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露脸机会

 卫东的心一颤,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忽然感觉有些不妙,曾子祥拉自己上省城,副书记冉金高在南阳主持市委工作,秘书长郭为民亲自到大路县…他们要干什么?

 一念及此,卫东心中毛燥起来,如坐针毡,脑中也有些轰轰然。仔细思虑诸般细节,蓦然发现,南阳这段时间以来的一切变化,似乎都在曾子祥的操控当中。

 再一想到常委会结束时,曾子祥只是吩咐自己跟他一起上省城,当时连见省里哪位领导、去干什么都没说,没有商量任何事,难道让自己与他同乘一车都在算计之内?

 这里面一定有妖娥子!卫东的心里猛然升起不祥之感来。

 这时,车已经开进省委大院了。下了车,曾子祥在前,卫东在后,直接去了省委书记汪正山的办公室,省委政法委书记莫文志、省委宣传部长梁小军都已等候在省委书记办公室。

 见过面、打过招呼之后,汪正山让宣传部长梁小军介绍了有关舆情方面的情况,然后道:“南阳市委、市政府是那位同志下去处理的这起事件?”

 曾子祥正待报告,宣传部长梁小军却看着卫东,截口道:“好像是卫市长处理的吧?”

 “是。”卫东答应道。

 “哦,那就请卫东同志说说,如何平息这场舆论风波?”汪正山淡淡地道,语气听起来不是很爽。

 卫东有些犹豫,将屁股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道:“事情发生后,是曾书记第一时间赶到的现场,后来确实同我处理,情况我已经在市委常委会上汇报了,还是请曾书记向领导们报告吧。”

 汪正山眼神一闪,看了一眼梁小军:你想给他个露脸的机会,可这个市长似乎临时改变主意了?然后将询问的目光扫向了曾子祥。

 当然,曾子祥心中跟镜子似的,他知道卫东今天在领导面前如此客气,一方面是怕引起省委主要领导反感;另一方面,估计是自己在车上放的那枚烟雾弹起作用了,号不准脉,卫东岂敢随便上眼药水儿?谨慎是卫东的准则,当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中圈套,被曾子祥算计的时候,他自然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谨慎从事,少开口、少说话,担心言多必失。

 显然曾子祥也是充分把握这一点,让卫东自己表现一下,告诉省里的领导,自己到南阳几个月,局面还是基本掌控住了的。他承认自己有投机取巧的嫌疑,但是让领导看到一个地级市“一把手”的能力是必须的,否则,谁也不拿你当回事儿。

 有了这种认识,曾子祥底气十足地道:“对这件事情,我从南阳的角度,提两种不同的建议方案供参考,最后以汪书记的指示为准:第一种是公开接受媒体监督,彻查事件始末,不回避矛盾,不推卸责任,应该由我这个市委书记承担的责任,我绝不推诿;第二种就截然相反,只能是与媒体记者们虚以委蛇,尽量在省城好好伺候着,拖住他们,炒作也就几天的热情,风声一过,什么事都不算下来了。”

 这两个建议等于没说,谁想不到?

 汪正山看了看卫东,问道:“卫市长呢,你赞同哪一种为好?”

 实难决择,按卫东的内心想法,巴不得媒体到南阳去暴光一下,越丑陋越好,反正有市委书记顶在前面。可是,南阳的事真能暴光吗?

 卫东模棱两可地道:“我服从省委的决定。”

 省委还没决定呢?汪正山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转向梁小军,道:“梁部长,你有什么高见?”

 梁小军见卫东今天这幅模样,估计有隐情,神色一滞,回答道:“汪书记,还是请您直接指示吧。”

 汪正山见没人出主意,当然不满意了,沉声道:“家丑不外扬,舟山省的事情还嫌不够多吗?我看就按曾子祥同志提的第二种方案办吧,南阳的市委书记、市长既然都来了,就一起配合省委宣传部做好相关工作。”

 “哦。”卫东心中一惊,脸色明显一变。

 汪正山皱眉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卫东赶紧道:“没有。”他心中在想:这样自己就无法及时返回南阳市了?曾子祥究竟要干什么?这几天的南阳市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他突然觉得自己仍然低估了曾子祥,他好像更加莫测高深起来,不由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从省委出来,曾子祥与卫东又将省委宣传部长梁小军送回办公室,陪坐了一小会儿,待梁小军作了安排部署之后,告辞出来。找了一家酒店住进去,两人洗漱之后,卫东敲开曾子祥的房门,道:“曾书记,您看晚上是不是请几位领导吃个饭,顺便汇报一下工作?”

