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楠的脸一点点黑了下来,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死死盯着秦风说道:“这么说,秦秘书是不打算给我这个面子了?”

    秦风冷冷地翻了个白眼,冷声说道:“这不是给不给面子的事情,我倒是很纳闷,蒋主任,你当了这么多年领导,以你的觉悟怎么会认为这是一件小事。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反思过吗?你这个外孙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带着一群地痞流氓当街抢人,还公然拔枪胁迫国家干部,这是什么性质的犯罪,你有想过吗?”

    蒋正楠猛然怔住了,看起来他确实没有仔细考虑过,稍加思索忽然就意识到这确实不是一件小事,关键的关键在于,明知是犯罪,可他这么做哪里来的底气?这次如果抢的不是副省长的女儿,而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呢?

    想到这里,蒋正楠头上的冷汗就下来了,是啊,这是思想意识深处的一种目无法纪,根本就没把后果考虑进去,就算是出了事,也会有人替他摆平的,所以才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见蒋正楠陷入思索,秦风继续说道:“蒋主任,我认为冯迎兵搞成这个样子,你们这些做家长的是有很大责任的。别的不说,他手里那把手枪,就是他母亲蒋新月的警用手枪,她居然敢把枪拿给自己的儿子防身,这是在保护他吗?这分明是在害他。

    警方当场抓获冯迎兵的时候,你的女儿女婿不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一味袒护,指责受害人下手打伤了自己儿子。一个人思想中没有是非,没有法制观念,这才是最可怕的。

    最可笑的是,你女儿是检察官,你女婿是政法委副书记,但两个从事与司法相关职业的干部,头脑里却没有丝毫的法制观念,我想问问你,他们仗的是谁的势?如果你想明白其中的利害,你认为你还需要帮他们说情,尽快把他们捞出来吗?”

    过了许久,蒋正楠长长叹了一口气,精神一下子就萎靡起来,很沉痛地说道:“小秦,你说得很对,这番话对我等同于当头棒喝,是我老糊涂了,应该好好反省反省。”

    老头都认识到这一点了,秦风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毕竟疼爱子孙是人之常情,无可指责,只是过分溺爱娇惯,的确如同杀亲。

    “蒋老,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你找我确实是找错人了,要求情,你更应该去找余昔才对,如果她同意既往不咎,的确可以减轻你外孙的罪责。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先去见见你的这个外孙,看看他是什么态度,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如果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你就算是保他平安无事,他以后照样会出事的。”秦风十分诚恳地说道。

    蒋正楠很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从桌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抽了几口后很无奈地说道:“小余那里我就不去了,我还是给自己留点老脸吧。你说得很有道理,是应该在自己身上找根源。都怪我,对他们疏于管教,约束也不够,每次出了事都想着他们肯定会改好的,可越是这样,越是纵容了他们。

    小秦,你的建议很好,我是应该先去见见他们,看他们的反应再做打算。如果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那真的应该严加改造,这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秦风抬腕看了看时间,起身道:“蒋老,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那我还有事先走了。”

    蒋正楠也站起身,伸手与秦风握了一下,满面愧疚地说道:“昨天发生的事我都听人向我汇报过了,看得出你是个好干部,好同志,希望你继续保持下去,不要跟那些腐败干部同流合污。”

    “多谢蒋老提醒,我会的。”秦风笑笑说道。从刚才的交谈可以看出,这位人大副主任党性还是很强的,只是对子女疏于管教,这才导致了一场悲剧。

    秦风转过身,准备离开时,蒋正楠突然问道:“小秦,你父母是干什么工作的?”

    秦风回过头,惊诧地看着蒋正楠,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父母都是农民,农民自然是种地的。哦,我们家是祖传中医,他们算是村里的赤脚大夫。”

    “农民?”蒋正楠诧异地看着秦风,一脸的难以置信,狐疑道:“如果是这样,那我应该去你家里拜访一下,农民家庭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优秀人才,实属难得,家风一定十分严谨。”

    秦风点点头,笑道:“这倒是,我爷爷是个老古董,对我们要求很严格。也许你们可以聊聊,相信可以互相取点经。”

    从扬帆茶楼出来后,秦风直接去了银城酒店找余昔,到了酒店才发现,余昔的房间里来了不少人,都是银城和白山地区的领导干部,有些人是来赔罪压惊的,而有些人则打着关心的旗号,实则是希望攀上余副省长这层关系,搞得余昔烦不胜烦。

    看到秦风进来,余昔像是看到了救星,眼睛都开始放光,脸上浮现出迷人的笑容,说道:“你来啦。”

    秦风面带微笑说道:“呃,来看看你。这么多领导关心你,看来你的人缘不错嘛。”

    这些人都尴尬地笑了笑,表情有些不自然。

    余昔扫了一圈众人,说道:“各位领导,你们的心意都收到了。各位,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会,我看各位领导都挺忙的,我就不留大家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都是明白人,人家男朋友来了,自己还戳在这当电灯泡干什么?一个个纷纷起身,面带笑容与余昔握手告别,不一会儿,人就走了个一干二净。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秦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不是来的有些不是时候,一来把人都赶走了,这恐怕不太好吧。”

    余昔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切,你来得太合适了,你要不来我都快烦死了。我现在发现,你简直就是我的幸运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