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到一处大堂。从设施来看,这里才是当时真正的入口处。只是我们并没有发现大门。借着昏暗的灯光小心探察,大头把他那大号的脑袋贴到墙上仔细聆听着什么。而卡松达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变得有些沉默了。也许这里发生的事情对于他这样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来说有些不能接受。

“隔壁有流水声,这附近有门,仔细找找。”大头对我们道。

“这边有大型金属门!”还是卡松达最先发现了。

我们赶忙跑过去,果然是道隐蔽的金属大门。金属大门那里并没有灯,而且与建造厂房的巨大金属板形状相同,要是不仔细查看,还真不容易看到。

“他奶奶的,怎么连个把手也没有啊。这该怎么开?”大张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仔细观察那金属门,“电动开启的。四周找找,有控制室吗?”

忽然间,我觉得头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连忙举头望去。

一道盘旋的楼梯之上竟然有个小岗亭。那岗亭内的灯光似乎是刚刚才亮起来的,而里面竟然有个人影。

“上面有人,小心!”我赶忙告诉大家。

哗啦哗啦,众人的枪械纷纷举起,都朝着那人指去。

那人并没有反应。我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人似乎在做着纳粹的举手礼,就那样笔直地站在那里,似乎并不介意我们这些闯入者。

“大头,老卡,你们掩护。刘子,咱俩摸上去瞧瞧。这又是谁他妈的在这里装神弄鬼呢。”大张招呼我们。

“走,我先上。”我点头同意。

“闪开。一米四九的小个子,你还先上?有哥哥在,就轮不到你先。后面跟着。”大张把我拽到身后。

“你大爷啊,我一米七八!”我有些无奈。

我们两个人蹑手蹑脚地顺着金属旋梯摸了上去。

上面那人仍旧没有动作,我和大张非常安全地爬到了那岗亭位置。

小岗亭并没有门,里面有控制台,看来大门的控制开关就在这岗亭之内。

一个身穿纳粹军服的人,正背对着我们笔挺地站在里面。他的右手仍旧举着,似乎在朝下面敬礼。从那人的服装看,也是破烂得不行了。这让我想起了刚进门时的纳粹僵尸。

当我们两个大活人站在他身后的时候,他仍旧没有反应。我和大张就举着枪站在门外,心里很奇怪。

“嘘,嘘!”大张耐不住了,吹了两声口哨,“哥们儿,干吗呢您?站这么久不累吗?该换岗啦!”

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得,死的。走,咱们进去吧。”大张一看这情况,自嘲地说,“来这儿大半天了,都是自己吓唬自己啊。”

我们两人进了岗亭,我厌恶地推了那纳粹一把:“歇了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竟然没推动那家伙,一时恼怒了:“他妈的,站得还挺标准。”于是我又推了一把。

那家伙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就那样笔挺地站在那里。他的脑袋依旧高昂,而那举着的右手也没有任何要放下的迹象。

他似乎完全无视周围的存在,只是固执地向着远方致敬。而他的MP40冲锋枪早就锈得不成样子,被丢到了一边。

“怎么个情况,这哥们还挺执著,这是给谁敬礼呢?”

“废话,那群纳粹肯定刚打这儿经过。他还能给咱雷老板敬礼啊?你个猪脑子。”

“有点意思啊。来,让哥哥瞧瞧这位英雄尊容如何。”大张说着,就把那纳粹的防毒面具扯了下来。果然跟我们最早遇到的僵尸一样,一脸烂肉,还有些细微的气息。

“哈,哈……”那人的嘴巴努力地嚅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哈什么哈,哈希特勒吗?你别惦记了,你们领导死二十多年了,上那边哈去吧。”大张非常好奇地瞅着纳粹那张烂脸,“刘子你看,这还是个希特勒的忠诚战士呢。”

大张一边叨叨,一边把那锋利的开路长刀从腰间抽了出来,“别你奶奶的哈了,哥哥今天就送你上路。咱来个身首分离式,不知道您老满意不满意?”