 地方上的干部,跑到上级部门,一般都不在办公室汇报多少事情,总以吃玩相请的方式,美其名曰汇报思想、汇报工作,这个自然算正常情况。不过,市委书记、市长提出请“领导”那不同于普通请客,而且卫东还提出请“几位”这让曾子祥眼皮一跳,心道:终究忍不住,想较量了,请客是假,借机请几位领导出来摆摆场子,展示一下自己在省里的力量,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吧?

 这样想着,脸上泛起一丝古怪的笑容,淡淡地道:“按道理说,这是个向领导汇报的好机会,可事情还没有摆平,此事会不会影响你我今后的工作都还说不清,这个时候我可没心思请领导吃饭,请来也没心思陪好。同时,我建议你也别抛头露面,当心记者找上门来哈。”

 卫东一愣,看着曾子祥一副深沉的模样,心里不爽到了极点,他已经走入了极端,可偏偏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得东拉西扯的聊了会儿别的事情,然后一起在酒店吃了个便饭,各自回房间休息。

 曾子祥刚看完新闻联播,就接到了铁锋的电话:“哥,有几名记者在大堂查询你住的房间号,您看要不要回避一下?”

 赵刚不在身边,铁锋不但是驾驶员、保镖,还充当了秘书角色,真难为这位老兄,谁让他是“特种”部队出来的呢?

 记者?曾子祥皱眉问道:“是什么记者?”

 “我看其中一人的挂包上画只‘狐狸’图案,会不会是狐狸类的私家侦探记者?”

 “你净胡扯,私家侦探有记者吗?搜狐网吧。”

 “嘿嘿,反正我也不清楚,他们到电梯口了,估计马上就要上来。”

 “我知道了,你也跟着上来,别一个人跑到什么大堂去蹲守,好像我犯什么事似的,还要放个暗哨,哪里用得着那样小心谨慎。”

 “还是安全第一。”铁锋固执地道。

 “少啰嗦,上来休息。”

 “好吧,我这就上来。”

 记者是个很吃香的职业,也是一个不好评判的职业;对一个地方的执政者而言,它则是一个让人惹不起的行业,哄得他们开心,他可以给你写很多的正面报导,把你宣扬包装得如痴如醉,收获也是大大的;但如果你惹他不高兴,或者是激怒了他,他则会千方百计的给你难堪,不是添堵,就是添乱。尤其是职业素养低下的那些小记者,他们更加会无中生有,泼你一身大便,让你名声扫地,臭名远播。

 常规理解,遇到麻烦事,都不愿意面对记者,我惹不起你躲得起,找各种理由拒见!可曾子祥不这样想,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更何况,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在省城你不见,人家还不得摸到南阳去,迟早得见。

 他决定在房间里见一见也不妨,他也想知道,这些记者要采访他什么。

 来的记者一共4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个男的还扛着摄像机。两名是搜狐网的记者,两名还是央*视记者。

 曾子祥将他们让进房间,客气的道:“采访之前,我能先问一个问题吗?”

 央视女记者道:“您请讲。”

 “你们怎么知道我到了省城?又怎么住在这家酒店?”房间可以问吧台,可酒店问谁?曾子祥脑海中有疑问。

 女记者微笑道:“曾书记,记者自有获得消息的渠道。”她不想说出来,似乎不方便说。

 “哦,如果你不告诉,说明你的来路不清,我能不能不接受你的采访?”

 不管是什么台、什么网的记者,如果没有征得地方宣传部门的同意,地方官员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采访,这是规矩。

 可是,记者一般不怕官员,也不会给地方官员的面子,她也似乎对曾子祥的这个态度司空见惯,依据她的判断,南阳市这些事件是典型的地方责任事件,只能是负面新闻,市委书记的拒绝代表这个报道更舍得关注。

 女记者似乎也猜到曾子祥的意思,省委宣传部没有打招呼,他不接受采访的理由。她道:“曾书记,央*视记者采访,有些时候不会跟省市宣传部门打招呼。”

 哟嗬,霸道!

 曾子祥掏了一支烟点上,缓缓地道:“你说得很对,不过我要告诉你,这件事我已得到央*视采访组的预约,时间不是今天,不知道你是另外一组?或者是你时间记错了?…”

 什么预约?女记者轻轻一愣,道:“我不知道什么预约,也不是央*视专门派过来,是顺道所到,采访一下而已。”

 “哦。是这样。”曾子祥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敢情是某些人私人邀请采访的吧?他的心中有了计较,道:“记者同志,你们央*视有个名记者叫曾容容,你们是同事,应该认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