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若迪想真正弄清楚岳海峰究竟为什么会被调走,又会调到哪儿去,可是这一次就没有上一次那么简单了。

    阴若迪首先想到的还是要从郑市长那儿打听消息,于是就同父亲阴成海商量,想借父亲生日的机会,小范围内邀请几个人聚一下,她也好借此机会向郑市长打听关于市委市政府人事调整的事儿。

    郝书记在出差,郑市长打着到龙潭乡检查工作的旗子和宣传部长蒋华严来了。

    说是小范围的宴请几个人,可是乡政府的那些人,都是知道阴书记哪天的生日的,所以想怎么小都不可能。原说就两桌人在一个叫“德聚全”的新近开业的农家乐里喝会儿茶聊会儿天的,可到了快中午时,几乎所有的乡干部与大部分龙潭乡所辖村的支部书记和村长都闻到酒肉香一样汇集到一块儿了,一下子就满满当当地摆了六桌!

    阴若迪看着所有人在桌上你敬我让,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靠近郑市长,她心里那个苦啊,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直接请郑市长到家里去吃顿便饭,自己还更有机会直接面对他。阴若迪又没敢将自己想要找郑市长问关于岳海峰的事儿的话告诉阴成海,因为父亲从来就不允许他的子女有什么特殊,所以阴若迪只得另找机会了。

    可是这个机会被这些跑来凑热闹的人给彻底搅没了!

    宴会还没结束,郑市长已经被众人灌得有些迷糊了,看着郑市长那个醉态,阴若迪只在心里叫苦,这下子完了,计划怎么就永远没有变化大呢?

    阴若迪只好回头来找组织部长钱潜。

    组织部长钱潜,是个四十二岁的中年干部,身材魁梧,笑容很甜,人长得很帅,但骨子里的那种媚态让阴若迪从来就对他没有多少好感,可是人家毕竟是自己的领导,如果真把他得罪了,什么时候把自己从电视台调走,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一直以来,阴若迪对他都是不远不近,她能看得出,钱潜眼里那种看向自己身体时发出的淫光。她也明白,钱潜之所以不敢造次,那是因为自己是包俊杰的妻子,而皮恩市的高层,又有谁不知道包俊杰和秦守荣的关系,怎么说,钱潜也来卖点包俊杰的面子不是?

    可是自己现在不再是包俊杰的妻子了。阴若迪知道,如果直接去问钱潜,是能百分之百知道岳海峰会不会被调走的,可潜在的危险又让她却步,她是真的怕万一钱潜对自己提出非分要求,她该怎么办。

    如果不去,岳海峰真的被调走,出头之日就几乎没有了,只能一辈子做个小公务员,再也没有干大事的机会了,那是同岳海峰的初衷有很大的距离的;如果去了,就难保自己不会付出什么代价。如果名单正在形成草拟中,只要钱潜开个口,岳海峰就不会在调走人员之列,如果名单已经形成,就要看哪些人签字认可调整名单了。现在看来,不论如何,去见钱潜是无法避免的了。

    可是想见钱潜,他的办公室可以见,但是办公室就不是说话的地方。阴若迪最终决定,还是选在饭局上和钱潜说这事儿的好。主意一定,阴若迪出现在了钱潜的办公室。

    钱潜正在埋头看着文件,一见阴若迪出现,笑容马上如春天般灿烂:“哎呀,我的大美人,今天是刮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我这穷乡僻壤来了!”

    阴若迪想呕,但脸上的笑容却是相当地迷人:“钱部长,你这话可是折杀我了呢,怎么说,我都是从这儿被分配出去的,组织部才是我真正的家呢!”

    “那是前任部长的功劳呢,要换我啊,我一定会把你留在这儿做重要秘书的!”钱潜的笑很甜,话也很露骨。

    阴若迪暗暗叫苦,看来灾难在所难免了:“其实我就是想来请钱部长丢个话,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你喝茶。”

    “只要是美女邀请,什么时候都有空。”钱潜哪管这里是办公室啊。

    “那好吧,今天晚上八点天蓝宾馆大楼二楼清心茶室见面喝茶如何?”

    “都请了什么人啊?”

