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敢来犯的他国军队常常是数万大军席卷而来,结果往往是,那个国家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数万军队全军覆没。如是几次,该国就有了一个奇怪的名字——西域鬼国。而周边邻国对此也是谈之色变。

老头儿清清嗓子,缓缓为袁森道明了这一切,话说:“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丘之以西,更有大山,其首曰招瑶之山,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状如人而参天,其名曰祝虫,食之不饥。有木焉,其状如榖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榖,佩之不迷。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耳,伏行人走,独目善行,疾走如飞,其名曰独目。瑶地多金玉,无以能掘,唯独目善之,且先天异禀,独开天目,寻金掘宝,莫有能错。故独目过处,遍地无宝。”

袁森听得瞠目结舌,他古文功底不弱,自然能听明白老头儿话中的意思,在昆仑山西边有一坐叫招瑶的山,山里有一种怪兽,能像人一样行走,而且速度超快。怪兽只有一只眼睛,那个山上有许多宝贝,独目兽擅长挖宝,而且有天眼,找藏宝地更是一绝,从来没有找错过,所过之处,遍地无宝。

老头儿摸着焦黄的山羊须,道:“这是明人所著奇书《西域惊言》所载的一段话而已,书中还记载着一种神兽,兽勇武善战,弱毗邻,征四方,而莫有败绩。招瑶之山,有兽曰青羊,生两角,体阔,生去目,独行,独目怯之,供以桌堂,谓之神兽。”

袁森道:“那个招瑶山上有一种兽,叫青羊,一出生就被挖去眼睛,独目兽把它当做神兽供了起来。”

老头儿点头道:“不错——”

袁森心中一震,“独目青羊——”

自从袁森开始接触杨健教授的那部神秘笔记本,独目青羊就像噩梦一样萦绕在他的周围,沙漠之行的种种遭遇,无不跟独目青羊息息相关。可以说,古墓中的迷局,很大一部分也是独目青羊的迷局,独目青羊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如果按照老头儿提到的那本《西域惊言》中所说,独目青羊只是昆仑山以西的一座大山上的神兽,那也是洪荒时期的生物,难道这种生物一直活到现在?

老头儿道:“你在戈壁沙漠里遇到的那只羊的确是青羊,但是它双目俱在,就不能称之为独目青羊。据说青羊生出来本是双目俱全,只有经过独目兽举行的特殊祭祀仪式,剜去一目,才能成为真正的独目青羊,接受独目兽的供奉。青羊原本是非常普通的羊,但是独目兽所指的青羊却与我们所指的青羊不同。它长年生长在雪山高原中,以食取动物尸体为生,体型硕大,发动攻击之时,虎豹难近。且青羊寿命奇长,活的短的只有几百年,长的就有上千年的寿命。而且因为它喜好啃食尸体,身上沾有尸气,也就是没有活气不容易被发现,猎捕动物无声无息。”

袁森道:“老爷子,我乍看你的那块千年古玉,也一眼就瞧出是块赝品,但是吸引我注意的是,他的轮廓特别像独目青羊。你在断玉性的时候,铜盆中的古玉与那青羊更加相像,特别是那诡异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如果说独目青羊只是独目兽供奉的一种奇特动物,我想还不足以解释这一点。”

