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个包,柏书记笑逐颜开地送走了统计局长回来,肖子鑫才知道柏心钰的老爸恐怕也不是绝对不收礼的,或许是分人?那个包里,依他判断不会是别的什么,装件塞不下,再说了,统计局长晚上到书记家来也用不着带件,件也塞不进去,拿着就行了,所以,除了钱,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柏书记如此热情洋溢对待一个上门的下属。

 柏书记回来,又继续跟肖子鑫说话,他的说法跟柏心钰一样,也是问肖子鑫是不是党员,当听说他还不是,说年青人要积极进步,不靠近组织怎么行呢,不积极争取入党,怎么会有前途?并非责怪,而是一种期许,目光和语调,都让人感到一种鼓励和温暖,肖子鑫告诉他已经写了申请书交到了刘斌主任手上,而且不止一份,柏书记点点头:“嗯,我听小钰说了,这样就很好嘛!你们都年轻,要有理想,将来悬圃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谢谢柏书记,我会努力的,和小钰认识后,她对我帮助很大,我现晚上也经常学习。”

 “学习是一个方面,还要会办事,领导的意图是什么,要领会,要琢磨,信访办是煅炼人的地方,你那先干着,你的事,我会考虑的。”

 这是今晚核心的话,肖子鑫逐一心里记着,说着话,饭也就差不多做好了,柏心钰跑来跑去厨房帮忙,肖子鑫觉得人家要吃饭了,找个机会站起来说:“柏书记,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头一次来您,就空手来的,真是不好意思了。”

 “哎,不要这样想,坐下坐下,”柏书记打断他“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赶上什么吃什么,你要带东西我还不留你了。”

 肖子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有些窘,柏心钰和妈妈听说他要走,也出来挽留,这样,他就半推半就留下了。

 吃饭的工夫,几道家常菜里果然就有用鸡脯子肉和香菌、笋加蘑菇、五香腐干和各色干果子外加糟油拌的一道菜,盛瓷罐子里,可能是柏心钰的手艺了,很鲜很清淡可口,从念书到现,肖子鑫很少外边别人家里做客吃饭,今晚柏心钰家里竟然有了一种温馨的家的感觉,真好。

 但他不太好意思下筷子,柏心钰和妈妈宁香波就给他布菜,碗上多了一道一道肉块和青菜“多吃,多吃,别见外。”

 “你还紧张呀?”柏心钰逗他。

 他也不多话,笑笑,闷头吃饭,说话的时候他显得有头脑,吃饭的时候又稍加拘谨,外观印象给他加分不少…

 一顿饭下来,就跟一场专升本或考研有一拼,满头大汗,过了。

 出来送他的时候,柏心钰大门口说:“亏你空手来,你要头一回就送东西,今晚的考分不一定高,我妈也不会留你吃这顿饭,我妈常说年轻人,总是考虑怎么送礼是没多大出息的,他们你,不象别人那样,标准不一样,懂不懂呀你?”肖子鑫嘿嘿笑着,默然认同,来真是这样的啊。

 第二天上班,肖子鑫浑身是劲儿,工作格外卖力,老解布小道消息说;“听说咱们信访办要提半格,成信访局了,你们听说没有?”

 “是吗?那可好,水涨船高,咱们也能提提工资?”老孙抬头关切地问。

 “好什么好,工资人家不涨,就幽会咱们涨,可能吗?还不是干原先这个活,烦死人。”王波不以为然。

 肖子鑫不声不响,不参与他们的讨论,忙活着刘主任交办的任务,他牢记柏书记的一些话,积极进步,没事就多想想,感到前途无量。

 还有一句话,肖子鑫记得很清楚,柏书记说他一听女儿说信访办有个有才华的年轻人,他就有个印象,想起他曾经写过的那篇章。

 今晚一见面,果然就是肖子鑫。

 “不要写那些东西,那对我自己展并不利,才华,要用头脑支配。‘

 …

 …

 隔天一早,肖子鑫的短信又来了:“太难过了。你是不是已经把我早忘掉了,这些日子你到底忙什么,为什么不来教克克了?”

