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内心对外甥的失望,王连洲小心的回头看向了严宁的家门半晌无语,最终还是恨不下心来断了外甥的前途,无力地摇了摇脑袋,佝偻着身子默默的走上了回家的路。儿孙自有儿孙福,今后的路还得孩子自己去走,总这样跟在身边扶着,孩子永远也长不大,只有吃了亏,碰了壁,受了伤才能真正的长教训,只是希望外甥这个伤不要受的太深了。刹那间,王连洲仿佛把一切都看开了,原本炙热的心变得冷淡了下来。

 严宁不知道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王连洲的心境有了巨大的变化,也没倒出时间去考虑今后的工作要怎么开展,至于怎么使用张云伟更不值得严宁去花费心思。此时的严宁正仰坐在沙发上,一边听着潇潇针对王连洲上门请托的事情进行着分析,一边考虑着怎么给坐在对面局促不安的**上个笼套,严宁不允许凌家的第三代在自己的掌控下垮下来,不说人尽其才,个保个的优秀,但也要打出凌家三代子弟的声势来。以前人在北江没时间考虑家务,现在人回到了京城,空余的时间多了,整顿门风就变得迫在眉睫了。

 之所以拿**开刀,不是严宁看不上**,实在是凌家就数**最纨绔,只把他规拢好了,就会给弟妹们起到一个显著的例子。何况这会**还主动送上门来,不收拾他收拾谁。至于**的想法,根本不在严宁的考虑之中。尽快短的时间取得最大的成绩,才是严宁的最终目的。

 “严宁,部委的情况跟地方上区别很大,同事之间争权夺利,互相倾辄的事情防不胜防。除非能站在最顶端,实力雄厚,不怕明枪暗箭。否则一个不注意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一点你一定要小心…”从今天严宁最初对王连洲一口回绝的态度来看,很明显严宁还没有转换过思路来。在地方上,严宁有基础,有声望,有成绩,有支持,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但这样的工作方式方法在中央部委可吃不开。要知道,在部委里,不管私下里有多大的仇,下多大的绊子,使多黑的刀子,表面上可要做到一团和气的,虚伪是虚伪了些,但却是实情,只要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这一团和气就得维持下去。

 而维持一团和气的决窍无非就是推拖,踢皮球。有事情不要紧,口是心非的先应下来,慢慢放在手中抻着,理由多了去了,随便什么都行。不是不帮忙,实在是机缘不到总不能成行,这样拖着拖着,踢来踢去的,一些事情就会淡下来,然后可以随着情况的变化,视情况而定。这样,既没把话说死得罪人,又顾全了彼此的面子。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个尺度可不是那么好把握的。

 “在各大部委中,多得是四下里搅混水,以期从中谋利的人,王连洲这样有些实权的中低层干部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些中层干部支撑着部委机关的运转,都是擅于投机钻营的老油条,最为难缠,虽说一个个的没什么大能耐,但偏偏这种人做糖不甜,不醋很酸。所以,能不得罪尽量不要得罪。当然了,若是树了敌,撕破了脸,必须全力将他踩下去,踩得他永世不得翻身,只有这样才能全力的保障自己的安全…”话风一转,潇潇开始拿王连洲做例子,提点严宁在今天处理问题上的不当,也间接地在为自己擅自主张留下王连洲做解释。不得不说,潇潇的经验够丰富,考虑的够全面,不但给严宁挽回了一个还没上班就要得罪人的机会,更给严宁借着王连洲上了生动的一课,使得严宁对部委工作状况和人际关系有了一定的认识。

 “姐夫,您刚从北江回来,不太了解其中的猫腻,在部委里谋个差事,可是要花大价钱的。那个,若是你手头没有合适的人,我倒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发小,跑个腿,学个舌啥的不成问题…”**纨绔归纨绔,脑子可不笨,听姐姐、姐夫一说,立刻明白了刚才送走的客人是来谋差事的,这在京城不是什么新鲜事,专门有一些世家旁系子弟从事这种拼缝的行径,美其名曰请托掮客,所获很是丰厚。

 以前**靠着刘向予的关系,在部队里也没少干这种勾当,这两年身价倍增,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对这种小钱已经看不上眼了。这会听姐姐话里话外的意思,想当然的以为严宁新近回京,工作上没有得力的人手使唤,这心思不由地动了起来,不为给姐夫帮上什么忙,就是能留个好印像也是好的吗。