老头儿用红布重新蒙上铜盆,道:“你要问这个,就得说起这块古玉的来历了。老朽年轻的时候,喜好云游四海,寻玉脉,断玉器,一生之中,断过的玉石宝器数不胜数。二十多年前,老朽来到宁夏贺兰山区,一日晚上老朽正在山中赶路,却见满天星光只有东方一隅乌云遮盖,大有风雨欲来之势。天有异相,必有宝物出世。老朽紧赶慢赶,两天之后才走到贺兰深山,来到贺兰山边陲的一个孤僻村落,乌云笼罩的正是这片村落。老朽向村中老人打听,才知道这乌云遮顶的情形已经出现了三天,经久不散,极为怪异。老朽再一打听详细,才知道就在几年前这村落里还出了一件怪事。村落里一个猎人大雪封山之时进山打猎,大雪封山一个多月才解冻,他就在山里住了一个多月,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就冻死了,大雪笼罩整座贺兰山,动物大多躲在山洞里冬眠,不能打到猎物,猎人在饥寒交迫里怎么可能活到一个多月?那个村落是苗人聚居的地方,苗寨早就为那个猎人举行了葬礼,一个月后,那个猎人却神秘地出现在了寨子里。当时寨中老人虽然奇怪,但是猎人既然能够平安无事地回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在意。没想到就在猎人回寨子的那天晚上,苗寨就出了事情。”

老头儿掏出旱烟袋,装进烟叶,深深地吸了一口,半眯着眼睛继续说道:“你道那寨子里出了什么事?那天夜里,整个贺兰山区都下起了倾盆大雨,雷暴打断了寨子里几棵百年老树,更让人吃惊的是,苗寨里三十到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一夜之间,死的死瞎的瞎,竟然没有一个活生生的正常人。那天晚上贺兰山周边地区还发生了强烈地震,寨子口正对的一座山峰向前滑动了五百多米,正向堵塞了村口的出路,从贺兰山里出来的猎人也在那天晚上疯了。老朽一听,这里头肯定有门道,辞别了寨子里的老人,找到了那个猎人。猎人住的土坯屋里,一片狼藉,但是让人惊异的是,那房间里却藏满珍宝。老朽一眼就瞧见这千年古玉,猎人的神智已然恢复清醒,却对在贺兰深山里的一番遭遇难以释怀,寨子里的人也将这场灾难算在老猎人的头上,是以老猎人鲜少与寨子有联系。老朽与老猎人一番攀谈,才知道这块古玉,竟然牵扯出一件惊天秘密。”

袁森听得入迷,他从沙海古墓里拿出来的玉牌,与老头儿的千年古玉能够自然咬合在一起,天衣无缝,很显然这两块古玉之间必有联系。老头儿虽然神神叨叨,但是听他所说,处处在理,在跟他的交谈中,袁森觉得思路渐渐开阔,线索慢慢就有了浮出水面的趋势,不过这老头儿一辈子都在江湖上打滚,滑得厉害,他告诉自己这么多,必定是有目的。不如先探探他的水,再做打算。

老头儿沉默了一会儿,像在回忆,过了片刻,他才缓缓说道:“老猎人姓谢,叫谢望安,他在被大雪封山的一个多月里,经历了他这辈子最神秘诡异的事情。原来那深山里藏着一个原始部落,叫穆寨,寨子里的人擅长使用巫术,最重要的是,他在贺兰山里还射杀了一只独目青羊,独目青羊被穆寨部落的人当神一样供奉,老猎人谢望安触怒了整个穆寨和穆寨的先民。”

袁森打断老头儿的回忆,道:“等一下,老爷子,你刚才说你那个明人撰写的《西域惊言》里有一段话,记载了昆仑山以西的大山上的独目兽以独目青羊当神兽祭拜,这宁夏贺兰山跟昆仑山可是隔了不止十万八千里呢,你老爷子不会倚老卖老忽悠我年轻后辈吧?”

老头儿不屑道:“老朽自出师以来,走遍大江南北,断玉器,寻玉脉,什么地方没去过?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岂会欺骗你这后生小辈?小哥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独目兽乃是天地洪荒初开时的物种,后世称之为独目人。昆仑山以西的大山,就是新疆北部的阿尔泰山,这阿尔泰山与贺兰山虽然相隔遥远,但是部落迁徙,物种繁衍,本是正常之事,也无不通之理。”

袁森皱眉道:“照你这么说,老猎人在贺兰山里见到的穆寨部落,就是阿尔泰大山的独目兽的遗部迁徙到了贺兰山?阿尔泰山拥有广大的史前原始森林,野生物种繁多,不曾遭人为侵害,他们为什么会放弃阿尔泰山不远万里迁徙到地震频发的贺兰深山呢?”

