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一丘之貉

 当然是别人的家属,虽然看起来这个陆敏长得不赖,但曾子祥还没色到见一个淫一个的地步,好歹是市长,作风问题也是自己最近的大问题,他不敢犯这种低级错误,更不得有这种低俗念头。

 陆敏怒视着对方“你赖得掉吗?不要搞忘了,你在交警队是抽了血的,一化验就知道你是不是酒后驾车!”

 “抽血?哼!”那个肇事司机一指麻将桌上坐在下家的一人道:“交警队?你眼睛盯不到‘着头’吧,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交警队专门负责化验的警官,你问问他,看我是不是酒后驾车?”

 显然他们是一伙的。

 围观的群众听他的语气,再看了看那个穿着便衣打麻将的人,有人认出他确实是交警队的,而且那交警看了看旁边的人,又盯到麻将桌上了,他不出声:一方面表示默认自己确实是交警队化验人员,另一方面也表示认可了肇事司机的意思:咱认为不是酒后驾车。

 实际上是不是酒后驾车,他心中一清二楚。

 那交警队的化验员顺手摸了一张麻将,用手指审了又审,不用看就知道不是自己要的牌,又看了看桌子上已经打出的牌,向当中一扔:“差一万!不要。五万,拿去胡!”

 敢情他要的是六万。

 其实他做的是青一色,实际上需要胡“卡四万”故意多说了一万,一方面是迷惑其他几家,另一方面也是平时工作养成的习惯,凡是与钱有关的东西,他总喜欢多说一点。

 何况只是麻将,多一万,多八万都没关系啊!要不是最大就只有九万,指不定他会说差多少呢?

 好在没放炮,看着下家开始摸牌,他才偏头看了一眼肇事司机“你别跟她罗嗦,你的事早就安排好了,不要老是走神,专心打你的麻将!”

 曾子祥的眉头皱了一下,心中暗骂:一丘之貉!

 他刚在这样想,陆敏也愤然叫了一个同义词“你们、你们就是蛇鼠一窝!”

 陆敏听着那人的话,只感到心中一凉;这些人串通一气,要是连抽出的血,让酒星后重新抽取掉了包,那这次车祸,父亲还能够获得应有的赔偿吗?都说官字两张口。有理没理还不都是交警队说得算?这么说来恐怕真的是难以讨回公道了,而且那个肇事司机的话中有话,不要修车费还是恩情?

 有了交警队的偏袒,确实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一时之间,弱女子陆敏眼中有了委屈的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要不是旁边有那么多人围观,或者是对方不在,估计她会号啕大哭起来了。

 看着陆敏那副有些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样儿,肇事司机似乎有了一丝恻隐之心“别哭啊!你哭我就要心碎了!让我给你爸赔医药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陆敏急忙问道。

 “不过你要陪哥哥几天!要是你同意了,那你爸就是我的便宜老丈人,我总不能看着自己的老丈人住院不管吧!我这个人嘛,什么都不好,但孝心是钢钢的,绝对把他老人家照顾好。”肇事司机说完就是一阵邪笑。

 几个打麻将的人也一起抬头看着陆敏,眼神全都不怀好意。

 “你…你流氓!”

 医疗费没能要来,反倒受了人格侮辱!

 可是,一个弱女子能咋的?心灰意冷的陆敏不敢继续在这里与他们几个纠缠,这些禽兽真还能有什么话说不出来,又有什么事不敢做的呢,搞不好真来个霸王硬上弓,那就不但是要不了钱,还得赔上人了。

 再留下来的处境堪忧,她掏出纸巾擦了一下眼睛,转身万步走向麻将馆门口。

 “别走啊,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嘛!哥哥陪的人多,晚了你可插不了队哦。”肇事司机看着陆敏的背影,色厉外显的说着,身子还动了动,要不是考虑正陪交警队的化验员打麻将,估计会抢过去拉人的。

 “无耻!”

 陆敏骂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狼狈而去。

 围观的人群主动让了条路出来,让其快速离开这个事非之地。

 肇事司机看着陆敏远去的方向,将手上抓的一个张麻将重重的向桌子上一甩,骂了一句:“二条,插死你!”

 麻将室内几张桌子上的人全都在那儿哄笑起来,肆无忌惮!

 “轻一点!别搞这么大的动静!”交警队的化验员瞪了肇事司机一眼,又痛惜的看了看麻将桌“咱家开这个小麻将馆可不容易,损坏了麻将机你赔啊?”

 “说这些,没问题。”

 肇事司机哈哈一笑“大哥,说实在的,你这麻将馆地方显眼了,简陋了点,抽空找个好场所,兄弟我免费给你装修个茶楼,今后咱们就上你的茶楼打麻将去…”

 “正在寻找地方呢!”

