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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道是“食髓知味”,苏畅这段时间算是和禹大班“摽”上了,两人的感情急剧升温,简直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程度。以至于一连两个星期没与焉雨亭约会,他也想不起来去找她,“霸王花洗浴休闲中心”成了苏畅和禹大班去得最多的地方。

    两人第一次单独在一起是在那次打保龄球后不久。快下班时,禹大班忽然出现在广告部那排平房前,隔着玻璃向苏畅招手。起初苏畅以为他是在找别人,抬头左右看看,禹大班指指他,又点点自己的鼻子。于是他出去了。

    “苏助理,晚上赏光,请你吃个便饭,怎么样?”

    周一上班时,广告部主任宣布,根据个人业绩考核的情况并报总编辑同意,决定聘用苏畅同志为主任助理。这个决定不仅众人意外,苏畅也没想到。但惊讶之余,他又有一种极度的兴奋,第一时间打电话告知了焉雨亭。焉雨亭一直觉得他不会有大出息,时常对他冷嘲热讽,这回好了,在报社干了十多年的老广告都没有这份幸运,自己参加工作刚半年就当上一摊的头儿,不满一年就成为主任的助理,你焉雨亭也是拉广告的,至少咱比你强了吧?

    不过他还是对“苏助理”这个称呼有些不适应,脸上红了一下,推辞道哪好让禹厂长破费。他与禹大班也实在说不上有什么交情,以前见了面连话都很少说,总觉得自己与人家差得太远。

    “给你道贺呀,当上助理了,一大喜事嘛!以后大哥需要苏助理关照的事多着呢!”禹大班笑着说,不知是开玩笑还是心里话。

    推辞不过,苏畅给焉雨亭打电话说了这事,两人原想晚上一起去看电影《梅兰芳》。焉雨亭倒没生气,反倒揶揄他道,行啊,刚当上官儿就有人打溜须了哦!他连忙说,打什么溜须,人家才是真正的官儿呢,是咱报社印刷厂的厂长。

    令苏畅没想到的是,那天晚上的饭局只有他们两个人。禹大班选择了“真锅”西餐咖啡厅,要了一瓶欧佩达波尔多干红葡萄酒。两人都有点酒量,这酒口味醇厚,香气馥远,与几道精致的红肉菜肴、西式烤肉相搭配,边吃边喝边聊,都很尽兴,竟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受。禹大班还给他介绍了不少报社内部的秘闻,包括张三与李四的关系,哪个人是哪个帮派的,总编当中谁有小姘谁有买卖,中层干部中哪个人正在闹离婚,这些都是苏畅所不知道不了解的。禹大班还给他讲了不少在报社立住脚所应该注意的事,告诉他,当今社会,哪个单位都一样,工作好坏成绩大小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处理好各方面的关系。关系处理到位,没有成绩也是成绩;关系处理不好,成绩也可以变成罪过。这些“老成谋国”的话对年轻的苏畅来说都是闻所未闻,令他眼界大开,由此更加认定这位比自己岁数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厂长的确是在与自己交心,是个可以交往可以信赖的朋友。

    “禹厂长……”

    禹大班止住他:“小苏,你要是不拿我当外人,就叫我一声哥好啦!”

    从咖啡屋出来,禹大班拉着苏畅去了“霸王花”。蒸过桑拿搓过盐奶浴,苏畅以为该回去了,便提议穿衣服。禹大班说,反正晚上你也请过假了,哥哥带你开开眼界。说着不由分说,便给他和自己各叫了一套真丝浴袍,披上后一起往楼上走。

    刚来到VIP包房门外,里面出来两个人。不待禹大班看清楚,前头那位上来捶了他一拳,原来是庞武和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

    “你小子还上瘾了,禹大厂长?”庞武笑着骂道。

    禹大班一眼看见跟在庞武身后的007号,知道他也是刚刚折腾完事,便笑着回击道:

    “庞总还挺专情的呢!换换口味嘛,别盯着一个往死里整。”

    庞武没见过苏畅,大堂里灯光昏暗,他也来不及细看;苏畅与庞武也不熟,但从口气中能听出来这位就是焉雨亭时常提及的那个庞总。旁边的年轻人面孔很生,禹大班和苏畅与年轻人礼貌性地点点头。庞武没给彼此做介绍。这种暧昧场合,连熟人都尽量相互规避,是最不适合介绍生人彼此认识的。几个人心照不宣,谁也没主动打听。