    “就我们俩啊!”阴若迪笑得很有分寸,压低声音说。

    钱潜不住地点头:“一定前往赴约。”

    阴若迪从钱潜办公室里出来,打定了主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想法从钱潜嘴里得到与岳海峰相关的消息,并一定要把岳海峰调走的苗头掐死在襁褓中。

    在世人眼里,游走于上流社会的女人都免不了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嫁给了包俊杰的那段日子,她早就感受了那种莫须有的传闻带给自己的压力,要不然包俊杰不可能随时都以保护自己作为理由,处处对自己小心提防。

    不过,话说回来,也正是包俊杰对自己的爱护,才得以让自己清白地行走于世间,因为有了包俊杰那层警察外衣的保护色,她安全了许多,即便色心再大的男人,对于漂亮的她来说,也只是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焉。

    现在不同了,自己失去了包俊杰这层保护色,而岳海峰目前也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小角色,想依靠岳海峰来保护自己,还不如自己保护自己来得更有力。

    可目前的情形是,要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还要保护岳海峰,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同登天有什么区别?给你一把登天的梯子,你得有像男人那样的力气才行。爬不上顶,中途跌下来,失了小命是小事,粉身碎骨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

    突然之间,阴若迪觉得自己就是越王的西施,为图谋更大的成功而牺牲自我。

    晚上八点十分左右,阴若迪来到了天蓝宾馆二楼的清心茶室。

    钱潜已经到了二十分钟了,他坐在可以看到茶室大门的位置上,一直盯着大门,看到阴若迪走进来了,他赶紧笑着站起来打招呼。

    阴若迪突然在这一刻后悔死了!自己怎么就这么贱呢,主动给人家送上门来。

    “钱部长,我其实是想向你问点事情的,在办公室里不好问,也怕欠你的人情,所以请你赏脸到这儿来坐坐,你不会怪我唐突吧?”

    “怎么会呢?我可求之不得呢。哦,我知道是什么事儿了,你不说我也清楚了。这样吧,咱们先喝茶聊天,一会儿我再告诉你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这个老贼!阴若迪在心里恨死了他,看来今晚是逃不脱了!

    阴若迪正在思考着如何尽快从他嘴里套出自己想知道的情报,突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是在打电话,她赶紧回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还真是他!他不是出差去了么?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阴若迪猛然间就像遇到了救星一样,她起身向他走去。

    岳海峰唯一的选择就是拿钱给毛香月,让她打掉这个孩子。

    毛香月看着岳海峰那么坚决狠心,一点都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她的心死了,这个自己一直以来就在心底暗暗爱着的人,原来却是如此无情。

    毛香月迅速擦干眼泪,冷冷地说:“放心吧,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因为我确实一直都非常地喜欢你爱你,只是我们确实没有那个缘分,这个孩子也本不应该有,我也不愿意让他一生下来就没有爹,让人欺负。我不会要你的钱的,我自会到医院里去,我是不会让他活着见你这个没情没义的人的!”说道后来,毛香月哽咽了,她还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看到毛香月如此伤心,岳海峰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说,想了想,他还是以安慰她为主:“香月,你要听我的话,你留着这个孩子不会幸福的,我与你们家不会再有任何关联,你姐和你父亲现在不知道恨我有多深,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再有你的事情发生,他们非杀了我不可!你还是去把它做了吧,找个好男人,好好生活,啊!”

    毛香月心里的天空彻底地垮塌了!

    “我给你一些钱,你悄悄地去做了,好好休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啊!”岳海峰向四周看了看,“你到接待室里坐着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银行给你取钱。”

    岳海峰一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毛香月看着他的背影,伤心地哭了起来。

    等到岳海峰从银行里满头大汗地回来,找遍了整个办公区都没有毛香月的身影,他心里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

    门卫给他送来一封信,他打开一看,是毛香月留下的,他赶紧追到公路上,当他回头向对面的公共汽车站点看去时,一个身影冲上道路中间。来往的汽车猛地响起一阵紧过一阵揪心的喇叭声与刹车声。

    他隐约听到有女人的尖叫声,被淹没在喇叭声中。

    岳海峰第一个反应就是,那声音是从冲到道路中间的女人嘴里发出来的,他想也没想就向那个女人冲过去……

    正在苦恼可能逃不脱钱潜的魔爪时,阴若迪意外地听到了救星发出的声音。

    阴若迪听到的声音正是郝鑫成发出的。

    成熟俊朗的市委书记郝鑫成是刚刚出差回来的,他还没来得及回家,就来赴一个朋友的约,两人刚刚谈到一半,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阴若迪跟在郝鑫成身后,直到他打完电话,转过身来才看到阴若迪跟在自己身后,郝鑫成惊讶地问她:“小阴,你怎么在这儿?”

