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勇说:“围捕韩立。”
“韩立。”杜雨菲不解地问:“他怎么了。”
楚天舒问:“勇哥,在侧门那边你们是不是看见一辆灰色的出租车。”
“下午我们得到命令,说韩立要在野生动物园加害杜雨菲,我们立即就赶过來了。”戴勇说:“沒错,初步勘察表明,韩立就是开着这辆车过來的。”
杜雨菲沉着脸问道:“你不去执行任务,跑这來干什么。”
“我们赶到侧门,正看见韩立在瞄准射击,小李就冲了上去,韩立居然开枪拒捕,被我们当场击毙了。”戴勇气喘吁吁地说:“我们担心你的安危。”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杜雨菲叫了起來,马上又捂着了胸口。
戴勇上下打量了楚天舒一番,说:“怎么,你们……沒事吧。”
“呵呵。”楚天舒一指小门,说:“我们差一点儿丧身虎口。”
杜雨菲敏感地看了看身边的几位刑警,突然问道:“小李呢。”
“他……为了阻止韩立开枪,受伤了。”戴勇低声说。
杜雨菲吼道:“啊,他在哪,带我去。”
这时,一名刑警从警车上拿來了一套警服给杜雨菲换上了,因为是男式警服,杜雨菲穿上之后,上衣略显宽大,裤子挽起了裤腿,样子有点滑稽。
穿上了警服,杜雨菲就恢复了警官本色,她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让戴勇等人进行现场勘查,她要去看望小李。
杜雨菲走到楚天舒的身旁,带着歉意地说:“老楚,对不起,我得先去看看小李。”
“不用客气,雨菲,你去吧。”楚天舒看着杜雨菲,真诚地说:“我们是朋友,永远都是好朋友。”说完这句话,楚天舒轻轻拥抱了一下杜雨菲,拉开了车门。
“我们是朋友,永远都是好朋友。”杜雨菲望着绝尘而去的凌云志车,久久回味着这句话,茫然之间,她感觉自己双眼湿润,在心里默默地念叨:“楚天舒,我欠你一条命,我会还给你的。”
关于韩立的案件,照例在媒体上沒有任何太深入的报道,只是简单地提了一下野生动物园伤人东北虎被警方击毙的消息,甚至连韩强也只字未提,只说相关情况警方还在作进一步的调查。
对此,楚天舒打电话向向晚晴询问,向晚晴答复,这是宣传部门的惯常做法,在重大节日到來之前,只宜大力渲染歌舞升平的和谐局面,不能报道各种负面新闻,当然,由于此事件涉及到公安系统的问題,媒体方面也无法获得更多的新闻线索。
尽管公安系统对外仍然执行了封锁信息的政策,但是,内部的动作却十分的迅速,第三天就作出了相应的调整,各派出所主要领导进行了换防式调换,刑侦支队也作出了人员调整,杜雨菲调任南岭县任县公安局副局长,空出來的刑侦支队副支队长职务由治安大队的大队长戴勇接任。
当天下午,童丹元给楚天舒打來电话,邀请他参加杜雨菲的送行晚宴。
楚天舒得知这个消息,十分的诧异:“老童,这么急。”
“军令如山啊。”童丹元无奈地说:“任命文件已经下來了,南岭县负责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已调离,考虑到春节前后的地方治安稳定,上级要求本次调整的人员必须尽快到位,明天局政治部的领导就要送小杜到南岭县上任了。”
南岭县是青原市最偏僻最落后的一个县,穷的叮当响不说,民风还彪悍。
有道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
南岭县的各项工作推进都十分困难,各级政府与乡民们的矛盾较大,每年因计划生育、税费收取等引发的上访闹事斗殴抗法等事件层出不穷。
此前,楚天舒就从王少磊那里得知,常务副市长伊海涛亲自带队去调解处理过好几次,一去还要好些天,搞得市里的干部一听南岭县的名字就头疼,下派到这种地方去,无异于就是发配。
“老童,你们公安局的男同志那么多,怎么偏偏把小杜一个女同志派下去了。”楚天舒感觉非常的郁闷,只差直接问公安局的男警官们是不是全怂包了。
童丹元当然听得出楚天舒的不满,只得苦笑道:“小楚,这话你跟我说说就拉倒了,到了酒桌上,可别扯太远了,毕竟对小杜个人來说,也还是晋升嘛。”
楚天舒不好再多说什么,一个年轻的女同志能当上一个县公安局的副局长,的确不容易,如果从锻炼的角度來说,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中能干出成绩來,将來进一步上升的空间还是有的。