老头儿摇头道:“这些迷惑之处,老朽都无法为你解答,但是据谢老的讲述,老朽却能断定他说的都是真话。那块千年古玉就是他从穆寨带出来的宝贝,谢老从穆寨出来之时,惮忌宝物惹灾,就将这千年古玉埋入地下。直到前些时日,他怀念在穆寨中救他一命的故人,因而取出古玉焚香祈祷。却不料触动玉性,这千年古玉本乃至阴之物,一旦出世,阴气外泄,周遭生物必为古玉阴气所伤。老朽观那苗寨村口,土坯小屋十丈之内的杂草老树,尽皆枯萎,全无生机,空中阴云密布,经久不散。老朽就向谢老道明情况,晓以利害,这千年古玉不是凡品,普通人拿到手里,必会遭这古玉阴性所害。谢老初时不答应将这古玉卖于老朽,奈何老朽费尽唇舌,拿出身上携带的所有古玩玉器,与谢老交换,谢老以留着古玉怀念故人为由,一再拒绝。无奈之下,老朽动了偏门,在深夜潜入土坯屋,用了一些江湖手段,盗取了谢老的千年古玉。多年之后,常悔恨不已,一时贪念珍宝,才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

袁森心里暗自不屑,这老头儿宝贝拿到手了,又跑过来说这种话,果然是跑江湖出身,一身是假。

老头儿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继续说道:“老朽盗取千年古玉之后,又潜入贺兰山,试图找到深山中的神秘穆寨。但是数月过去,老朽在深山密林中一无所获,谢老猎人口风极紧,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穆寨的位置。贺兰山林中藏林,山中有峰,峰中有山,而区区一个原始先民居住的部落,就如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苦无线索,老朽只得下山。数年之后,老朽得到一代奇书《西域惊言》,才知道这个先民部落的历史,更让老朽吃惊的是,这块神秘的千年古玉,还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老头儿给他的旱烟袋重新添满烟叶,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地讲述了一个袁森这辈子听到过的最神秘瑰丽的故事。

数千年前,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个国度,那里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宽阔的河流穿过城市中心,一直向远方流去。

更重要的是,这个国家的地下,埋藏了庞大的金矿,生活在这里的居民,生活富足,硕大的金币掉到地上,路人不拾,甚至有的达官贵人,还会经常坐上黄金铸造的马车出去走客访友。

这个国家的住民不用辛苦地出去劳作,他们只要花一点点时间去挖掘金矿,就可以得到大量的金子,然后再用金币去向邻国换取食物布料和马匹。

生活在这样一个近乎天堂的国土上,自然会遭人嫉妒,毗邻国家经常会举兵骚扰。那个国家国土极小,邻近的国家大多国土面积是该国的数倍乃至数十倍不止,双方势力悬殊。

然而,让人惊奇的是,那个国家即使国小兵弱,但是遇到外族来犯,却从未吃过亏,原因就是该国不但拥有极端丰富的黄金,他们还有极端厉害的保护自己的方法——巫术。

数千年前,西域小国林立,国与国之间竞相征伐,许多国家常常是举国被血洗屠城,惨不忍睹。然而,那个国家却能屹立在西方边陲,数百年不倒,他们用神奇的巫术保卫着属于自己的每一寸国土。

胆敢来犯的他国军队常常是数万大军席卷而来,结果往往是那个国家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数万军队全军覆没。如是几次,那个国家就有了一个特殊的名字——西域鬼国。而周边邻国,也是谈之色变。

鬼国疆域,原不过弹丸之地,历代鬼国国王,都秉承祖先训导,安守本分与世无争,自从列国征伐战争之后,日子过得倒也太平得很。

直到有一天,鬼国的上一任国王临德王去世,新王大泽王即位。大泽王原本不过是一介平民之子,在鬼国三六九等的分封制度之下,属于最低等的百姓,他能由社会的最底层一跃成为鬼国王族核心——鬼国之王,这中间却有着一番曲折的故事。