    当禹大班把丰乳肥臀的007号小姐推进苏畅包房后,苏畅才明白刚才在门外庞武与禹大班你来我往那几句话的真正含义。起初他有些惊惶,甚至想逃脱,但当长得极像焉雨亭的这个女孩子主动解开他的袍带,把两只硕大的Rx房贴上他的胸膛时,他忽然觉得一阵眩晕,紧接着便周身发紧,喉头急速地蠕动,小腹部又胀又热,连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只有下体膨胀得令他有一种快要疯狂了的感觉,刚刚消逝一点的酒劲再一次涌上来。他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这具肥腴白嫩的胴体,眼前幻化成焉雨亭娇媚狂放的表情,连那一声声做作的娇啼声,也像是从焉雨亭那檀香小口中发出来的,而这半年多来,焉雨亭再也没令他销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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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天的时间里,禹大班领着苏畅去了“霸王花”三次,令他彻底痴迷其中了。说起来与焉雨亭相恋多年,恢复拍拖关系也有好几个月了,但在焉雨亭身上,他从来不曾得到过这般刺激,这般新鲜,这般满足,也从来没像这样有成就感,尤其是当那些不知羞耻的小姐们夸奖他“好棒”的时候,更是如此。而焉雨亭却很少这样赞美他,有时候他甚至感觉到,焉雨亭与他做这种事时表现得很勉强,即使是她主动要的,做到一半时,她也会莫名其妙地忽然兴致索然,一下子把他推下床,转眼就变得烦躁,失态,对他恶言相加,令他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在“霸王花”,他不需要看小姐的脸色,相反,小姐要千方百计地讨好他,任由他颐指气使。他知道,只要手里有票子,自己就永远是小姐们的“上帝”,小姐们就永远是“上帝”的奴仆,他愿意怎么折磨她们就怎么折磨她们,根本不必考虑她们的感受,只要自己感到舒畅爽快便可以。这三次光顾,他换了三个小姐,做了三套不同价位的“保健”项目,当然费用都是禹大班出的。说实话,如果真要自己掏钱,他还真消费不起。好在禹大班一再表示,印刷厂有这笔招待费,可以打到成本里去。

    今天是两人第四次来,尽管总是花禹大班的钱有些不好意思,但苏畅还是咬咬牙叫了一套888元的“登峰造极”。这个小姐看上去刚出道不久,手法生疏,但超出常人的巨乳却使苏畅发狂,欲拒还迎半推半就的态度更令他倍感刺激。趴在汽球一样圆润高耸的胸脯上,他策马扬鞭,纵情驰骋,一口气折腾了四十分钟才作罢。

    从洗浴中心出来,已近半夜,禹大班提议去汇贤楼吃夜宵。苏畅也有点饿了,另外他还想答谢答谢禹大班,高档消费承受不了,简单地吃点点心还是可以的。于是两人开车来到汇贤楼,上楼来要了一个小单间。苏畅叫来服务小姐要菜谱,禹大班伸手拦住他,打开随身的老板包放在桌上往外掏钱夹。两人正在争着做东,禹大班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说声“接个电话”,便走到门外。苏畅趁机先把钱塞到小姐手里,告诉他一定不要让对面的客人付账,随即点了几样粤式晚茶小点,又给两人各叫了一份粥。

    服务小姐出去了。苏畅独自坐在那里把玩着茶杯,一低头,看到对面半敞着的皮包里好像有一叠照片,有几张还露出一个角。他好奇地取出来,刚一打眼,脑子里顿时“轰”地一下子像是爆炸了一般。

    ——那是焉雨亭。他的心上人焉雨亭。

    焉雨亭和一个倜傥儒雅的男人在一起。

    那个男人是梁吾周。

    苏畅认识梁吾周。不仅认识,焉雨亭与他,苏畅与他,都有着算得上密切的交往。他是焉雨亭的干爸,这次与焉雨亭重归于好,他还做了许多劝导说服工作。

    如果两人在一起只是一般性的合影,倒也没什么,可是这些照片都很过分,甚至有些“色”。苏畅一张张地看着,焉雨亭穿得很暴露,翘着脚在吻着梁吾周;焉雨亭让梁吾周背着开心地大笑;梁吾周把焉雨亭横抱在怀里,低头吻着她的芳唇;梁吾周从身后搂着焉雨亭,两只手扣在她那高挺的酥胸上……照片有七八张,好像都是在一处景点拍的,虽然没有那种赤裸裸的镜头,但却足以证明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谁看了也不会相信这是父女俩。

    宛如晴天霹雳,苏畅险些晕倒。他摇摇头,定定神,逐一又看了一遍,不错,真的是梁吾周与焉雨亭。

    正在不知所措时,禹大班回来了,看见苏畅捏着那叠照片发呆,不由得笑了:

    “你这小老弟,什么都感兴趣!拿来,这可是好玩意儿,明儿个要用它敲竹杠呢!”

    见苏畅不明所以的样子,他得意地接着说:“这是市里的一个局级干部带着他的小蜜跑到江西去风流,被我一个哥们儿遇见了,偷偷照下来。我和他俩都很熟,哥们儿说,别便宜那小子,哪天非叫他好好请咱们撮一顿才行,不然就交给他老婆!哈哈!”

    他好像没注意到苏畅的脸色,自顾自把照片收进皮包,然后坐下来开始动筷。苏畅却一点食欲也没有了,只想马上离开这里,找焉雨亭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