但是,楚天舒却隐隐感觉,杜雨菲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把她脱离刑侦支队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所谓的提拔重用,只不过是为这种变相的发配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果然,当天晚上在国际饭店里的送行酒喝得看似热烈,实则沉闷。
参加送行的都是刑侦支队的人,童丹元和新任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戴勇,再就是各大队的正副大队长,还有负责内勤的宋姐和女警小袁,基本上是上次给童丹元庆贺升迁的原班人马。
众刑警见楚天舒过來,赶忙呼啦一下站了起來,又要搞集体敬礼的那一套,被楚天舒强行扯住了,笑着说:“今天是给小杜送行,大家不要搞错了主次。”
今晚上大家全都穿着便服。
杜雨菲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很随意地拢在脑后,仍然是一根发带一系,上身是一件薄薄的低胸白色薄羊毛衫,里面是一件丝质衬衣,领口处用一方丝巾打着漂亮的菱形领结,下身穿着藏青色长裙,脚下一双小巧的休闲皮鞋,显得端庄妩媚。
酒菜已经上席了,杜雨菲坐了主座,童丹元和楚天舒左右作陪,戴勇等人依次坐下。
倒酒的时候,戴勇要给楚天舒满上,却被杜雨菲拦住了,她说:“今天大家给我送行,我陪大家一醉方休,老楚不是我们公安系统的人,他负责送我回家。”
众人大声嚷嚷的不依。
“那怎么行。”戴勇尤其叫的凶,他油腔滑调地说:“领导干部不喝酒,一点儿威信都沒有;中层干部不喝酒,一点信息都沒有;基层干部不喝酒,一点希望都沒有;纪检干部不喝酒,一点线索都沒有;政法干部不喝酒,一点好处都沒有;平民百姓不喝酒,一点快乐都沒有;兄弟之间不喝酒,一点感情都沒有;夫妻之间不喝酒,一点干劲都沒有;男女之间不喝酒,一点机会都沒有。”
一番话说得宋姐直乐,看了看楚天舒,说:“戴勇,人家的正牌男友在这儿呢,你就是喝再多的酒,也一点机会都沒有。”
“戴勇,严肃点。”童丹元抬手敲了敲桌子,说:“今天是给小杜送行,大家都别闹,一切听小杜的。”
戴勇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
出门之前,童丹元有交代,杜雨菲被“发配”南岭县,心里肯定不是很乐意,今晚上谁也不许惹她不开心。
杯子啪啪地摆上,白酒哗哗地倒满,就连宋姐和小袁都显得豪气冲天,纷纷表示要把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表达出來。
众人把杯子满上,齐刷刷地举向杜雨菲,然后童丹元一声令下:“干。”均是齐刷刷一饮而尽,接着酒又被满上,在众人的叫好声中,杜雨菲与大家一口气连干了三杯。
楚天舒见杜雨菲喝得痛快,却只好苦笑着摇摇头,知道这次杜雨菲和大家都是动了真情,由于交代了不需要服务员服务,沒有喝酒的楚天舒自觉承担起一个端茶倒酒的工作人员。
大家一起喝完了,童丹元撸起袖子,端着酒杯冲杜雨菲说:“小杜,老哥先敬你一杯。”
杜雨菲也不含糊,端着杯子喊了声:“好。”
两人把杯子一撞,又是一饮而尽。
席间,楚天舒倒酒的时候,想给杜雨菲少倒一点,却被她吼了一句:“老楚,酒钱不用你掏,你凭什么不给我倒满。”
楚天舒去看童丹元。
童丹元喷着酒气摇头道:“老弟,等会儿才轮到你怜香惜玉,这会儿,小杜还是我们刑侦支队的女中豪杰。”
山珍野味摆了一桌子,只可惜沒人吃上几口。
虽然杜雨菲进入刑侦支队时间不是太长,但是,她经历的大案要案却不少,每一次都是冲锋在前,与在座的人几乎都有过生死与共的合作。
大家边喝边说起与杜雨菲共同战斗的日日夜夜,话匣子一旦打开,都像放机关枪一样再也歇不下來,这一个说完,那一个接着又说,沒说一次都要感慨万分,最后总是要以碰杯作为结尾。
如此几个轮次下來,楚天舒在一边看得瞠目结舌,他可是头一次见到杜雨菲如此豪放喝酒,也是头一次听说了她与战友们之间经历过许多次的出生入死。
最后轮到了宋姐,她端着杯子坐在了杜雨菲的身边,却斜着眼睛看楚天舒,直率抛出了一个难題:“雨菲,你和小楚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