 怪不得这些人在这小麻将馆消磨时光,原来是照顾交警队化验员家的生意。

 陆敏渐行渐远,隐约听着身后那些人的笑声,真恨不得回头将他们全都掐死。看来想从肇事司机那里获得父亲的医疗费难了,特别是面临的巨额手术费,怎么办呢?

 走在回医院的路上,陆敏越想越伤心,她本来就只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孩,原来什么事都有父亲撑着,她一直生活在父亲这棵参天大树下,无忧无虑。可今天自己慈爱的父亲躺在医院里,却得不到应有的补偿,陆敏只觉得满腹的委屈与无助。

 家境本来就差,她又无法对母亲实说,不然母亲会更加伤心难过。

 看来,只好自己找亲戚朋友先借一借了!

 可数额大啊,找谁借呢?谁又会借呢?

 陆敏在行人稀少的一处街角停了下来,靠近墙角,用手扶在墙上,忍不住低声的抽泣起来。她想一个人悄悄的跟冷面的墙壁哭述一番,发泄一下。

 悄悄跟上来的曾子祥看着这个年轻的姑娘,面向墙壁,双肩抽动,知道这种无声的哭泣是多么的难受。他忍住了立即上前的冲动,让她好好发泄一下再说吧,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在麻将馆的时候,他就有“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这次悄悄来青合县,还有重要事情要办,民间的疾苦与不平事太多了,曾市长自然要管,但得讲究策略,让恶人逍遥两天,连本带利的帐慢慢算!

 汪书记不是一再示意,处理任何事情,都要讲究时机吗?曾市长今天也在寻找时机,先跟上这位受害者的女儿,弄清情况后再作计较,肇事司机只不过涉及赔偿与个人责罚,交警队及相关职能部门的问题才是关键所在,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断不了根的!

 看着陆敏的肩膀振动幅度减小了,曾子祥这才慢慢走了过去,站在一米开外,小声的道:“姑娘,你没事吧?”

 陆敏听得有人叫自己,赶紧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缓缓转身,上下打量了一眼前的陌生男子“我没事!”

 曾子祥掏出纸巾,递了过去“没事就好!”陆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抽出一张喷了一下鼻涕,说了声:“谢谢!”然后再次打量了一回曾子祥,小心谨慎的道:“先生不是青合的人吧?”

 “不是。”曾子祥摇头,敢情人家怀疑自己无事搭讪,非奸即盗!再一看陆敏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由也低头审视了一遍自己的全身上下,样子不像色狼吧!

 “我还是第一次来青合县。”曾子祥主动交待了跟上答话的原因“我乘的车被堵在刚才你吵架的麻将馆外面,所以步行过来…”

 一听提到吵架的事,陆敏的神情又黯淡了下去,好半响才道:“先生要去哪里?”

 曾子祥摇头,表示不知道!

 如果是问来青合县干什么,还可说是游山玩水,可要问自己去哪里,总不能说自己要去西城小学吧?可除了那里,自己还真不知道去哪儿,跟踪陆敏的本意,也就是打听事情的经过,难不成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样的话,人家可真要把自己当色狼了!

 所以,他只能摇头傻笑!摸了摸头,问道:“陆小姐是准备回家吗?”

 “你怎么知道我姓陆?”

 陆敏显得非常吃惊,人家第一次来青合县,竟然早知道自己的姓氏,着实吓得不轻。

 “我听麻将馆外的人说的。”

 “哦。”陆敏显然对陌生人还是有顾忌,小心翼翼的道:“我…我去医院。”

 “那,要不这样。”曾子祥想了想“反正我对青合县也不熟悉,如果陆小姐不介意,我就陪你一起去医院看看,顺便向你了解一点青合县的基本情况,也方便我今后在青合县做点事情嘛。”

 看什么?当然是看交通事故的受害人!做点处理这起事故的事情。曾市长可不是见事“躲猫猫”的主,青合县还是卢原的管辖之地呢,曾市长责无旁贷!

 “嗯,好吧!”

 陆敏迟疑的点了头,反正大街上也不怕这陌生人耍什么诡计,她低头径直迈步前行。

 曾子祥静静的跟了上去,不时看看前面的陆敏,不能掉了队,也不时的看看街道两边,走过的地方,还得有一丝回忆,可别在这个小县城迷了路,铁锋找不着自己倒事小,迷路了,市长的面子就丢大了。

 这样一前一后,隔开一步的距离走着,惹来许多行人俏皮的目光。在他们看来,这应该是小两口吵架了,媳妇在前面生着闷气低头走,老公在后面跟着,像犯了错却又不嘴硬不认的家伙,死皮赖脸呢!

 这样走着不是事儿!

 曾子祥受不了行人的异样目光,这多冤啊!

 他抢上一步,与陆敏肩并肩的走着,问道:“陆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你父亲的交通事故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敏步伐一缓,此时她有着满腹无法对家里人表露的委屈,现在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而且还是陌生人,更有倾述的冲动,一听曾子祥主动问起,眼睛一涩,委屈的泪水情不自禁的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