鬼国临德王年轻的时候,雄韬伟略,连续几次击溃入侵的西域诸国的征伐,最惨烈的一次,大月氏西征,沿途异族相继被伐灭。唯独侵入鬼国疆时,大月氏军队遭到严厉的反击,先锋部队几乎是全军覆没,数十里的战场上,大月氏士兵几乎尸横遍野。也正是因为那次战争受挫,才导致了几乎纵横整个西域的大月氏王国开始走向下坡路,最后被匈奴冒顿单于所灭,这一切也是大月氏所没有预想到的。

这次蚂蚁吞大象的战争,也奠定了临德王在鬼国无上崇高的地位,到了晚年的临德王与中原君主一样,开始迷恋长生之术。

大泽王出身贫寒,鬼国地下多金,鬼国人也善于掘金,但是并非所有人都有掘金的权利。和所有古代奴隶封建社会一样,鬼国也是等级分明,只有王族官僚,才有挖掘地下黄金的权利。

大泽王原名叫阿不利孜,他的父亲是一位采药人,他自小就跟着父亲上山采药,然后再拿药材去集市上换取食物和奶酒,每天起早贪黑地上山找药,依旧喂不饱自己的肚子,常常是饱一顿饥一顿。

有一日,阿不利孜又去集市换取食物,那天正值临德王率领三百巫师在东山祭天。西域鬼国原本就擅长通邪秘术,那些巫师都不是泛泛之辈,几个法术下来,天空已是乌云密布,风波暗涌,集市上的人也无心交易,都跑回家去。

正在这时,黑压压的乌云下,一队穿着麻衣的队伍从城中走来,队伍中马背驼背上放满被屠宰放血的牛羊,队伍中间还有两轮的车子,车上是被羊皮盖起来的尸体。

阿不利孜站在路边看着这一切,不问也知道,死了人能有这么大排场的,肯定是王族贵戚。阿不利孜看着马背上肥壮的羊肉,馋得要死,可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阿不利孜的目光扫过马车上的羊皮,那只羊皮硕大无比,将尸体严严实实地盖住,这样一张华丽完美的羊皮,在市面上的价格肯定不菲。

阿不利孜盯着马上的羊和马背上的羊皮,口水再一次流下来,突然他的眼睛一跳,马车压到一块石头,剧烈地震动了一下,羊皮下的一只人手闯进了阿不利孜的视野。

阿不利孜的心跳突然加剧,是的,他没看错,那只人手在动。那种颤动不同于马车的晃动,而是死者的手指渐渐地从羊皮下探出来,紧紧地抓住了马车的木板。

羊皮下的人还活着,阿不利孜的脑子如遭雷劈,整个人就呆在那里。车队里的人手持长矛,将街道上的行人向路边驱赶,阿不利孜被长矛戳了一下,剧痛让他清醒过来。

他拦住队伍,大叫道:“车上的人我可以救活他,你们不要把他送去埋葬。”

于是,阿不利孜被带到领队人面前,领队人也是王族成员,见阿不利孜一副瘦弱贫苦的样子,不禁大怒,就要用鞭子抽打他。

阿不利孜大喝道:“你这瞎了眼的狗东西,我是青羊神的使者,专门来救这个人,你还不知好歹。”

说完,就迎上凌空甩下来的鞭子,昂首挺胸地走到马车旁边,揭开羊皮包裹的尸体,环绕在马车两旁的卫兵被阿不利孜的气势所震撼,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要阻止他。

阿不利孜给车上的人灌入草药,又是念咒又是跳舞,忙活了好一会儿,马车上的死人才醒转过来。他睁开双目,车队四周的卫兵吓得转头就跑,整条街的人都跑得空荡荡的。

死人从马车上下来,瞪着阿不利孜不怒而威,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你看到我活过来不像他们一样恐惧地逃跑?”

