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官场地震”中,除了刘平良、冯老头倒霉外,长益县县长田国峰也算是很倒霉的一个人。他在这个关键时刻竟然因为不小心在自己家门口的花坛边走路时摔了一跤,造成轻度中风而住院。按私下传言,本来他有可能升任市政协副主任的。

 真是时也、运也、命也。

 至于醴阳县,自然也有一番让人欢喜让人愁的变动。

 按理说薛华鼎当上代理县委书记又兼县长,成了浏章县说一不二的人物,三十岁不到就成了一方诸侯,该有不少人眼红。更何况他当上县长还不到一年呢,几乎年年都有进步。

 但因为有朱贺年在前面挡了所有的猜疑和嫉妒,薛华鼎躲在他们的后面啥事也没有。甚至还有人为薛华鼎打抱不平:朱贺年、傅全和、醴阳县王书记都升了一级甚至二级,薛华鼎为什么不能升一级?

 县长和县委书记是同一级别,虽然县委书记的实权大得多。

 当然,这都只是说笑而已,没有人真的愚蠢地到市委领导那里反映。

 (PS:有人竟然说没有代理书记这个说法,那我只能无语)

 薛华鼎他们的岗位调整不但一个月,贾红军也被调离浏章县县政府,调到月亮湖开发区管委会担任管委会副主任,行政级别为正县级管委会主任傅全和跟薛华鼎打了招呼之后,还从县建设局、湖乡乡政府调走了几个人。

 贾红军一走,罗国威副县长自然递补为常务副县长,原政府办公室主任李光明递补为副县长,薛华鼎从长益县带来的秘书王波也由办公室副主任一跃成为政府办公室主任,代替了李光明留下的位置。什么公安局、建设局等等部门也一个萝卜一个坑。依次递补。真是乐坏了不少人。

 除了刘平良后悔得吐血,一时间全县几乎到处都有欢声笑语。到处可以听到恭喜、祝贺的话。

 有人说这段时间比过年还热闹。

 其实这些升了官的人,他们的心情比过年还高兴得多,简直没法比。

 过年,大家都是被迫热闹,所有地人都过年,都努力使自己家显得热闹、有福气,不热闹还真不行。而现在这种热闹可不同,这是升官带来的喜庆。十年难遇。

 不过长益县、浏章县的头头脑脑不久就遇到了烦心事。

 什么事烦心呢?就是月亮湖开发区的事。现在月亮湖开发区成立了,相关组织机构也建立起来。但是管理的区域却还没有确定。

 按市里的意思,这个开发区将包括浏章县的湖乡和长益县的晾袍乡。但开发区管委会却不想全部接受,特别是浏章县的湖乡,全是穷得叮当响地地方。收归旗下只能使自己背上一个沉重的包袱,特别是现在讲究一碗水端平,在招工、项目分配等方面都要进行考虑。一个才成立的开发区能有多少岗位提供出来?现在也不知能不能赚到利润呢。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如果风景区旅客多的话。越靠近风景区的农家就会越富裕,他们可以做小生意,可以在风景区里打工而赚到钱。而离风景区远的农家肯定没有这么幸运。共同富裕最多只是一句口号而已。

 不过,开发区管委会却想把晾袍乡的几个企业抓在手里,现在这几个企业都已经产生了不错的效益,抓到手里就如捉到了一只会生金蛋地鸡。但是,长益县哪里会愿意,全县好不容易才树起了几个好一点的企业,要是被开发区收走了。他们找谁去哭?财政收入又要下降一大截。因此长益县的领导只有二个字:不行!

 于是矛盾产生了:长益县不给的,开发区强行要;浏章县想推出来的。开发区不想收。

 这还是上层之间的矛盾,县里和下面的农民也有矛盾。当然。相对长益县而言浏章县的矛盾要小得多。长益县的矛盾是直接地:县里不愿晾袍乡划进开发区,而晾袍乡的农民则坚决要求被划进开发区,不愿意呆在长益县里。

 浏章县政府和湖乡地农民则心意相同,都是想把湖乡划到开发区里去。湖乡的农民给浏章县地压力就是县里一定要把开发区不想要的湖乡塞进去。

 薛华鼎想起这事就感到好笑,心里想:“怎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本想办好一件事,让浏章县享受一下月亮湖带来的好处。现在好处没有一点,反而给我们这么一个大麻烦。”

 班子里的几个人也只有苦笑。纪委书记王雅香还笑着说道:“薛书记。我们县还好点,算是上下同心。最惨的可是长益县。估计他们有人在骂我们县,说我们出骚主意,搞出这么一个事来,把他们的金蛋鸡都收上去了。”

 其他几个人也笑着附和。

 好项目被上面收走了,事情一下少了很多。但怎么寻找新地项目,为浏章县营造一个新地经济增长点,又成了薛华鼎等人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政府这边地几个副县长都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项目的事不可能靠行政命令,指令谁办什么企业安排哪个当大老板都是不可能的。一个农业县要办出什么好的企业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人有一个奇妙的创意,然后政府支持。最大的问题是这创意不是说有就有的,随便拍脑袋得出的创意未必有用,也许还劳命伤财。

 为了搞活浏章县的经济,为了招商引资,县委县政府在薛华鼎的主持下召开了几次会议,但都是无果而终。虽然县里成立了以常务副县长罗国威兼主任的招商引资办公室,但收效甚微,没有企业家愿意跑到这个穷乡来投资。

