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殷家祖坟里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五点左右了,一行四人都累得不成,全部毫无形象的瘫在地上,等到休息过了,黄经理自去联系车子回丹阳城里,与殷睿枫、老胡回合,而我却乘机跑了出去,请了两份冥纸,在墓室的入口处焚化,这两份冥纸,一分是给那个至今不知名的墓室主人的;另一份,就是给梁玉蝶的太姑姑梁桃红的。

胖子看不过,大骂我“迷信”,我却不理会他,回到丹阳,殷睿枫听了我们的经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而是大手一挥,一人给了我一张支票,上面的数目,足够我与胖子心满意足。

接下来这个殷家大少爷所做的事情,却让我与胖子感觉有点荒唐,他不但没有听从我们的建议,派遣人进入墓室取出黄金,而是令人用炸药把进入墓室的通道彻底炸毁,如此一来,以后就再也休想进入墓室了,所有的黄金也都永远的埋在地下。

我能够了解他的心事,毕竟,对于殷睿枫来说,他的钱已经够多,哪里还需要那些不义之财?但那毕竟是殷家的祖坟,他不想让别人去打扰自己先辈的安宁,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也好,不管是梁桃红、还是那个生不生、死不死蝶蛹,都永远的埋于地下了。

但接下来殷睿枫所做的事情,却让我想要找把菜刀一刀砍了他——也不知道他是为了解除殷家的鬼咒,还是为了别的,反正,那丫的不安好心的开始疯狂的追求起梁玉蝶来,虽然梁玉蝶已经明确的拒绝了他,可他丝毫也不放在心上,面皮厚得如同是砌墓室的砖。

直到最后,梁玉蝶被他烦得难受,借口山西的生意,跑了回去,但在回去的时候,却偷偷约了我,过几天去杭州看西湖。

我心花怒放,天天哼着小曲,快乐得不得了,也与胖子、老胡一起回了北京,同时天天与跑老胡这边等梁玉蝶的约会电话。

胖子有了一点钱,不知道又跑到那儿鬼混去了,我现在有这么大一笔钱,所以也就没那么着急出去干什么,借着这个机会跟老胡好好学学风水知识是正经。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不知为什么,总是有一种失落的感觉,觉得闷得慌,随着时间的消失,这种感觉越发强烈——因为我一直没有等到梁玉蝶的电话。直到这天晚上我已经与老胡告辞,准备回去,胡八一家的电话铃突兀的响了起来,胡八一跑进去接了电话,片刻,高声笑道:“小何,是找你的!”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我暧昧的笑。

我强压下“砰砰”乱跳的心,从老胡手中尴尬的接过了听筒,刚刚“喂”了一声,话筒里立刻传来了我朝思暮想的声音:“何大哥,我现在在天国酒店,你能到我这儿来一下吗?”

我几乎昏迷过去,这幸福的时光来得太快了。我立刻回答道:“能!我现在立刻就过来!”连我自己都能听出我声音的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兴奋。

电话那头,梁玉蝶的声音再次传来,似乎带着淡淡的忧伤,道:“何大哥,能帮我带束花过来吗?嗯,不管什么花都成的……”

买花,她要我送花给她?一个漂亮女孩希望你送花给她,这会意味着什么呢?只怕是傻瓜都明白。我被这从天而降的好消息弄傻了,当即不顾老胡暧昧的目光,挥挥手就冲了出去。

到了外边,我直奔花店,这是她吩咐我做的事,我是绝对不能忘记的。可是到了花店一看,人家早就关门了。我最近总是在老胡那儿鬼混得很晚,所以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那儿会有花店开门呢?

我在大街上跑得满头是汗,可是仍然没有找到一家在夜间开门的花店。最后,我只好打电话给一个哥们,从他那儿弄到了一大束鲜艳的红玫瑰。

我兴冲冲地冲到天国酒店,直接跑上梁玉蝶住的二楼,刚刚跑到楼上,就看见梁玉蝶躲在可以俯视楼下大厅平台的栏杆旁边,在向楼下窥视。我兴奋地把花送到她的面前,她接过花,连看也没看一眼,就捧着花朝二楼平台走过去。她把花放到桌子上的花瓶里,然后拿出一个小望远镜,拨开花束,从缝隙中向楼下观察。

我只好也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这一大束花把她的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她放心大胆地看着下面的什么人,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楼下坐满了过惯夜生活的红男绿女,一个个打扮得珠光宝气,但是她从来不看重这个,所以这些人应当不是她的目标。

我的目光转到墙边的一个桌子,那个小桌子旁边坐着三个人,两个穿着西装的,对面一个身材高大,但是瘦削异常的人居然穿着道士的服装!这可真古怪,这个时代居然会有这种人,而且还是出现在这样一个时髦的场合。不过想想梁玉蝶的身份,她从事的行业,这种古怪的人,才正应该是她需要寻找的人。

我看到梁玉蝶没有和我说话的意思,也只好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那些人,只是我的心思不在他们的身上,我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到身边的梁玉蝶身上。

我看着楼下的人争论得非常激烈,而梁玉蝶又看得那么认真,就顺口说:“你也相信呀,那儿有什么皇帝的宝藏?现在还有那个皇帝的陵墓没发现?又是一个骗子。”

梁玉蝶一惊,随即好奇的问道:“你说什么?你能听见他们说话?”