阿不利孜拿起地上的皮鞭,刷地就抽了那人一鞭子,怒道:“我是青羊神派来拯救你的使者,你竟敢对我不敬?”

那个人被阿不利孜一鞭子抽懵,而与此同时,青羊神使者出世救活死人的事情,却立刻传遍了鬼国。

那个人将阿不利孜接进王宫,叩头跪拜,奉为青羊神的使者,直到那时,阿不利孜才知道被他鞭打的那个人就是鬼国国王临德王。

与中原诸朝一样,鬼国也有谋权篡位的事情发生,鬼国大祭司自认能驱鬼作法,鬼国与西域诸国的战争,都是在他的主持下才连战连捷,自视功高盖主,想要取而代之。所以才在数百巫师祭天之际,用鬼神之术咒死临德王,并派人将临德王的尸体送出鬼国掩埋。没想到在出城的当儿遇到阿不利孜,才让他奸谋没有实现。

阿不利孜被奉为青羊神的使者,在鬼国地位仅次于临德王,在位的两年时间里,阿不利孜不但为临德王修炼不死丹药,还四处布药治病,深得鬼国百姓爱戴。

两年后的一天,临德王突然将阿不利孜打入死牢,准备择日用车裂之刑将他处死,与他一起被押赴刑场的,还有毗邻一个游牧部落的女将军,叫古利菲亚。古利菲亚出生在草原,自小随着部落东征西讨,习得一身马上绝技,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少有敌手,在天山以北的草原上,古利菲亚的名声广为流传。

一年前,古利菲亚的部落迁到伊犁河流域,成了与游牧部落里最恐怖的鬼国毗邻的国度。游牧民族的边境线不似中原地区那样清晰,所以经常会有摩擦冲突。

古利菲亚性格火暴,根本不畏鬼国巫术,两方经过几次惨烈交锋,古利菲亚的部落惨败,军队折损大半,部落只有一直西迁,翻过阿尔泰山,从此不知去向,而大将军古利菲亚则落马被俘。

然而,让人意料不到的是,那次战争的领导者居然是鬼国青羊神使者阿不利孜,自从大祭司被处死之后,鬼国不再设大祭司,转而由阿不利孜担任大祭司的职责,掌控鬼国巫术。

袁森很奇怪,道:“阿不利孜既是临德王的救命恩人,又驱逐了古利菲亚部落,应该是大大的功臣,临德王又为何要杀他?难道他也有染指鬼国国王宝座的意思,被临德王发现了么?”

老头儿苦笑道:“阿不利孜宅心仁厚,当然不会有争夺王位的意思,他激怒临德王,是因为一个字,‘情’。”

袁森心里一跳,道:“他喜欢上了古利菲亚?”

老头儿点头叹息道:“不错,而这个才是一切祸患的开始。”

古利菲亚部落的数万牧民能够一夜之间逃脱鬼国兵马的追杀,从此再无任何踪迹,其实全都是青羊神使阿不利孜背后操纵。

在此之前,阿不利孜在大草原上数次见到古利菲亚,双方局势剑拔弩张,气势相当压抑,几番叫阵下来,阿不利孜的目光渐渐聚集到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将军身上。

那时,阿不利孜的年纪也不大,还不到而立之年,他被古利菲亚的气魄和美貌所吸引,在伊犁河畔的几场战役下来,先后对古利菲亚三擒三纵。最紧张的一次,是阿不利孜为追逐古利菲亚而在阿尔泰山南缘失踪两天两夜,双方军队找遍战场和山麓,都没有发现两人踪迹。

两天之后,两人各回各自阵营,第二天继续开战,那一战打得惨烈无比,乃是鬼国与古利菲亚部落的最后一役。双方投入所有兵力,直杀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三天三夜的激战中,古利菲亚军队死伤大半,鬼国虽然有巫术协助,可是剽悍异常的古利菲亚部落依然让他们伤亡惨重。