 不知不觉的每年的汛期如期而至,和其他三个县一样。全县的工作重点无法抗拒地转移到抗洪抢险上面来。薛华鼎带着一班子人日夜奔波在防洪大堤上。无论是下雨还是太阳天,他都在自己负责地堤段进行认真的巡查。巡完自己承包的地段后,他还要检查其他县领导负责的地段,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责任。

 他承包的地段算是象征性的,因为上面规定每个县领导都要承包一段大堤,他也就做做样子。主要的巡视工作则交给他地秘书小柳和三岔镇的镇党委书记在做。

 王波当上政府办主任之后,大学毕业不到三年的柳正平就正式代替他当了薛华鼎的秘书。虽然在名义上不是专职秘书,但实际上一天到晚都跟在薛华鼎身边。

 这小伙子还在县委办公室干部科挂了一个副科长的职位。只要再过一段时间,科长这个职位是逃不过他手心的。县委书记的秘书。在县里几乎就是钦差大人,见官大一级。就是他自己不去活动,别人也会把这个职位送给他。

 薛华鼎对这个重点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小伙子很满意,特别是他地那种低调做人很让薛华鼎认可。无论是谁只有到了薛华鼎的办公室,小柳都是笑脸相迎,都客气地招呼,为客人倒茶递水,眼里没有一丝不愿意的神色在。全没有大学生“天之骄子”的臭架子。

 这天。薛华鼎带着办公室主任王波、秘书小柳出现在罗国威承包的堤段上。罗国威早已经在大堤上等待。见面后,几个人寒暄几句就开始检查。

 走了几十米,走到堤坡上的一堆卵石上,薛华鼎看着堤院里一望无际的稻田,随口问道:“马上要开始收割了吧?”

 罗国威也看着黄色的稻田,回答道:“就在这几天吧。今天才出了一天太阳,如果再出二天太阳,他们就会收割了。”

 薛华鼎皱着眉头道:“招商引资真的这么难吗?难道我们就只能守着这些农田过日子?”

 罗国威尴尬地笑了一下,他身兼招商引资办公室主任。不能招商引资进来,是他工作没做好。他说道:“薛书记。我们也算是努力了,可我们县里真是要什么没什么…”

 薛华鼎笑道:“我不是批评你们做地不好。我只是有感而发。看着稻田里沉甸甸的稻穗。我觉得我们地农民做的实在够多地了,可就是富裕不起来。”

 罗国威感叹了一声,说道:“是啊,他们早出晚归,付出的不比别人少,可是收获的却是不值钱的粮食。”

 说着,罗国威提议道:“薛书记。我们要不要在农业上都下点功夫。工业项目引不进来。农业项目是不是容易引进来一些。”

 薛华鼎笑问:“什么农业项目?养殖还是特色农业?”

 罗国威道:“我觉得大棚种植还是大有可为。”

 薛华鼎转过头来,认真地看了罗国威几眼。见罗国威欲言又止,就说道:“说说看。我看你的样子思考肯定不是一天二天了。”

 罗国威说道:“我们安华市四个县都没有搞大棚种植的,我们就有一个好机会。我这几天仔细分析了四个县的情况,都觉得这个现象可能还有存在一段时间。”

 薛华鼎说道:“哦,那你说说四个县地情况。”自从当上县长后,薛华鼎地心境无形中在改变,口气也越来越有上位者的语气。

 罗国威说道:醴阳县忙于他们地农用车生产,所有的资金都投了进去,领导的精力也主要在那方面。农用车的效益当然好,卖出一台车就比几个大棚赚的钱还多。他们不愿意把资金投资到大棚上,也不屑于搞这个事。”

 薛华鼎点了点头,眼睛依然看着罗国威。

 罗国威继续说道:“昌宜县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们被醴阳县踩在脚下之后,一心想在企业上打一个翻身仗,想重新抢回全市财政第一县的金牌。特别是他们那个新办的水泥厂成功获得不菲的效益之后,他们对办企业的新更热了。现在他们正在争取几个别人都不敢要的化工厂进驻。可以预见,他们的心思在近几年也不会放在这里。”

 薛华鼎问道:“那长益县呢?”

 罗国威笑着回答道:“长益县的情况薛书记你比我更熟悉,他们的钱在前几年都用在基础建设上,公路修那么好,又是对柴油机厂进行改造,又是食品建工厂、收割机厂。有限的资金都用得差不多了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以前在晾袍乡试点大棚种植遭到惨败,乡党委书记下台,农民抬着菜在乡政府闹事。估计他们一想起这个事心里就害怕。哪里敢大张旗鼓地做这个?最多是农民做这个的时候,他们暗地里支持,悄悄地鼓励。期待农民自发起来进行这个事情。”

 薛华鼎问道:“你就不担心我们县也出现失败的情况?”

 罗国威道:“担心当然担心,但我考虑到其他市、其他省都这么搞,肯定有利润可赚吧。否则的话,农民会连续搞几年?”

 薛华鼎认同地说道:“这个道理我懂。如果没有好处,大棚种植不可能在全国各地遍地开花。其他县都不搞这个,这对我们可是一个利好消息。我们是应该试一试。”

 罗国威说道:“我觉得我们试一试应该问题不大。现在我们到市里的水泥路也修好了,运输不是问题,甚至还可以向省城、向江西省输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