我忽然有些不忍,赶忙拦住了他:“算了吧。作为纳粹来说,他是邪恶的;作为军人来讲,他却值得我们尊重。二十多年来的这种执著与痛苦,也是我们难以想象的。这是军人的荣耀,别太过分了。我看他这么多年来也就这么点能量了,只够维持个按电钮的力气。如今这个举手礼,我看也许就是他最后的愿望了。”

“妇人之仁,”大张白了我一眼,又话锋一转,“哎,要说这哥们儿也怪不容易的,站二十多年岗,临死还他妈敬礼呢,图的啥。算了,给他个体面吧。”

我们研究了一下岗亭内的控制台,并不复杂,很轻松地打开了下面的门。看来纳粹刚刚使用过。大张朝下面打个手势:“哥儿几个,齐活了。稍微等我们一下,马上下去。”

之后,我跟大张又废了牛劲才把那纳粹的面具挂到他的脸上,还象征性地给他整了下衣服。

“立正!”我和大张笔挺地在那纳粹面前来了个立正,“怎么着,刘爷,是不是还敬礼,矫情得有点过了吧。”

我一看:“行,就这么着吧,差不多就得。作为军人,他的职责履行完了,咱们也算给了他应有的尊重。给个痛快吧。”

“得,仁至义尽了,你早死早托生吧。怪就怪你跟错老板了。”大张对那僵尸说,也不管他听得明白还是听不明白。接着,他的长刀准确地插进了纳粹防毒面具的镜片之内,随着长刀的抽出,黑色血液伴随着白色的脑浆,迸发而出……这个挣扎了二十多年的灵魂终于得到了解脱,只是他笔挺的身形以及那近乎执著的敬礼,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我们已经走到了那大门前,整个基地的探索看来已经告一段落了。门外传来了湍急的流水声以及一阵阵有些寒意的凉风。我们的敌人依旧在前方,他们的目的看来尚未达成。路还需要我们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纳粹士兵的身躯依旧伫立在那岗亭之上,如同一座黑色孤傲的雕像,在目送着我们离开。

临出门时,我又回头望了岗亭一眼。我在想,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善恶之分吗?如果他们是所谓的真正的恶,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愿意为此付出远远超过生命的代价。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谁又能真正说得清楚呢……

我们几个人出了门,这里应当就是基地的正门。碉堡,电网,沙包,轻重机枪,甚至88毫米防空炮无不齐备。而回头望去,基地的大门就如同镶嵌在峡谷壁上的黑点,看来这个基地是借助天然形成的地下洞穴建设而成的,整个布局真算得上巧夺天工。

抬头向上看,一条瀑布从上面倾泻而下。我心想,这就有点麻烦了,这瀑布的水明显是从刚才那地下湖流淌下来的,如果上面切断地下河,这里也不该有这瀑布,看来上面的地下河又开始流淌了。我们回去的路无疑是被封死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能够找到这秘密基地所谓的前门,我们才有希望活着回去。

多条地下河流在我们面前汇集,形成了一道湍急的大河奔腾而去。我们身处的地方如同一个巨大的地下峡谷,上面根本就望不到顶。身处在这样的环境,唯一的感觉就是渺小。

而纳粹当年的设施修建得还是非常完善的,竟然顺着河流开了条公路,路灯已经顺着道路延伸到了远方。大体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些路灯虽然完好的不多,但是至少还能让我们这些人大体把这个鬼地方看个明白。

基地外面是一个人工修建的停车场,那里停了几十辆车。有卡车,也有轿车,还有半履带的装甲车,不过好像没有能开动的。这些东西在这里扔了二十多年了,看来我们别指望用了。

出了门,我们开始商量。大家一致认为回头路是没有了,如今只好硬着头皮向前了。

我问卡松达:“老卡,这地下峡谷的传闻,你可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