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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胡达成那面停止了抛售汽车股份的行动,双方进入了胶着状态,互相较着劲,消耗着对方的能量——作为经常涉足股票市场的机构,双方都十分清楚地知道,要想坐庄一只股票,仅仅依靠自有资金是远远不够的,庄家往往需要向券商融资巨额的拆借资金。而这样的资金都是伴随着高额的拆借利率,常常是一天就要支付几万元,甚至是十几万元的利息。所以,空耗一天,就意味着增加着一天的成本。在没有明显收益的情况下,一般企业是根本做不起这样的买卖的。对于杜念基来说,虽然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因为他的资金是挪用商贸银行放给汽车工业集团的贷款,但是,这毕竟是高达四亿人民币的巨额资金,而且是非法占用。一旦让总行发现,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所以,杜念基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儿里,只盼望着早日抽回资金,尽快平仓。而胡达成那面,手里死死地攥着汽车股份就是不撒开,宁可消耗着自己的利润,也决不让杜念基占得一点点儿的便宜。杜念基真的感觉到自己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来,仿佛顷刻之间就要爆炸了一样,嘴角也鼓起了火泡。

    看着杜念基焦头烂额的样子,李荷心里更是着急。她几次利用手头的资金拉高汽车股份的价位,但是成交量却少得可怜,估计只是少数散户乘机抛出手中的存货,落得个落袋为安、尽早出局的结果。但是大宗的筹码仍然握在胡达成的手中,无论李荷怎样抬高价位,对方就是不出货,只闹得汽车股份像一只死蛇一样,疲疲沓沓地躺在那里,毫无生气。眼看着上海和深圳两地股市出现了反弹行情,但是汽车股份仍然毫无作为,市场上流言四起,股民们越来越鄙视这只曾经被视为蓝筹股的股票了。

    经过多次协商,车钟信投入到远东公司的两个多亿的资金,已经划转回国安证券公司的账户上。他抽回了在远东公司的股份,好歹算是消除了掉脑袋的危险,但是却把杜念基拉进了泥潭,心里自然是无比愧疚,整天耷拉着脑袋,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几个人成天泡在车钟信的秘密交易室里,眼睛望着天棚,祈望着奇迹发生。

    李荷出神地看着电脑屏幕,轻轻地说了一句:“这样被动地等着他们出货,总不是个办法,必须想办法震仓,把他们逼出局!”

    “你有什么高招?”杜念基问。

    李荷说:“常规的办法是,利用上市企业向社会和股民公布中报和年报的机会,做一些手脚,比如故意降低企业账面上的盈利水平,给对方造成心理上的恐慌,迫使其抛货出局。但是这样的手段,胡达成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不会上当你说出来有什么用?你倒是弄出来个能让他上当的主意啊?”李小强没好气地说。

    “你就会逼我,你有能耐,你来想办法啊!”李荷生气地说,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斗起嘴来。

    “好了,好了,你们还是清静点儿吧。”杜念基摆了摆手说,随后问李小强,“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年报?”

    “原来准备一周之后出,现在做手脚也是来得及的。”

    杜念基说:“这样吧,你告诉手下的人,三天之后出年报,并且一定要做出账面亏损的结果来,每股亏损0?05元,怎么样?”

    “应该没有问题的。”李小强说,随后拿起手机,按照杜念基的交代,吩咐给他主管的财会部门。财会部门的工作人员也罗罗嗦嗦地向他汇报着日常工作。李小强听了,不耐烦地说:“那老东西住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算了算了,你们就替我去看看他得了,给他拿上五千块钱吧。”

    “谁住院了?”杜念基问。

    “一把手刘总,心脏病又犯了,这几天看着股票下跌,也上了火。五十多岁的人了,还不赶紧退休!”李小强不屑一顾地说。

    “一把手住院了……”杜念基琢磨着,猛地抬起头,问李荷,“可不可以把这个消息散布到股市上去呢?”

    “对啊!”李荷的眼睛也一亮,“这当然是一个很好的利空消息啊!”

    车钟信大手一挥,说:“小强,反正汽车工业集团的事情也是你说了算,干脆在汽车股份公告上公布,总经理刘总因身体原因住院,汽车工业集团初步拟定调整董事会成员和领导层结构。这样重大的利空消息,一定会对汽车股份的行情产生影响!”

    “然后我们再配合三天后出的亏损年报,必将在股市上产生恐慌。到时候,我们适当拉高股价,给胡达成造成我们拉高价位,试图出逃的假象,同时也给胡达成放出仓皇出逃的空隙,不怕他不上当!”李荷兴奋地说。

    几个人听了,不禁豁然开朗。李小强已经开始打电话,吩咐汽车工业集团的人公布消息了。

    两天过后,市场上果真对汽车股份产生了恐慌心理。信息灵通的股民纷纷议论着汽车股份年报预期亏损的消息,再配合着公司高层领导可能易位的公告,部分散户开始割肉抛出汽车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