 太难过了。肖子鑫也难过,柏心钰也难过。全国的人都难过,只有精神病才不难过。

 这个苏莹,他是怕怕了,越是跟柏心钰走得近,尤其是从她家里回来后,感觉以往那么多的人和事都早已不知不觉埋了过去的情感废墟里。那么多的记忆埋了废墟里。他着苏莹的短信,第一次决定有意冷她一下,不回,她怎样,而柏心钰每天回到家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给他打电话或短信,感情直线上升,幅很大。

 他当然也是乐此不疲,常常主动用手里那条无线的“电话线”把她给缠起来,有时候,打开电视,独身宿舍里可他并没有心思,只是听,拿一本书趴床上读。噢,感情上,他偶尔觉得苏莹是叫声特别大、呲牙咧嘴的从断钢筋碎水泥里探出手来那种,就象他们曾经一起床上的那些镜头,他却越来越没有任何感觉,心思一动不动,冻住了。

 而另一边,跟柏心钰却如春天山花烂漫、满树芽的季节。噢,女人。到手机上两个不同女人的短信,肖子鑫有时候精神大振,有时候头嗡一声,大了,滴滴滴,滴滴滴,给柏心钰去了短信。柏心钰说,没事呢,正午睡呢,你干什么呢。或者,晚上老地方见,亲亲你。柏心钰单位,家里,无论哪里,她留下的感情天空都会是蓝的,云是白的。

 而苏莹哪里知道这一切,她说,她感到很难过,给他过短信,没人回。

 肖子鑫问自己,是不通人情吗?自己是流氓吗?还是玩弄女人的坏蛋?苏莹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能怎么想呢,无奈,他没有跟她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她总是询问,他总是躲避。

 肖子鑫不傻啊,他知道自己可能玩火**,苏莹是那么好若的女人么?所以他才后悔莫及,害怕,躲避。而他心已经慢慢倾斜并交给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他能怎么办?柏心钰不是好惹的人,一旦她知道了他以往的一些经历,她会放过他吗?他想想害怕。以前光听说有什么战车一词,写章也用过,现他才体会到,他是一辆刹不住车轮的情感战车上。

 一方面是无限美好的希冀,另一方面或许也是随时随地可能面临的车毁人亡。

 唉!谁叫自己当初那样经不住女人**的诱惑呢。

 恍惚!

 邪呀!

 悬圃后山顶上,原先有茂密的相思树林,还有一座石头亭子,几年了,一直俯瞰着东面平原上的悬圃城。据说陆游任宁德主簿时到过悬圃,真假无法考证,当年他或许就坐那里,眺望二水环抱的悬圃城,当时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娜娜。陆游唱起了《钗头凤》,泪如雨下,前襟下摆都湿透了。

 后人陆游坐过的大石头上盖起了这座石头亭子,起名思婉亭,几年来,悬圃私定终身的青年男女都要跑到这里来,把心事跟天地说明白,并相思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上面就有柏心钰和肖子鑫的名字,紧紧一起,像一对好朋友。亭子里有一石碑,一面刻着陆游的传说,一面就刻着《钗头凤》。柏心钰打小就知道,陆游应该是爱情的老祖宗之一。

 那之后,肖子鑫和柏心钰的关系是愈加明朗起来了,她父母对肖子鑫没有什么意见,他们也就走得近了。

 后山这片相思林,也成了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山路陡得挨着胸口。第一次上去肖子鑫拉着柏心钰的手,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牛犊似的,柏心钰突然想起了自己剪掉多年的大辫子,脚步轻快起来。那时候,她还悬圃实验小学上学呢,就经常跟一些同学来这里玩,只是那时并没有这么多幻想,现呢,感情的色彩多了,而且色彩斑斓,让她的心充满幸福和骄傲。

 亭子里充满了一种稀有的榶椅树折断后散出的特殊气味,有点儿刺鼻,呛喉。天暗下来了。肖子鑫想起了二十年前,想起了少年时代乡下娘娘寨的时光,想起了自己大学时代和前女友紧张的第一次,那时还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片相思树林,他试探性地慢慢俯下身体,柏心钰肖子鑫的怀里吓了一大跳,那气味,飘进鼻孔,跟揉碎了一万片榶椅树叶子一般。柏心钰的心飘起来,离地一米左右的地方,跟着萤火虫飞来飞去。

 那个晚上,天黑黢黢,两个人身边荧光闪亮,地面醉了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