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督察室配合纪委督办…”签下了自己的意见,严宁的嘴角闪过一丝的冷笑,这个事情充满了诡异,既然市纪委的意见是详细调查,那就去调查吧,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还能把王双阳难住吗?把督察室牵涉进去算是怎么回事。

 虽说从组织程序上说,市纪委具有独立的办案权。但是华夏的政治体制就是这样,党指挥一切。一般的情况下,涉及调查下一级党政主要领导干部或者是某些特殊领域的干部,纪委在立案之前都会和同级党委主要领导进行沟通。而往往在对某些特殊时期的特定涉案人,只要不是天怒人愤的弥天大案,党委书记会从权衡利弊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所以,压着不办,办不了的违法违纪案件多了去了,纪委独立办案权受限这是不争的事实。

 作为王双阳手上的一把刀,蒋观河可是跟王双阳穿一条裤子,不说一切唯王双阳之令是从,毫无原则的支持,但至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戳王双阳腚眼,要说在侦办郑德银的案件上,蒋观河不摸准王双阳的脉搏?不听取王双阳的意见,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所以,王双阳把案件批转到督察室明显是另有所图,很有可能就是他在逼着严宁做出表态,然后跟刘鼎锋棋鼓相当,拼个刺刀见红。这个想法却是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早在王双阳想要动议橡胶集团领导班子的时候,严宁就有过细化的评估,结果很不乐观。严宁几乎可以肯定,刘鼎锋到双江不过几个月,拼了命的要把橡胶集团攥在手中,可不仅仅是在替李天放做侧应,既使李天放的背后站着李月仙,也不值得刘鼎锋赌上个人的前途。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面会牵涉到更高层的利益。如果这个猜测准确的话,就是和王双阳联手,也不见得能够压下数十年来利益纠缠错综复杂的橡胶集团,这个盖子,严宁若是想揭,自己上阵多好,没必要留给王双阳。

 而且,更让严宁觉得生气的是,王双阳之前信心满满,根本不听自己的劝说,更没有打算让自己过多的参与进去,顾忌的无非就是怕自己跟他讨价还价,分得更多的利益。现在出了这个骑虎难下的局面,又想拉着自己了,和着这占便宜的事都让你王双阳干了,得罪人的事情却要我来背,这个算盘打的太精了吧。咱是你的副手不假,彼此互为懊援也没错,但可不是那种分不清事实,不知进退的糊涂虫,任由你牵着鼻子走。

 你既然要我的态度,我就给你态度。用督察室配合督办这样含糊其词,模棱两可的话让你去猜吧,想要咱参与进去没问题,督察室本身的的工作职能就是督办,但督办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具体的工作自然还是要以纪委为主,看你王双阳还有什么手段。

 “一飞,把这份材料转出去,让常恒主任配合…”啪的一下,把档案袋往桌子上的摔,严宁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仿佛透过档案袋看到了王双阳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常恒是常征的弟弟,从何延书记退下去这么多年,这对兄弟还能占据着重要岗位看,显然都是懂得审时度势的人精,骨子里都有着占不着便宜就是吃亏的个性,想要让他出工出力等着去吧。

 …

 “看来严宁是不打算跟咱们做交易了,这个小人精,豪言壮语说的比谁都好听,胸脯拍的也比谁都响,可出了问题却比谁跑的都快,哼哼,这没有了张屠夫,我还不吃带毛猪了?观河书记,对郑德银的调查要尽快完成,例证一定要详实,特别是那封实名举报信中的内容更要拿出一二三来…”和严宁想的差不多,督察室是否参与到纪委侦办郑德银的案件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通过督察室试探严宁的态度。可严宁想出配合督办这种闪烁其词的话来,这不支持,自然就是反对了,严宁已然用行动证明不打算和自己联手了,这让王双阳陷入了进退两难的阶段,却也激起了王双阳心中的傲性。

 “书记,别看那告状信写的言之凿凿,大多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若说证据,我估计举报人也就是有那么零星半点而己,真想就此定性,致郑德很于死地明显不够。所以,调查取证,还郑德银清白不是什么难事。但既使平反了,涉及到副厅级这样的重要岗位人选推荐,也得上常委会讨论,若是刘市长把战火再烧到省里去,一个有争议干部的帽子可就摘不下来了,哪怕工作做的再足,这个任命一样不好通过…”