 “发小?还是算了,三两只小虾米起不到什么作用,要是你肯来我就将就收了,不过就你那性子,估计连椅子都坐不住…”虽然不屑去琢磨他嘴里那些蝇蝇苟苟的事情,但严宁也不得不承认**的话有着几分的道理,从这几句话看,**也不完全是草包,还是有一定长进的。想到此处,严肃看向**的眼晴里难得的露出了一抹浅笑。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就是自己最初落到东海镇的时候,还有**和曲遥琴打下手呢,这会落到了审计署却成了光杆司令,接下来怎么开展工作更是一头雾水。而王连洲的上门,潇潇的警告,**的建议结合在一起,给严宁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思路,也让严宁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迫切需要找一个业务熟,人头熟,情况熟的人做帮手,只有这样,才能尽快的顺理关系,打开工作局面,站稳脚跟。也只有站稳脚跟了,才能发挥好审计署跳板的作用,为今后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嘿嘿,姐夫说的是,我的性子散惯了,实在不适合坐机关,这个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那个姐夫,您好像没太休息好,我就不打扰您了…”绕来绕去,居然把问题绕到了自己身上,**感觉后脊梁直冒风,再坐一会,没准严宁会怎么琢磨自己,还是快点走为上策。

 “先别急,有个事交给你去办在京城朋友多,人头熟,你替我悄悄的打听一下审计署的情况,至于你那些发小什么的就算了,最好能在审计署里找两个业务精,稳重一些的处级干部,怎么沟通你自己看着办,不要太张扬就好…”算起来**就是一滩扶上不墙的烂泥,但不可否认有的时候这滩烂泥也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就看你把他放到什么地方去。四九城里,官宦子弟众多,纨绔更是遍地走,这个群体消费潜力巨大,这钱不是小数,没理由放着不赚。

 而从目前的情况看,**经营娱乐会所,搞一些吃喝嫖赌,游戏玩乐的事情干的还算不错,也算是人尽其才了。既然干的不错,就有必要再给他加点担子,借着会所迎来送往,接触人多的有利机会,不但要把他培养成一个成功的商人,更要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政治掮客,把这枚小棋子的作用发挥到极限,哪怕能为家族拉拢成一股政治势力,也算是意外之得。

 “这事好办,每天聚在会所里吃吃喝喝的人多了去了,实际上都是挖门路,找关系的,我私下里打听一下,看看有什么合适的人选,等找好了,我再跟您联系…”自己是什么货色自己最清楚,到机关里坐冷板凳,倒不如杀了自己来的痛快。可是听到严宁的交待,**直感到一阵轻松,拉拢几个人什么的对自己来说是轻车熟路,凭着凌家的声势,只要稍稍放出点风去,有大把的人抢着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自然没口子的应了下来。

 “严宁,**是什么货色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能行吗?是不是跟二叔商量一下,找找审计长帮衬一把…”带着严宁的嘱托和一副勇挑重担的骄傲,**逃也似的离开了严宁家,看着他那晃晃悠悠的背影,潇潇明亮的大眼晴眨了又眨,眼角更是一阵的抽搐,自己的这个弟弟是什么货色,潇潇最是清楚不过,若是吃喝玩乐,欺男霸女,**不用人教都玩得转,但严宁把选人挑人这么重要的事情放到他身上,潇潇仿佛看到了严宁面对着一批歪瓜劣枣暴跳如雷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担心。

 “招贤纳士,广聚人才,这条路早晚得打开。现在来看,没有人比**更合适,左右是死马当着活马医,行不行,先让他试着吧…”凌家的现状是年纪老的老,小的小,地位高的太高,轻易不能表态,地位低的又太低,说出话来没份量。而且,像悦悦、凌晨、凌志几个都有公职,做做生意,打打政策擦边球还行,若是去做这种挖墙角,惹人垢病的事情明显不合适。

 而**从小就是纨绔子弟,开会所做生意交际广,本身又没有公职,暂时来看,还真没有人比他来更适合去做这种牵线搭桥的事情。至于能不能胜任,会取得什么样的收效,还得慢慢的培养,严宁总不指望**一口就能吃个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