古利菲亚不敌,率领残部向西逃亡,进入阿尔泰山南麓,鬼国乘胜追击,几次杀伐,古利菲亚军都是不战而逃。

鬼国另外一支军队在临德王的授意下,前去包围古利菲亚后方大营,驻扎在后方的多是平民百姓老弱妇孺。没想到鬼国军队一到那里,才发现那里原本驻扎的大量牧民早已撤退得无影无踪,临德王收到消息,立刻调遣阿不利孜回城。

阿不利孜一进王城,就被拘押,与此同时,古利菲亚也在逃跑的过程中被鬼国军队击落马下被俘。

阿不利孜被拘押了三天,第四天与古利菲亚一同被押解到刑场,准备就地正法。这三天时间里,阿不利孜受尽酷刑,在刑场上百姓几乎认不出这个曾经风光一时的青羊神使者的面目。

袁森道:“任何一个王者都是这样,一旦翻脸,你的下场就是生不如死。”

老头儿摇着头,道:“其实不然,阿不利孜之所以被下监牢严刑拷打,里面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阿不利孜丢掉了临德王做梦都想得到的宝贝。”

袁森奇道:“什么宝贝?”

老头儿道:“这件宝贝是古利菲亚部落的传族之宝,叫灵兽玉骨,相传乃是真神创世之时,遗落凡间的神器。拥有这块灵兽玉骨,就可以打开传说中的翡翠琉璃宫,获得不死秘法,追随真神而去。”

袁森道:“这么说,临德王要杀阿不利孜是因为阿不利孜破坏了灵兽玉骨,阻碍他长生不老?”

老头儿点头道:“行刑那天,临德王亲自监场,那天天空是那么的幽蓝,草原上的马儿欢快地奔跑,可是刑场外的鬼国百姓,都流出了眼泪。”

临德王再三追问阿不利孜灵兽玉骨在哪里,阿不利孜都是矢口否认,辩解说没有拿到过古利菲亚部落的任何神器。临德王震怒,下令将古利菲亚绑上绳索,用来自大腕国最好的五匹骏马绑上古利菲亚的四肢和头颅,再用皮鞭驱赶马匹,五马受惊奔走。只听刺啦刺啦几声,古利菲亚身首异处,五匹骏马拖着血淋淋的四肢和头颅奔向广阔的草原,没有人阻拦。

阿不利孜看着深爱的女人身首异处,怒吼着要杀掉临德王报仇,临德王再次讯问阿不利孜,如果不交出灵兽玉骨,下场将跟古利菲亚一样。

阿不利孜悲愤交加,咬碎自己的舌头喷向天空,天空中散落一场血雾,行刑的士兵惊恐异常,更诡异的是,晴朗的草原上突然乌云密布,黑云追逐着压过来。那个季节,伊犁河畔正是少雨,可是天空中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血雨。临德王一抹自己的脸,脸上血淋淋一片,着实恐怖得很。

天上霹起了雷,飓风呼啸着席卷整个草原,临德王受惊,下令先将阿不利孜羁押在监牢,再择日行刑。那天晚上,鬼国境内一大片肥沃的草原被飓风破坏殆尽,大量牛羊被大风刮走,并且那天晚上,阿不利孜突然在守卫森严的监牢里失踪。

三天后,阿不利孜在鬼国边陲起兵,大量原本效忠于临德王的军队不堪暴政,倒戈相向,服从于阿不利孜。哑巴了的阿不利孜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和卓越的军事才能,率领着守卫边境的全部鬼国军队杀进王城,临德王不敌,最后死于乱军之中。

阿不利孜大获全胜,在鬼国王城即位,自封为鬼国大泽王。阿不利孜当上大泽王后,郁郁寡欢,古利菲亚的惨死深深地刺激着他。当年他在阿尔泰山中追逐古利菲亚,古利菲亚最终被他感动,两人对着大山盟誓,让他们的爱情像大山一样巍峨像草原一样绵长,可是如今两人已经阴阳两隔。

