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慧珍陪女儿一道去了县交警大队,找到大队长办公室,刘琦听了母女二人的自我介绍,态度很是热情:“贾县长给我打过电话了,这样,张珏先到车管科做内勤。”

 刘琦还亲自领着二人去了车管科,给车管科长交待了几句。

 至此,李慧珍算是放下了心。

 中午,张珏回家时,已经穿上了交警的制服,很是英姿飒爽。

 不到半天,张珏已经打听清楚,刘大队长原来可是王怀志市长的司机。车管科长贺名远是县委宣传部贺部长的儿子;副科长是个女的,也姓张,是县人大刘副主任的儿媳妇。

 总之,能进交警的大都是领导干部的家属。

 李慧珍就反复叮嘱女儿:“珏儿,领导家属越多的地方,关系越复杂,你别管这些,老老实实做事。”

 张珏是下过岗的人,从“钟点工”一跃成为交警的员工,那有不好好做事的道理?

 就道:“妈,我肯定会珍惜这个机会!”

 李慧珍就想,珏儿的事,虽说是贾县长出了面,但这是贾县长给了牛书记面子。说到底,是要感谢人家牛书记。

 素不相识,人家就这样帮了自己,还反复交待不要说出去。

 牛书记还说:“我也怕恶人。”

 她当然听明白了,牛书记所说的“恶人”就是皮蛋疤子了。

 这是实在话啊!

 谁不怕恶人?

 成秋林主任说,这个牛书记不简单“上面有人”

 就算“上面有人”又怎么样?皮蛋疤子上面也有人!

 不看到皮蛋疤子被抓进去,她是不敢拿出证据的,万一这些证据湮灭了,张冬明的仇报不了,财产也追不回了!

 中午,儿子也回来了。

 吃饭时,儿子高兴地说:“妈,今天(1)班的曾老师来问我,想不想调到(1)班去?”

 李慧珍知道,(1)班、(2)班都是尖子班,教(1)班、(2)班的老师都是优中选优,能去(1)班、(2)班的孩子,只有二种人,一是学习成绩特别拔尖的,二是有特殊关系的。

 自己的儿子这二条都够不上啊!

 李慧珍很是疑惑,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儿子道:“我当然愿意啊。”

 “后来呢?”

 “后来?曾老师没说什么,就走了。”

 李慧珍就有些神色黯然。

 儿子先吃完饭,回房间去了。

 张珏小声道:“妈,是不是要给老师送礼啊?”

 李慧珍道:“如果是送礼的事,就简单了。”

 晚上,儿子又回来说:“妈,曾老师又来找我了,下星期一,我就调到(1)班了!”

 李慧珍高兴之余,就猜想:“是不是贾县长又出了面?”

 其实,这事用不着贾县长出面,曾老师就是曾昭义老人的女儿,季文婷的母亲。

 那天晚上,从李慧珍家出来,牛三立就去了曾老的家,把李慧珍的遭遇跟曾老一家人说了,听得大家嘘唏不已。

 牛三立说这事的意思,就是想请曾老师在学习上特别关照一下张汉军。

 问明张汉军是在读高二,曾老师说:“正好我就在教高二,要不把这个学生调到我班上去?”

 牛三立道:“那太好了,谢谢曾老师!”

 曾老师道:“谢什么?以前不知道这事,既然知道了,就帮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牛三立素知曾家人的善良、正直,对曾昭义父女一直都是十分敬重的,只是对季文婷有些看不惯。

 不过,当着曾老父女的面,牛三立还是不敢讥讽季文婷的,只是道:“季文婷,我又给你提供写作素材了。”

 季文婷却道:“你害苦了我。”

 季文婷通过此次冠山乡之行,认识了施博士这样的“高人”又接触到了杨青茹这样的同龄人,人家杨青茹比她还小几个月,却已经是乡长助理了,肩头上压着重重的担子哩,这让她确实有所触动,也体会到了牛三立的良苦用心。

 那天,牛三立对她说:“努力,努力就好!”牛三立说这话时,对她很是期许,一改以往对她的那种严肃、刻板的样子。

 那一刻,她特别感动!

 她也觉得,自己是应该努力了!

 蓝凤凰的故事,确实触动了她心底的某些东西,她确实有了创作冲动,想写一本关于蓝凤凰的小说,名字就叫《蓝凤凰》,这些天她都在苦苦构思,并尝试着写了几章,却怎么也写不好,毕竟,蓝凤凰那个年代,对于她来说,太过遥远,太过陌生了。

 蓝凤凰跟土匪头子彪哥生活了1o年,这1o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呢?他们之间产生了情感吗?她动过逃跑的**头吗?解放以后的几十年,身为“土匪婆子”的她,在历次政治运动中又是怎么过来的呢?她和“彪哥”的孩子现在生活得怎么样呢?…

 她脑海里涌现无数的疑问,却找不到答案。

 当然,下一步,她还要到凤凰岭去采访,去体验山里人的生活,但是不是采访、体验以后,就一定能顺畅地写下去呢?

