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李叔的对面,也知道自己确实说的有些过头了,一时之间,墨泠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四处张望开来。

 知道墨泠有这个毛病,李叔笑了笑,他太了解墨泠这个小丫头了,刀子嘴豆腐心,但是现今所处之世道,又岂能容得下他们这样的人,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将墨泠送到门外。

 走到门口,墨泠静静的站在那里,有些话想说,但是却张不开口,站在那里,呆呆的望着李叔,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下口。

 看着墨泠这个样子,李叔微微一笑“我知道,孩子,好好干你想干的事情吧,世道如今,身不由己啊。”

 摸了摸墨泠这孩子的秀发,李叔叹了口气。

 或许换一个人办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话,这个人的双手在此刻已经没有了,但他毕竟是最疼爱她的人啊,所以即便是这个人说错了话惹得她不高兴,只要摸摸她的头发,小丫头便又会回到之前的模样,可爱至极。

 可如今的墨泠早已不再是那个小丫头了,如今的她已经长大了,虽然她将面容遮盖,但那弯弯的月牙儿,在他看来,仍是这天地间最美的容颜啊,那份真诚,这天地间,又有几人能有呢?

 …

 随着日期的推进,总有那么几个人在深夜之中悄悄的离开,不见踪影,等到众人快要起床的时候,又悄悄的回来,好似没事人一般,和大家有说有笑的,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其他人看不出来,赵轩怎能看不出来呢,虽然最近几日赵轩屋里的灯像往常一样就灭了,但赵轩却久久不能入睡,每个夜晚,在听到那熟悉的开门声后,总是忧愁的叹着气。

 算算时间,跟他们在一起,已经有差不多五年的时间了,这段时间之中,赵轩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一步步的攀登,到了今天,他所幻想的名与利都已经得到了,他没有多么大的报复,在他看来,日后能够跟这帮兄弟生活在一起,日后每个人都结婚、生子,然后一大家子,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这样的日子,他多么想要啊。

 直到如今他才明白,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他所幻想出来的罢了。

 他不明白,一起生活了五年的时光,难道这些人就没有一丝留恋之处吗?难道他们就真的这么铁石心肠吗?难道真的就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吗?

 每每于此,便已是后半夜了,朝他们房间的方向叹了口气,赵轩沉沉的睡去…

 在京城的皇宫之中,这个地方太大太大了,大的让人时常迷路,而在那弯曲小道的深处,石阶之旁,太子赵方胤饶有兴致的看着路边的野花,随手摘下一朵来,放到鼻旁嗅了嗅,又毫不留情的将它扔掉。

 在他看来,再美的花,也终归会有凋谢的时候,再香的气味,也终会有散尽的时候,或许这些他不在乎,但他在乎的是这花、这香味,凋谢、散尽之后的感觉,那种痛,或许他不会知道吧。

 看了看身旁的黑衣,赵方胤拍了拍掌心所残留的香味“赵轩那边怎么样?”

 即便是在这爆夏之时,黑衣依旧是我行我素,一身黑衣,无论走在哪里,给人的第一个感觉便是“热”“还好吧,这小子挺有想法的。”

 听黑衣这么一说,赵方胤找到了兴趣所在“哦?说来听听!”

 很多时候,赵方胤确实不得不承认,赵轩在很多时候的聪明程度简直到了一种神来之笔的感觉,让人总会感到眼前一亮。

 但是朝廷做的这件事情太过于隐蔽,把官场上的大多数的人都给骗了,所以,他根本就不信赵轩能想到这里来,听探子传来的消息,貌似朝廷将要对赵轩下手,动用他身边的那些杀手将其杀死,每每想到此,赵方胤都十分的担心,所以他便将黑衣给找来了,共同商议一下。

 “咳咳!”黑衣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赵轩看出事情的倪端来了,好像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被圣上给下令杀死的。”

 “嘿!这小子行啊!”一听黑衣这么一说,赵方胤不禁得对赵轩又是另眼相看了。

 而黑衣只是站在那里,黑罩之下的面孔,不知道是在笑还是一板正经的板着脸。

 赵方胤看了他一眼之后,便没再搭理他,而黑衣则是十分的识趣,看赵方胤不再说话,也不再多说什么废话了。

 站在那里,赵方胤望着天空,不一会儿的功夫,已是泪流满面,他太过于兴奋了,想想自己的复仇计划就快要成功了,他不禁得十分的高兴。

 他对那个男人简直就是恨之入骨,十岁那年,他亲眼看到他将他的母亲刺毒刺死,他以为他不知道,但他哪里知道,他被她母后悄悄的藏到了柜子里面,为的是不让他看见这一幕。

 就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当时为什么要看清楚那一幕,倘若他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话,或许他还会将他视作父亲,一个虽然严格要求他,但是也是为了他好的父亲。

 但现在看来,这样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现在他这个太子,或许唯一的用处便只是帮他保住这所谓的大宋江山了,而接下来是否还会继续用他,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过了那么一会儿,赵方胤摇了摇头,这样的伤心往事多少年没有再想起来了,不过这却让他十分的高兴,终于,等了这么些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尚且不过十年,而他,却早已过了这个期限了,多少个夜晚在睡梦中被那个望向自己的影子给吓得醒过来,他早已忘却了,却又没有办法忘却,只得空空悲叹。

 过后,他看向黑衣“去帮帮赵轩吧,他想怎么弄怎么弄吧,一切都听他的,至于你的身份,我想,也是时候该重归天地了。”

 黑衣点了点头,将头顶的黑罩拿了下来,冲着他一躬身,消失于此处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