“啊,我听不见,只是我懂一点口技,所以能够猜出一点。”我解释道,这玩意是我小的时候,也是我父亲的一个战友交给我的,听说他原本是做侦探员的,就是靠这玩意吃饭的,如今太平盛世,好像也就用不着了,有时候我想想我也无聊,尽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又没有实际作用。

“什么?你快说,他们在说什么?”梁玉蝶似乎很焦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的着急。

“看不清啊,只能看到一点。”我摇头道。

梁玉蝶急忙把望远镜塞到我的手里,催促道:“快看!”

我靠近她的身边,用望远镜看着下面的人,嘴里复述着他们的话:“朱允文虽然不是皇帝,可是也差不多了……他逃走的时候带走了那么多东西,为了复国准备了那么长时间,宝贝一定少不了……”

说着,那个道士从身上掏出两个金色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好象是两只兔子,从那耀眼的金光上来看,似乎是纯金的。道士又道:“看见没有,这是我探测风水宝气的灵物,它们自己跑到那个山谷里,等到我找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已经被宝气浸透。这就说明,里边应该有大量的宝物,这样你们还不相信?”道士似乎在游说着两外的两个人。

梁玉蝶的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我正在阵阵头晕,耳朵边听得她急切的问道:“他们说什么了?”

“呃,他们说……不可能吧,这个故事编得太离奇,你要是说点其他的墓葬我们还信,这个太离谱!什么兔子,变戏法吗?”我重复着另外两个人的话,感觉自己好像一直学舌的鹦鹉。

梁玉蝶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紧张的心情明显减轻许多,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墓葬,她并不是一个爱财的女孩,要不,在丹阳的时候,只要她答应殷睿枫的求婚,这辈子哪还用得着为钱的事情伤脑筋?

楼下道士打扮的人似乎是急了,又是挥手又是拍桌子、赌咒发誓的,可是那两个人一边笑着摇头,一边起身告辞离开。

眼看着人已经走了,我才问梁玉蝶道:“那两个人是什么人?”

“我不认识,我们下去,找那道士。”梁玉蝶道,说着,不等我有什么反应,拉着我就飞快的向楼下跑去。

“清静道长,咱们来谈一下那个宝藏吧!”梁玉蝶开门见山的笑道,连基本的客套都省略了,我就如同一个傻瓜一样的跟随在她背后。

道士眼睛一亮,但又有些狐疑,不过还是坐了下来。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听到,朱允文是朱元璋的孙子,当年的朱元璋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帝位没有传给自己的儿子,而是直接传给了孙子。

但是,朱允文也实在不争气得很,在位四年,就让其叔叔朱棣赶下了位,燕王朱棣在北京称帝。朱允文在手下几个大臣的保护下,假扮和尚狼狈逃走。这段经过,历史有文可查,但接下来,朱允文这个败家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却是没有人知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朱允文在逃走的时候,带走了大量的珍宝,因为当时朱棣攻破京城的时候,国库已经空了,这也就导致了最后朱棣四处追杀他,而朱允文没有当皇帝的本事,却有逃跑的本事,任凭朱棣全国大范围的搜捕,还是没有找到他,最后,这笔珍宝就与朱允文一起,永远的埋与地下,不为人知。

如今看样子,这个老道士清静似乎是找到了他的墓葬。

梁玉蝶跟道士谈得很投机,几乎算是一拍即合,最后清静道士兴奋地走了。

我现在才知道梁玉蝶这么晚找我过来,并不是约我去杭州看荷花,而是看上了朱允文。我的头脑恢复冷静,看着对面一脸犹豫的梁玉蝶。

我不说话,我在等待着她解释,果然,梁玉蝶沉吟了片刻后道:“何大哥,这是一个巨大的宝藏,它从来没有被人发掘过的。”

“只是一个神话!别人怎么不相信?况且,就算是真的,皇帝的墓葬是那么好进的?你记得老胡他们去找献王墓的经历吧?那是九死一生!你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冒这个险?”我摇头道,说实话,我总感觉怪怪的,我心目中的梁玉蝶,绝对不是贪图宝藏的庸俗女子,难道她另有目的?而且,梁玉蝶已经够富裕的了,实在没有必要去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