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白山馆广播室的房门被打开,孙德亮一伸手,客气地笑道:“张小姐,请!”

孙德亮身后是电影明星张兰,正不紧不慢地走进广播室。

孙德亮:“张小姐,您看,这里就是我们白山馆的广播站。”

张兰点了点头,对广播室内的环境一番打量:“孙馆长,真没想到,白山馆里还有个这么雅致的好地方!”

孙德亮哈哈一笑:“张兰小姐是大明星,我们琢磨着,您天天跟那些犯人搅和在一起,多少会有些麻烦,也不太好!咱们白山馆里正好缺个播音员,张小姐也是搞文艺工作的嘛,如果不嫌弃的话,以后就来这里帮帮忙?”

张兰踱到桌前,伸手摆弄了一下桌上的话筒:“孙馆长,您可太客气了!”

孙德亮:“以后每天上午,我会让人按时把宣传稿送过来,张小姐只需照着广播就行,剩下的时间,张小姐尽可以挑些轻松的音乐放一放,也算是活跃活跃咱们白山馆的气氛嘛!”

张兰笑道:“那就多谢孙馆长了!”

孙德亮:“以后张小姐在这里尽可以自在一点,这边有个冰箱,里面吃的喝的张小姐随便用,这边还有张床,张小姐要是累了也可以歇一会儿,看守就在门外,有什么要求您尽管跟他讲!”孙德亮转向身后的看守:“听见没有,以后伺候好张小姐,不得有误!”

看守连忙立正:“是!”

孙德亮转过头:“张小姐,您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兰一笑:“孙馆长,谢谢您了!”

孙德亮满脸堆笑:“哪里的话,哪里的话!那……张小姐,您……就从今天开始吧?”

张兰向孙德亮一个媚笑,点了点头。

孙德亮和看守走出房间,刚带上房门,孙德亮便转身对身边的看守低声道:“你听好了,以后每天你就在这儿给我好好盯着张兰,照顾好她!”

看守:“是!孙馆长,卑职不知道您所说的照顾,是指……”

孙德亮:“这个张兰,她过去曾经与党国很多高层过从甚密,知道的秘密太多,这一次嘛,本来以上面的意思是要这个的!”说到这里,孙德亮伸手做了个“咔嚓”的动作,随后继续道,“不过考虑到这个女人的口风还算紧,而且他跟已故的戴总长甚至老头子,都曾经有过一腿,万一上面哪天想起她来,到时不好交代,所以,李圣金他们就把这个女人送到咱们白山馆来了,哼,这可是个烫手的洋山芋啊!”

看守:“是!卑职明白了!”

孙德亮:“你只要给我看好了她,尽量不要让她跟别的犯人、看守接触,明白吗?”

看守连忙点头:“是!”

孙德亮点点头,回身又看了广播室一眼,转身离开。

广播室里,张兰依旧悠闲地转着,饶有兴趣地东摸摸西看看。她拉开冰箱,里面有各种酒和一些食品,张兰一笑,给自己倒了杯酒,端着酒杯继续四处浏览。

突然,广播室一处角落里放着的一摞唱片吸引了张兰的目光。张兰眼睛一亮,走到那摞唱片前抽出一张唱片,“噗”地一下吹掉上面的尘土,看了看唱片上的字样,满意地一笑,然后转身将唱片安放在留声机上,打开开关,将探针拨到唱片上,留声机开始转动,悠然的古典音乐声缓缓响起。

张兰将桌上的话筒凑近留声机,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将腿跷在桌子上,微闭起眼睛,嘴里一边哼着,一副悠闲的神情。

放风广场上,一号楼的犯人们正在放风。一阵“刺刺啦啦”的电流声从高处的大喇叭里传来,众人都是一愣,紧接着,一阵优雅的古典音乐响起。犯人们纷纷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高处的大喇叭,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优雅音乐里。

广场边上,老涂、六子和老钱等几个正在抽烟闲聊的看守听到音乐声也都是一愣,几个人怔怔地看向大喇叭。过了半晌儿,六子怔怔地问道:“哎老涂,我说,这……这放的啥啊?”

老钱也是一副丈二和尚的样子:“对啊,这以前每天放的不是国歌,就是党歌,今儿是怎么了?咋放起西洋小调来了?”

老涂撇撇嘴:“你们几个不知道了吧,广播室来新人了。”

老钱和六子等人一脸惊讶:“来新人了?谁啊?”

老涂:“张兰!就是前两天弄进来的那个女明星!”

六子和老钱都是一愣,两人对视了一眼。

老钱:“我说老涂,怎么把张兰弄广播站去了?广播室那地方怎么弄了个犯人进去啊?”

老涂:“你们不知道了吧,你们知道这个张兰是干什么的吗?”

六子一愣:“干什么的?不就是一演电影的吗?”

老涂:“狗屁!我告诉你们啊,张兰这女人可了不得,那后面的关系深了去了!”老涂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们,这个张兰,跟上面好多高官都有过一腿,我听人说,甚至连咱们已故的戴总长都跟她有过一段儿!”

老钱瞪大了眼睛:“真的?那……那怎么还把她关到这儿来了?”

老涂:“俗话说,有一福必有一祸,这女人知道的秘密太多了,我听说啊,戴总长死了以后,上头的意思本来是要干掉她,但考虑到万一哪天某位大人物又想起她来,不好办,所以就给关到这儿来了!”

