女孩接过,端起那件青铜器瞧了一眼,招呼他坐下喝茶,举起放大镜又仔细瞧了几眼,随即笑着痛快地点了点头:“嗯!你这件东西吧,只是件普通青铜器,虽然有年头了,但现在已经过了青铜器收藏的热潮了,需要冒风险的,但我看大哥你也转了不少家了,只怕再转这价格也提不起来,我爷爷比较喜欢青铜器,我就当是为他找件东西吧,按你说的这个价,再加你一千。大哥我可纯粹是为了买来收藏,要是做生意的话,我可就赔大了!你看怎么样?”边说边将那青铜蛇雕放回桌子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人欣喜异常,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擦了擦嘴道:“行!行!四千就四千啦!”邻家女孩笑着点了点头,就准备转身进内屋取钱。

我身旁的二虾立即大声叫道:“嘿!大哥,还按这个数,五千卖给我们怎么样?”

邻家女孩和那人一同将目光扫向了我们这边,将信将疑地望了望我们,那人试探地问道:“你们刚才不是?……你们真的能给五千?五千块钱,这个东西卖给你们?”

“那是当然!刚才纯属误会!”二虾边说边上前就准备拉着那人过来,我忙捅了捅他问他究竟想干什么,他对我悄悄道:“你看这玩意邻家女孩一眼就看上了,肯定有内容啊,她说得好听买给她爷爷收藏,我说啊这其中肯定有名堂,反正本来就是咱们准备吃定的东西,你看这明日张胆地抢我们生意这还能容忍了。”

我对他说:“这不太合适,是我们把人家气走的,现在人家上了隔壁都定下来了,你又出价把他搞回来,现在是咱们在抢别人的生意,未免影响太不好。”二虾却执意要出钱收,声称要是我不愿意收他就自己出钱收,说收来了自然有他的用处。

话说到这份上我还能有什么可说的,只能默许了,那卖东西的人刚好也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在确定了我们这边出的钱确实比那边多的时候,又辗转回到了我们这边,一副不计前嫌的大度模样。

二虾又给他点了一支烟,接着屁颠屁颠去取了五千块现金,大方地往桌子上一扔,那人取过钱,一遍遍地数个没完,可以看得出他之前从未见过这么多钱。

“好了!差不多了,数绝对没错的,东西我们就收下了!”我对他说着拿起东西,一转眼见邻家女孩还在睁大眼睛瞪着我们这边,显得极为鄙夷和不满,接着白了我们一眼,“哼”了一声愤愤地转身离去。

“够了!数对的啦!”那人很是兴奋,小心翼翼地将钱包在一个手帕里,慢慢揣进腰包,起身正待离开,我一把拉住他道:“这位大哥,这钱也收了,这回该告诉我们这东西怎么来的了吧,不然我们要是当成文物卖了,咱们可都逃脱不了干系啊!”

那人连连摆手道:“绝对不是,我说了这是捡来的嘛!”二虾没等他说完,上前将其又按到椅子上坐下,伸手示意他详细交代。人似乎得了钱才开始变得乖,只见那人举杯又喝了杯水:“这东西要说来历嘛,还真是有点来历的……”

此人名叫李富立,是云南保山腾冲县中缅边境的药农,他的祖上至他这一代都从没出过他们居住的大山,一直以采集药草为生,当地境内植被繁茂,中草药品资源极为丰富,在当地已经形成了一个特色产业,像他这样的以采药为生的药农非常多。

正因为植被繁茂,毒虫毒蛇之类的活动亦是极为猖獗,每年那被毒蛇毒虫咬伤的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当地有一种名贵药草生长在深山之中,但这种药草生长的地方也正是毒蛇最喜欢的环境,要采集这种药草极为危险。当地有个说法,每年中有一天,就是五月初五端午节那天,当地的蛇是栖息不出动的,也只有这天,当地药农才有机会采集这种药草。多年来,这种说法很是灵验,从来没出过差错。

李富立也正是赶上今年的端午节那天,和自己的兄弟几人一同上深山采集那种药草,一切很是顺利,正待夜幕降临打道回府之际,突然听得附近草丛中传来沙沙的声响。几人觉得奇怪,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野兽之类,当即握紧了药锄把子轻轻靠近,掀开草丛一看顿时大吃一惊:草丛之中居然盘绕着一条碗口粗的青褐色大蛇,张着血盆大口伺机就准备向他们扑过来。几人吓了个够戗,要知道在这端午节遇到这么大一条蛇,等于就是将之前所说的定律打破,是非常不吉利的。几人惶恐惊愕之际赶紧沉着地凑到一起,奋力将大蛇打得断了气,李富立几人还不放心,五月初五惊现大蛇,定是不祥之兆,怕大蛇不死,又对着大蛇的尸体继续猛打,突然“咯吱”一声响,几人感到就像敲到了什么东西,于是将大蛇开膛破肚,得到了这个青铜蛇雕。

当时取出来谁也不敢要,谁知道这反常出现的大蛇,肚子里装这么个奇怪的东西是凶是吉?李富立人虽然长得瘦小,胆子却很大,他不信这个邪,加之平日在村里常遇见一些县里来的收古董明器的,想着不如拿回去卖点钱算了,于是便给带回了家中。

谁知道这么个东西拿出来给那些收古董的一看,一个个都是连连摆手,谁也不敢要,说这是蛇皇的蛇印,就相当于蛇皇的令牌,说李富立打死了蛇皇派出的信使,会遭蛇皇报复的。李富立无奈,不敢放这么个东西在家里,又舍不得丢掉,于是这次借来北京探望打工的堂兄的机会,打听到了这里。

我赶忙问道:“这蛇皇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蛇中之王,居然还有如此的派头,都成皇帝了?”

李富立回答说这是他们当地山里的传说,蛇皇是他们山里的一个蛇神,它在这深山里还有一座蛇宫,每过多少年就会派使者携带蛇印去命令群蛇为它进行朝贡,这些都是传说,他也从未见过什么蛇皇。

二虾听着对我道:“靠!这比那亚马逊大蟒可要厉害多了啊,都成了蛇中的皇帝了,别的蛇还要去进贡,搞得和人一样,这蛇皇肯定是个大蛇精了。”

李富立称他们当地人祖上有曾亲眼见过蛇皇的,不过他在见过蛇皇真面目之后,自己的样子慢慢变得和它一样,没过多久竟然脱皮而死了,浑身的皮自动脱落了,像被活剥了一般,非常的恐怖,当地人除非是受到蛇攻击,迫不得已自我保护,不然一般都不敢打蛇,就是怕蛇皇怪罪报复。

“唉!”李富立叹了口气,目露惊恐道,“我一开始不相信啦,后来不久的一天,我家院子里突然来了好多条小蛇,把我家的鸡、狗都咬死了,吓死人了,我们现在全家搬到镇上了啊。”

说完李富立随即起身:“这个就是这样的,两位阿哥你们拿去说不好能卖大钱呢,我不打扰了,克家(回家)了!”边说边摸了摸装钱的口袋,转身快步离开,生怕我们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