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前行,安天伟仰着自己的脸,向空气中嗅着。

    他的身体有些条件反射的绷紧,空气中传来的是越来越浓的血腥气,混合着地下室的腥湿,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他的身体各个部分的对这种味道产生了抗性。

    埋藏于他心底深处关于战场的味道,在京都分会地下室里,被激活。

    在这幽暗的地下室中,竟然混同于战场的味道!

    安天伟稍稍的咬了咬牙,他知道这种味道的形成,必是经年历月之后,长久的沉淀才能形成。

    这是个阴暗的世界,这个世界里发生着的一切,与地表之上的阳光普照完全没有任何关联。一层地平线,便将两个世界隔绝,就如天堂与地狱之间的距离,其实隔着的,也仅仅是道传说中的一道哭墙罢了。

    因为身体条件反射的紧绷,血宴的匕尖很自然的又往保镖的身体里刺深了一点。

    保镖很专业,纵使刺痛,他却没有吭声,而是继续拉着绳套,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在地下室的尽头,已经远远的站着几个人,在昏暗的灯光之下,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单从体型上判断,这些**约便是那几个跟着叶铭龙的保镖。

    可是,叶铭龙呢?

    叶铭龙的体型安天伟记的很清楚,在地下室尽头所站的几个人之中,没有叶铭龙。

    “你们老大没有来!”安天伟压低着声音凑到了跟他一起的保镖耳边说道。

    “不应该啊……”保镖也压着声音回道,“一般这个时候,正是叶老特别有兴致的时候,他不会对你没有兴趣。”

    这老东西又会玩什么花样?安天伟心里盘算着。

    不过,不管叶铭龙来没来,他都要见一见那个所谓的老地方到底是怎样的阿鼻地狱。

    走近时,安天伟这才看清几个站在那里的人,果然只是几个保镖。

    “进去吧!”一个保镖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安天伟。

    拉着绳套的保镖前头带路,他紧身贴上,将血宴抵的更紧了一些。

    越近目标,他便要越小心。

    叶铭龙,这个在他眼里看起来非常精致的老头,深不可测。他不知道叶铭龙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总之小心点肯定没错。

    一拐之后,两人进了一道门,安天伟以为到了目的地,却发现这不过是一个走道。

    走道不是很长,能看到尽头。可在同样昏暗的灯光下,走道的尽头根本就没有什么门,而是一堵墙壁。

    暗门!

    不用说这个神秘房间肯定与地下室里别的小格子间不一样。否则不至于斯,又是走道又是暗门的。

    到了过道的尽头,拉着绳套的保镖没有直走,而是推了一下侧面的墙壁。

    墙壁松动,露出了一道向下的台阶。

    这才是真正的别有洞天。

    神秘房间设在地下室的更下一层,是事先就设计好的,还是事后再补挖,已经无从考究。

    灯火幽幽,因地下潮湿的浓重,灯管的周围,被压出多彩的光晕,看起来更像是件陈设品。而照明的效果,却愈加的差了。

    向下的台阶走道,整体上呈拱形,约有两米高的样子,在向下与直行的转折处,安天伟和保镖还得弯一下腰才能通过。

    斜面消失时,这才算是真正到了目的地。

    叶铭龙所谓的老地方,在安天伟的眼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地下的审讯室。而这里陈设的东西,比之警局的审讯室要残忍的多。

    这间房很陈旧,透过灯光能看的到墙壁上的斑斑苔藓。与地下室和过道里的灯光不同,这里,也唯有这里的灯光,强烈的刺眼。

    人的眼睛在微光与强光之间转换,需要一个短暂的适应过程,根本各人的体能条件,反应的时间长短不一。

    安天伟的反应时间明显比之保镖就要快上好几秒,他一手用血宴抵着保镖的腰际,一手遮在自己的眼前。从指缝间,他看这间神秘房间里,早已经坐着一个人。

    “安……巅……为!”

    当他听到坐着的人嘴里发出了这三个字时,他的浑身都为之一紧。

    这种说话的方式和语气,太熟悉了!除了那个跟他有着深仇的魏天安,还能有谁?

    “我猛又奸面鸟……”魏天安的汉语水平不怎么标准,但是意思表达的准确无误。

    他声音里透出来的那份欣喜,无论他现在怎么想压制住,却像个漏气的皮球,从字里行间直呼了出来。

    叶铭龙不在,这里等着他的却是魏天安!这可是叶铭龙送给他的一份大礼。不过,要接受这份大礼,看来得付出不少的代价。

    “没想到啊,魏天安,你一个在国际上都有名的人物,竟然充当起别人的走狗!”

    “走狗,笑话!”魏天安果真冷笑了起来。

    押安天伟进来的保镖看来对魏天安也不熟。

    他的视线恢复过来时,看到坐在这里等他们的不是叶铭龙,而是一个外国人,他也有些诧异。

    “腻舟吧……”

    保镖“啊”了一声,没懂魏天安的意思。

    “让你走!”安天伟充当起了翻译。

    魏天安是他的老对手,在这样的老对手面前,他觉得没有必要再掩藏。保镖受他所控,这事别人看不出来,但魏天安却是个例外。

    “那我……”

    “走吧。”安天伟挥匕将套在自己颈上的绳套砍断。

    保镖如释重负,慌不择路的夺路而逃。

    终于脱离了这个小警察的磨掌!没有因为这事受太大的伤,真是万幸!保镖边跑如此想着。他哪里知道如果安天伟让他走的目的,正是不想他在接下来即将开始的战斗中受到牵连。

    不管这个保镖以前做过什么,至少他不应该以这种方式受到牵连,安天伟有自己处理事情的方式,他分的很清。

    魏天安站了起来,这个国际通缉的要犯,个头比安天伟还要高出一头。

    他是全野战的装束,连迷彩帽都没有脱。他的身上挂着一支微冲,手指早就已经搭在扳机上,枪口正对着安天伟。

    安天伟与看着魏天安的眼睛,他从这个国际要犯的眼睛里看到的,是满满的仇恨,以及被在这些仇恨充斥之下,爬满了血丝的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