在那一天,古利菲亚将他们部落的秘密都告诉了他,他们的部落原本活跃在楼兰城一带,与楼兰部和睦相处,后来他们部落的灵兽玉骨的秘密外泄,大月氏使者来见他们部落首领,要求用灵兽玉骨换取部落百年平安,否则将踏平他们的部落。

部落首领自然一口回绝,大月氏震怒,铁骑横扫而来,先灭楼兰,再扫去周边小部落,将古利菲亚部形成四面围攻之势。古利菲亚部只是小小游牧部落,怎能与大月氏铁骑抗衡,部落首领在大月氏的围剿中战死,古利菲亚率领着残余部队在大草原上冲出一条血路,一路向西逃亡。

不知道临德王是从哪里得知灵兽玉骨的消息,他密令阿不利孜一定要生擒古利菲亚,带回鬼国王城,却未曾告知其中秘密。

古利菲亚自知此次必死,与阿不利孜商量好族人撤退路线,并将灵兽玉骨交给阿不利孜好好保管,灵兽玉骨的秘密一定不能开启。这个秘密承载着数万族人的性命,若是擅自开启,则部落必亡。

古利菲亚死后,她的族人在阿尔泰山中消失无踪,阿不利孜费劲心思,也没有找到部落的踪迹。然而失去古利菲亚,阿不利孜每天都沉浸在痛苦之中,他的性情也随之大变,终于有一天,阿不利孜再也忍不住,开启了灵兽玉骨的秘密。

阿不利孜登坛作法,举国巫师启天七日,灵兽玉骨的秘密被打开,吹响的笛音召唤出飞跃大漠的神鹰,神鹰带着阿不利孜和他的军队跨越山水,终于找到传说中的翡翠琉璃宫。

袁森插嘴道:“那么,古利菲亚复活了吗?”

老头儿摇头,“当然没有,人死了怎能复活,只是在那个时候,阿不利孜整个人都陷入疯狂状态,才会这样做。”

地下的翡翠琉璃宫华丽异常,宫殿之中有亭台楼阁,青草流水,甚至还有真神伫立其中,阿不利孜被深深地震撼了。可是,纵然翡翠琉璃宫华丽如斯,古利菲亚却已经死去,复活与长生之说,根本就无迹可寻。

老头儿道:“在这种状况下,阿不利孜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决定举全国之力,在翡翠琉璃宫外再建造一座地下黄金城。让地下黄金城完整地将那翡翠琉璃宫保护起来,其实更深层次里,也藏着阿不利孜没有保护好爱人的自责在里面。”

袁森道:“他用整个鬼国的黄金去铸造那座地下黄金城?”

老头儿点头道:“其实,在那个时候,阿不利孜就已经彻底地疯了!”

回到鬼国王城,阿不利孜就召集全国的能工巧匠,将他们派进深山之中,将在全国征集的黄金全部融掉,重新铸造地下黄金城。

鬼国不过一介弹丸之地,纵然多产黄金,可是要用这些金子拿去在地底下建造一座黄金城,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于是,大泽王阿不利孜向周边部落发起了进攻,利用他近乎疯狂的军事才能和鬼国巫术,所到之处,皆是攻无不克。鬼国军队击溃一个部落,就必然血洗该部落的都城,将所有黄金珍品悉数聚集起来,运往黄金城的铸造基地。

阿不利孜自西向东扩张,而惨遭大月氏蹂躏的匈奴也开始了大规模地反击大月氏欺压,战线由东向西推进,大月氏的正面战场与匈奴相持不下,而鬼国神秘莫测的偷袭也让大月氏焦头烂额。大月氏地下金矿丰富的城池悉数被鬼国攻克,鬼国一旦攻克,就立刻奴役俘虏进行地下掘金,如是三番,数十年之后,那座宏伟的地下黄金城竟然真的被阿不利孜修建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