    阴若迪都差点哭出来了:“郝书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下午我去你办公室找你,你都还不在的。”

    “回来还不到一个小时,这不,还没来得及回家呢,一个朋友有要事要找我商量,就到这儿来了,要早知道你在这儿……哎,你在这儿等谁?”

    “我约了钱部长喝茶,喏,他就坐在那边呢。”阴若迪回头指给郝鑫成看,这才发现,钱潜本来坐来正对着大门的,现在他却换了座位,背对着大门坐下了,目的很明显,不想郝鑫成发现他在这儿。

    “你约他喝茶?没事做就在家看电视成不?”郝鑫成皱起了眉头。对钱潜的为人,他是知道的。

    “人家这不是有急事么?你又不在,我还能找谁?”

    “找郑市长啊,还有他不能帮你办的事儿?”

    “算了,不说了,郝书记,我这事儿除了钱部长,还真的只有你能帮我了。”

    “什么事啊,看你的样子挺严肃的。”

    “要不这样吧,你先和你的朋友把事儿谈完,我就在那儿再陪陪钱部长,等你谈完事儿后,我再请你吃晚饭。对了,你还没晚饭吧?”

    “哪有那时间。你什么事儿那么重要?”

    “我后半辈子的幸福,你说重要不重要。拜,郝书记,一会儿见,我等你。”

    阴若迪回座位和钱潜又说了一阵话,调戏了他一回,看到钱潜再也挂不住了,她起身准备走了。

    钱潜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不是还有问题要问么?是什么问题,你说说看。”

    阴若迪回身摆脱他的手,微笑着说:“谢谢,我已经想通了,其实也就是一个三加二减五的简单算数题,我把它看得太复杂了。现在我已经不需要答案了。钱部长,我先走了,祝你快乐,改天我再约你。”

    钱潜看着阴若迪离开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离开了茶坊。

    阴若迪来找郝书记的时候,他和朋友正好谈完事情。那朋友知趣地起身走了。

    阴若迪在楼上宾馆里开了房间,叫了晚饭,两人间隔了十分钟,先后进了房间。

    郝鑫成进来的时候,看到房间里摆着的饭菜,笑着说:“给我接风也用不着这么隆重吧?”

    阴若迪的心跳得相当厉害,当初把岳海峰约到这个宾馆里来的时候,她可不是现在这种心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以来,只要和郝鑫成近距离接触,她就觉得这个大哥般的人物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女人和男人一样,对自己喜欢的人都有占有的欲望,只是女人比男人隐忍得多。

    而像阴若迪这样处于上流社会的女人,她更懂得如何洁身自好才是吸引男人的最佳法宝。阴若迪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找到如何爆发自身潜力的机会。

    这一次,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的前途,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占有欲,阴若迪豁出去了。

    陪着郝鑫成吃饭的时候,阴若迪把自己对岳海峰工作调动的担心说给了郝鑫成听。

    郝鑫成皱着眉头问他:“就为了这点小事你去求他却不来找我?”

    “我哪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要是你回来迟了,他们把名单一公布出来,又如何挽回?”

    “我说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个名单怎么着也得经过我签字同意才能执行呢。就算所有人都签字同意把岳海峰调出市政府,我这还有最后一关呢。只要岳海峰目前能干出让人耳目一新的成绩,就不愁事情不能扭转。”

    “可是他现在在鸽仙镇那个地方,一时之间怎么可能有成绩出现呢?他真要是被调远了,咱们两地分居,婚姻生活又怎么能保证幸福呢?所以我才着急的呢!”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是事成之后,你怎么报答我呢?”郝鑫成看似无意的问话,其实阴若迪早听出他的话中之意。

    阴若迪把凑嘴到他耳朵边:“郝书记,你难道一直不知道我看你的眼神有多迷离?只是我不是那种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女人,我是一个只求一旦拥有,终生无悔的女人。”她在郝鑫成脸颊上吻了一下。

    郝鑫成侧头看着她:这个女人是那样漂亮,和自己家里那个四十岁的老婆比起来,虽然只有十岁的年龄差距,可怎么就会有那么大的形象差异呢?平时在工作中看到她的时候,虽然也曾心动,但毕竟都是有家室的人,谁也不敢大胆。男人嘛,即便是意淫,也是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的。想不到,她今天居然如此大胆吐出心声。看她的样子,不是因为寂寞才这样美丽,可能在她的心中,自己真的有很高的地位!

    能不能接受这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