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雷震端着枪,以非常标准的日本人的姿态,颇是警惕地走近了土着大妈,很不友好地质问道:“你就是阿米娜吗?有人说你投靠赤色分子了……”他又故意一转脸,看着躺在地下“死了”很久的石友三,吃惊地道:“是谁杀死了友三君,友三君对大日本帝国大大地忠诚……想不到,出身未捷身先死……”

章雷震假作痛苦地流露出来的悲愤式日语,一下子打消了舍知植里的顾虑,舍知植里猛地从血泊中爬起来,一脸血污地冲到石友三的尸体旁,用脚踢了踢石友三,“行了,别装死了,起来吧,我的眼力没错的,小田君是货真价实的大日本皇军,我们可以对鬼见愁从长计议了。”

石友三由死转活,坐起来,冲章雷震笑了笑,“多谢小田君相助,要不是你,我这假死以生的大罪还不知要受到什么时候。”石友三话虽如此说,但心里却对这位来得正是时候的“大日本皇军”很是怀疑,虽然看不出此人有什么破绽,但正是因为太没有破绽了,一切都太那么卡点了,石友三反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本来他是打算在这个山洞里一直等到鬼见愁来验尸后,再想办法逃出去的。可如今这态势,他只好顺势而为,看看这个小田君能不能把他们安全地带离这个鬼地方。

只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了奇台县,那可就是等他石友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了。

章雷震冲石友三来了个江湖人的抱拳:“友三君福大命大,屡经大难而不死,真是老天时时保佑你。以后一定会荣华富贵,官运亨通,桃花运大大地。”说此番话,章雷震用的却是不太地道的汉语,言语间夹杂了日本人的生硬。

石友三抱拳连说了两个不敢当,又冲舍知植里笑了笑,“小田君的汉语说得真棒,不过,鄙人早年留学日本,日语还是听得懂的,小田君可不用为我操心。”

章雷震心里暗骂:这老狐狸,到现在还在怀疑我的身份,要用日语试探我。看来,只好让大妈的儿子吃点苦头,才能让石友三这老奸巨猾的二心汉奸打消疑虑,乖乖地往套子里钻。

恰此时,土着大妈最小的儿子不合时宜地嘟噜:“日本人不是好人,净骗人杀人!”

章雷震一听,凶相毕露:“你的小孩子,对日本皇军的不敬!”说着话,走近大妈的小儿子,恶狠狠地抓起他的胳膊,咣咣地照他的屁股狠踢了两脚。

八九岁的小孩,受此一吓,哇哇大哭。

“你的,要是再哭,我一刀劈了你!”章雷震忽地一下拔出腰间倭刀,双手握着,圆瞪着两眼,将那刀立在大妈小儿子的胸前,故意地晃了两下。

“畜生,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伤我的孩子!”土着大妈终于忍不住骂了章雷震一句。她现在后悔上了石友三的当,信什么此人是“受西拉达旺所派,专门来接他们一家去哈密”的鬼话。原来,石友三和日本女特务都是不怀好心,要拿他们娘五个做挡箭牌。

不过,说什么也晚了,已经落在日本人手里了。看着眼前这个凶巴巴的日本人,大妈甚至都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她在手里暗握了一个手雷。

章雷震故意用身体挡住石友三和舍知植里的视线,对土着大妈恶言相向:“你的中国女人,良心大大的不好,你的归顺大日本帝国是假的,你是为了你的儿子……我问你的话,你要老老实实地说,你的是不是跟鬼见愁一伙的,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是不是他让你破坏大东亚共荣?”

土着大妈气得把头转到了一边,不理这个罪恶的“日本人”!

“你们的不说,你们统统地要死在我的刀下!”章雷震把刀横在了大妈小儿子的脖子上。八九岁的孩子禁不住这冷气嗖嗖的杀人刀,瑟缩着往土着大妈身边靠。章雷震扯了一把土着大妈,大吼:“滚开,远远的滚开!”倭刀的刀尖渐渐逼向了大妈小儿子的咽喉。

“你个日本鬼子,你去死吧。”大妈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再也不愿忍受这个特别不怀好意的“日本特务”的污辱和威胁,举着石头,朝章雷震砸了过来。

两个小家伙也不论个章法,更没留后手,结果,章雷震只一闪,两个人便一个嘴啃地趴在了地上。

章雷震举起日本倭刀,一个逼真的横劈,照着两个小家伙的头招呼过去。

土着大妈急了,猛地扑到章雷震身上,抓住章雷震握刀的手,狠命地往后推。章雷震假作不敌,蹬蹬地往后退了几步。

大妈仍是拼将全身之力地猛推章雷震,还颇是清醒地朝他们的儿子喊:“你们快跑,他们是坏人,快跑!”

章雷震知道时机差不多了,一把夺过大妈手里的手雷,装作厮打的样子,不消说把手雷扔到了石友三的跟前。

章雷震惊叫:“友三君,小心!”一把把大妈摔在地上,一转身,来了一个漂亮的鱼跃前滚翻,扑到石友三身边,捡起手雷,掷了出去。

大妈的儿子们一见不好,撒腿就要往外跑,却被章雷震几个箭步赶上,悉数逮了回来,又从工兵包里掏出绳子,把他们四个连同土着大妈捆在了一起。

“告诉你们,大日本皇军是无敌的,是世界上最能战斗的军队,你们支那人不会战斗,只会窝里斗,吹牛!我们大日本皇军都是顶呱呱,一等一地好。”

章雷震这一连串的表演,把石友三征服了,石友三彻底打消了顾虑。

石友三双手竖着大拇指,对章雷震道:“小田君智勇双全,真乃大日本帝国的干将、精英,前途未可限量,友三佩服得五体投地。”

疑虑一消,石友三这马屁立刻就拍上了。

舍知植里看着章雷震的一连串动作,竟一下子想起“鬼见愁”这个对手来,这要是小田君能助她一臂之力,一定能将鬼见愁碎尸万段。

激动之余,舍知植里张口就问:“小田君,你是不是和筹田少佐一起来的?筹田少佐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

章雷震很机警地截住了舍知植里的话:“这个我也不知道。”他用眼睛示意舍知植里走远一点。

舍知植里会意,冲石友三笑了笑,“我和小田君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麻烦友三君看好这几个支那人,他们很有用处,不要让他们跑了。”

章雷震与舍知植里往外走了约有一百多米,约摸石友三听不到了,又开始了在舍知植里面前巧舌如簧地实施对石友三的精确分析的用间之术。章雷震告诉舍知植里,石友三之所以能那么及时地施救舍知植里,那完全是事先安排好的演戏。此戏演得非常逼真,甚至连苦肉计都用上了,石友三让阿米娜和他的儿子们装作受到控制,借以,把日本的间谍精英们都引诱到去哈密的路上,进行伏击,一网打尽。

舍知植里如梦方醒地对章雷震道:“好阴险的支那人,好可恶的石友三,我现在就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