 郑德银不过是个角力的幌子,有没有问题并不重要。这一点,蒋观河作为承办人早就研究的透透的。但就是这几封告状信使得橡胶集团的归属进入了相持胶着状态,也让事不关己的严宁闪了开来,没有严宁在常委会上的支持,王双阳独木难支,根本不足以压制刘鼎锋,强行通过推荐报批,想要接手橡胶集团自然也就成了空话。

 “这个事情我有分寸,你先做那份内的事吧…”蒋观河说的是事实,王双阳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回过头来想一想,一切都跟严宁所说的一般,自己想要一口吃个胖子,这个步子迈的太大,不止是思虑不足,更小看了刘鼎锋的坚韧,这个反弹来的自然也猛烈。但是,邀战的贴子已经发出去了,刘鼎锋也做出了应战的回应,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成了骑虎难下的状态,除了继续斗下去,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无奈。

 “严书记,在屋呢…”王双阳心情不好,蒋观河讨了个没趣,自然也不愿意再留在王双阳的办公室讨人厌,借着要办案的引子,匆匆的告辞而去,留下了王双阳一个人独自沉思,却是难题无解。不得已之下,王双阳站起身来,直奔严宁的办公室。

 “哟,书记,什么事你让刘秘书喊一声,我过去不就完了吗,怎么你还亲自过来了…”王双阳突然推开了门,倒让严宁为之一楞,急忙起身将王双阳让了进来,心里却是跟开了锅一般不停地合计着,该怎么能在不撕破脸的情况下,搪塞过眼前的这个难关。

 基本上严宁和王双阳是不会串办公室交流的,既使有也是严宁上门汇报,而不是王双阳屈尊迁就严宁,作为市委的一把手,这点骄傲还是有的。但这一次,王双阳居然反过来找严宁亲自来谈,从姿态上来讲,算是摆的很低了。但王双阳的姿态摆的越低,严宁的心里就越长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王双阳这是上门逼宫来了。

 “有事吧,书记…”热情的将王双阳让到沙发上,又亲自泡了一杯茶摆在茶几上,严宁也坐在了沙发上。静静地等了一会,看王双阳仍然沉默不语,丝毫没有先说的意思,严宁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的苦笑,这人都上了门了,躲是躲不过去了,若是不想撕破脸,打破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还真不好回拒王双阳。

 不过,这种屈尊降贵,不顾脸面,毫无体统的事情,估计也就王双阳能干出来,换成刘鼎锋和严宁,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看似逼宫,实则举白旗的下策来。由此也能看出来,王双阳主动地挑起战火,预期的结果没达到不说,反倒被刘鼎锋挤到墙角了,说他是外强中干还真没冤枉他。

 “嗯,我来找你商量一下郑德银的事情,这个同志学识能力都不错,你也是京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他有几斤几两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是相信德银同志的觉悟的,不至于因为些蝇头小利而违反原则,若真是想发财,凭着他的学历,几十万,上百万的薪水还是很轻松的吧…”严宁打破了沉默,给了个台阶下,王双阳也就不再保留他那已经少的可怜的骄傲和自尊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评价起郑德银的品性来。

 “嗯,几封告状信而已,说明不了什么实质性问题,纪委不是要着手展开调查吗,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这个老家伙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说废话,郑德银是怎么回事谁不清楚,不过是受到秧及的小池鱼罢了,是死是活谁会去管他,重要的是橡胶集团,想要把我绑上你的战车,也得让我觉得值得才行。

 “郑德银的问题还是小事,主要是橡胶集团,橡胶集团已经到了不调整不行的地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发展生产,开拓市场,把企业红红火火的开办下去,不能让数万名职工因为经营不善而下岗,而衣食无着,更不能把这些职工全面推向社会,给双江带来不可预知困难…”严宁顾左右而言他,兜兜转转的在郑德银身上绕个没完,王双阳知道若是任由严宁继续胡扯下去,一下午也别想套个准话来,索性心一衡,直奔橡胶集团这个主题,看看严宁倒底有多大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