老钱点头:“我说呢!不过要说张兰这小婊子,那脸蛋儿,那身段儿,还真……”老钱说到这里,嘿嘿淫笑着。

老涂勺了老钱一个瓢:“你省省吧,想要活命别打这女人的主意?”

老钱:“我知道,想想还不行啊,嘿嘿!”

几人淫笑,都抬起头来,望向广播室的方向,优美的音乐声依旧回荡在放风广场上。

A此刻静静地坐在广场一角的长椅上,听着悠然的音乐。

这是一个有三四个篮球场大小的广场,一眼看过去,所有人都能够囊括眼中。一号楼的三十多号人分成了几个聚集处。

有一堆人聚集在水槽周围,那水槽应该是一个饮水处,水槽边有一个水泵,有人已经把水槽中的水放掉,重新打压出新的地下水来,用手捧着饮水。

东南角则是另外一堆人,以一张并不高的石头方桌和几条石凳为中心,有人从地上捡起石头摆放在石桌上,似乎是在玩什么游戏。

A转过头继续观察着,广场的另外一头还有一堆人聚集在东北角,靠近二号楼和三号楼之间的位置上,懒洋洋地要么坐在地上,要么坐在地上几条不高的石凳上面抓抓挠挠的,显得无所事事。

最后一堆人则是距离步入放风广场铁门不远处的一号楼和二号楼之间的位置,人数较少,只有七八个人,同样是无所事事的。

广场中间有一个篮球架,几个身高体健的犯人正在打篮球。A抬起头来,在他的不远处,陈文海似有意无意地向这边瞟着。

这已经是张海峰进入白山馆的第三天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张海峰的整个越狱行动没有任何进展,当然,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进展。望着眼前这个暂时还捉摸不透的陈文海,张海峰不清楚他究竟是自己可以信任的同志,还是敌人精心布下的一颗棋子?张海峰不得不反复思忖!

一号楼的放风持续了半小时左右。看守的哨子声响起,喊道:“放风结束,所有人排好队!”

大伙儿起身排好队,A站在队伍中,陈文海站在远处队伍中。这时,老涂带着几个看守过来,看守手里拿着剃头的推子。老涂大声喊道:“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是一号楼洗澡时间,所有人都给我动作快点,回牢房拿上洗漱用品,到大堂集合,现在听我的命令,向右转,开步走!”整个队伍向牢房的方向走去。

看守打开108的牢门,陈文海和张海峰走进房间。片刻,陈文海拿好东西出去了,离开房门时,陈文海有意无意地回头瞟了瞟A。

房间内只剩下A一个人,张海峰眉头紧锁,迅速从腰上取下工具,试图藏在床下,犹豫了片刻,还是塞回了裤腰上。外面的看守在喊:“拿好东西赶快出来,磨蹭什么?”

张海峰拿上洗漱用品,迅速出了房间。

白山馆的洗澡室。

一号楼的犯人们被带了进来。看守老涂吼叫着:“快脱衣服,所有人给我听着,给你们10分钟的时间,必须洗完!”

大伙儿赶忙开始脱衣服,A背对着大家也开始脱,脱到裤子的时候,A犹豫了一下,然后迅速从裤子边上将工具取了出来,塞进自己的嘴里。A的动作非常隐蔽,没有人注意,但是有一个人却一直在后面盯着A。就在A脱下裤子的一刹那,A猛然发觉自己腰部已经被那件工具印下了一个痕迹,A迅速用手捂住。陈文海一直在观察着A,这个动作仍然没有逃过陈文海的眼睛。

老涂催促着:“快点,脱好衣服的赶紧进去!”

众人走进洗澡室,A也随着人群快步走进洗澡室。只剩下陈文海了,见大伙儿都进去了,陈文海飞快地跑到A的衣服旁边,开始翻动A的衣服。

旁边的看守六子吼道:“陈文海,你干什么?”

陈文海抬起头来,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六子一愣。老涂一拉六子,示意别管,六子便不再说话。

老涂拉着六子:“走走走,抽根烟去!”

两人出去了,陈文海继续搜查着,突然,他在A的裤带上发现了一个被划开的小洞,陈文海仔细检查,但里面没有东西。望着这个小洞,陈文海眉头紧锁,良久,他放下衣服进了洗澡室。

洗澡室内蒸汽蒙蒙,陈文海在A的旁边找了个位置,一边洗澡一边观察着A。

A显然非常警觉,由于腰上被那件工具印了一个印子,A一直背对着大家。陈文海翻过来掉过去地观察着,A隐蔽得很好,他什么也没有看到。陈文海眼珠转了转,拿起自己的肥皂,趁大伙儿不注意,悄悄地扔进了下水沟,然后径直走向了A。A回过头来,但右手还捂着腰间的印记。

陈文海赔笑:“张先生,我肥皂掉了,能不能借你的肥皂用一下。”

A没有回答,左手拿起肥皂递给陈文海。

陈文海故作客气地:“谢谢啊,谢谢!”

但就在陈文海伸手去接肥皂并且马上要抓住的时候,陈文海假装一滑溜,肥皂突然掉了下去,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A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接住了肥皂,但也就是这一个下意识的动作,A腰部的印子露了出来!

陈文海一下子看到了这个印子,愣住了。A也呆住了。片刻,陈文海不露声色地接过肥皂:“张先生,谢谢啊,谢谢!”

陈文海回到自己的喷头下,阴阴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