 她还是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把握。

 写不下去,说到底是因为自己的生活经历、思想经历、感情经历还太肤浅,无法把握和驾驭写作方向。

 为此,她深深地苦恼着。

 当晚,牛三立住在县委宿舍,春季了,房间有些回潮,被子都有点霉味了。

 换了个被套,稍微好了些。

 光棍的日子,还要维持多久?

 再过一、二年,就3o岁了,三十而立,怎么个立法?

 “三立”“三立”名不副实啊。

 牛三立晃晃脑袋,把这些想法驱走,开始细想:如果不能从李慧珍那得到任何证据,自己是不是就放弃了?

 是不是还有其它的取证方式?

 就想到了赵銮雄。据赵銮雄说:皮蛋疤子经营的水泥从质量上说倒也还行,能够达到标号,这正是皮蛋疤子聪明的地方,如果他的水泥本身出了问题,出了大的工程质量事故,皮蛋疤子也早就完蛋了。

 在保证水泥质量的前提下,皮蛋疤子经营的水泥价格明显高于外地的水泥,但是,如果从外地运进水泥,加上运费成本,也不比皮蛋疤子的水泥便宜多少,而一旦被皮蛋疤子知道,麻烦就来了。

 赵銮雄这些搞工程的人,长期被迫从皮蛋疤子那里进水泥,肯定都是受害者,如果他们联合起来搞一个检举皮蛋疤子非法经营的材料,应该也会引起上面的关注。

 只是,这样做涉及的人太多,稍有不慎,泄漏出去,就可能引起皮蛋疤子的报复。

 要搞,只能缩小范围,有1o个左右的建设公司老板联合签名,差不多就能说明问题了。

 这一点,不知赵銮雄能否做到?

 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拿到皮蛋疤子犯罪的铁证,彻底割掉这个毒瘤!

 第二天,赵銮雄听了牛三立的想法,倒吸一口凉气。

 “三立”赵銮雄道“张冬明的死,我敢肯定是皮蛋疤子干的,这个人,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

 牛三立道:“要说厉害,许多比皮蛋疤子更厉害的人,还不是被打掉了?老人家早就说过:‘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赵銮雄就盯着牛三立。

 牛三立笑道:“看我干吗?”

 赵銮雄道:“以前我总觉得你…书生气太重,没有杀气!没想到,面对皮蛋疤子,你决心这么大。”

 牛三立道:“你放心,我做事还是很谨慎的。再说,我们在暗处,皮蛋疤子在明处,谁怕谁啊?”

 赵銮雄道:“行,听你的。”

 牛三立道:“这个先不急,我再仔细想想,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过了几天,李慧珍的儿子果真调到(1)班去了,李慧珍也去学校找到了曾老师,证实这是牛书记托她帮忙。曾老师还说,张汉军同学以前的基础很好,就是有一段时间功课拉下了,学得不是很扎实,补上这一段,还是很有希望的。

 曾老师还说:她也了解了,这孩子的性格有些孤僻,不怎么跟同学交流,经常一个人呆,这就需要家长、老师和同学多多关心他,而他自己也要努力融合到同学们当中。

 曾老师还让张汉军到她家去补课。至于费用,不必考虑。曾老师说:“我一般不给学生补课的,更不收费。”

 李慧珍悄悄打听了一下,人家曾老师的老公在特区搞建筑设计,家里根本不缺钱。

 张珏是个有心人,这些天一直在想:那个“从天而降”的牛书记如此帮她和她弟弟,到底是为什么?

 起初她有点想歪了,以为又是有人给她“做媒”是这个年轻的书记看上她了,帮她只是为了显示他有能力、有本事,只是为了让她一家人高兴而已。

 莫非此人是个“衙内”?

 后来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因为人牛书记此后再也没有上门。

 悄悄打听了一下牛此人当过县委书记秘书,是大家公认的通南县第一才子,是个很有本事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自己?

 后来想起牛书记曾恭恭敬敬地向父亲的遗像鞠了三个躬,就揣测:牛书记上门,可能跟父亲的死有关?

 也许,这个牛书记是父亲的生前好友?

 可是,以前他怎么从没出现过呢?

 这天,张珏实在忍不住了,追问母亲:“妈,你告诉我,那个牛书记和我爸爸有什么关系?”

 李慧珍听了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