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梁健到单位上班时,碰到了马雅。 马雅看他时,笑得有些勉强。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后,马雅叫他去办公室。梁健进去后,马雅问他:“吴仙梅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知道吗?”

    梁健听她这话就知道这马雅是想兴师问罪了。梁健故作惊讶,说:“是吗?我不知道。哪位同志帮她解决的?”

    马雅皱了下眉,怀疑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好几秒,才说:“听说是个公安厅的小伙子。”梁健听了哦了一声,说:“吴仙梅之前一直跟我说不想报警,没想到她还认识公安厅的人。”

    马雅却问:“不是你找的人?”

    梁健一笑说道:“你不是嘱咐我不要再理会这件事吗?我就没管了。本来还在奇怪,这吴仙梅怎么这几天不找来了呢,原来是事情已经解决了。这样也好,我们这里也能清静了。”

    马雅没再说什么,但目光中的狐疑却没减少。梁健也不在意,反正昨天他也没现身,现在他不承认,这马雅也拿他没办法。

    吴仙梅的事情告一段落,梁健这个副主席,顿时就闲了下来。他索性就专心地研究宁州治水的问题。为此,他还特地跟周云龙的秘书要了一份宁州水环境的详细资料,然后每天在办公室里,埋头研究,偶尔还出去走走看看。几天下来,对宁州市的整个水环境,也算是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又过了几天,高成汉的调令终于下来了。今天是高成汉到省里报道的日子。梁健一早就给高成汉打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空,他给他接风洗尘。

    梁健与他约了吃晚饭。梁健有些惊讶,今天高成汉第一天到职,肯定会比较忙碌,来恭贺的送礼的,估计不少。

    但实际是——

    高成汉调到省里,是接周云龙的班,负责治水行动。但周云龙目前昏迷不醒,这水利厅厅长一职还是保留的,所以,高成汉过来只能是代理厅长,至于级别,依然是正厅局,所以说,高成汉这次的调动,看似是往上调,其实,并没有实际的任职,很不稳定。如果周云龙清醒过来康复出院了,那他就会很尴尬。

    基于这一点,很多人都没有动,他们都觉得还需要观望。零星有一些人倒是约了高成汉吃饭,都被高成汉推掉了。

    对于高成汉来说,他没有考虑这么多。他想的,只有一件事,把治水这件事做好。至于其他的问题,他相信张强张省长会处理好的。

    晚饭安排在宁州东湖边的一个比较安静的餐厅里。梁健先到的那里,他工作轻松,准点下班。高成汉则是过了大半个小时才来。

    坐下后,梁健说:“本来张省长也说要来,但临时有点事,来不了了。他让我待会多敬你一杯酒。”

    高成汉笑着说道:“酒就算了。待会回去还要看点资料。喝点茶吧。”

    梁健一边给高成汉倒茶,一边说:“别这么拼命,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慢慢来。”

    高成汉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不急不行。时间拖的越长,这横申印染一旦缓过劲来,就不是那么好下手了。”

    梁健一想也是,这些大企业,都不是些善茬。培友人出事,虽然给横申印染带来了一定的影响,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中国最不缺的是什么?是人。只要给他们一段时间,横申印染立马就能恢复过来,所以,还真得抓紧。

    梁健心里想着,嘴上便问:“那你有什么打算了吗?”

    高成汉沉思了一下,忽然问:“你这两天有没有空?”

    梁健苦笑,说:“当然有空。”

    高成汉说:“那回头你陪我在宁州走走,时间到时候我再通知你,现在还定不下来。”

    “好的。那我等你消息。”说着,梁健举起茶杯,与高成汉的杯子碰在一起,说:“来,恭喜。”

    高成汉却说:“这句恭喜还是先收着,等我把治水这件事给做成功了,你再来恭喜我!”

    “好,那我就先收着!”梁健说道。

    晚饭才刚开始吃,梁健忽然接到了项瑾的电话。一般如果梁健在外面吃饭,项瑾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除非有什么事情。

    梁健拿着电话,跟高成汉说了一声,就走到包厢外面,接起了电话。电话一通,梁健就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项瑾的声音,带着些愁意,说:“家里来了两个人,说是要见你,我说你不在,也不肯走。你还是早点回来吧。爸妈他们担心是来闹事的,很着急。”

    梁健想,会是谁?可是,他想来想去,想不到谁会这么做。就像项瑾说的,他也担心这两个人闹事,家里除了两个女人一个孩子,就梁东方一个男人,要是发生点什么事,他肯定扛不住。

    梁健想着,立即就进去跟高成汉说:“不好意思了,家里有点急事,我得立马回去一趟。”

    高成汉忙问:“需要我帮忙吗?”

    梁健本想拒绝,转念一想,要是真来者不善,他一个人打两个倒是不怕,但问题是还有项瑾、女儿和父母呢。如此一想,梁健便对高成汉说:“家里来了两个人,赖着不走,项瑾怕他们闹事。我也有点担心。”

    高成汉想了下,说:“要不这样,我跟你一起走,先去看看,如果情况不对,就通知公安厅那边,让他们派人过来。”

    项瑾身份不同于别人,不少人知道梁健的妻子是京城某大官的女儿,所以梁健也不敢大意。就同意了高成汉的建议,两人一起往回赶。

    到家,门开着,门内透出微黄的灯光,梁健加快了几步,走到了门口,透过玄关的玻璃,看到里面客厅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这时,梁健母亲看到了梁建,惊喜地叫了一声:“你回来了啊。”

    话音落下,梁东方从客厅走了过来,项瑾则从里面小孩房内探出了头。

    梁健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向了梁东方。梁东方朝他努努嘴。这时,那两个不速之客也走了过来,看到梁建,立马笑着迎了上来。刚要说话,高成汉进了屋。梁健母亲和梁东方都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笑着迎他进来,问梁健:”这位是?”

    梁健当着这两个人介绍高成汉:“原来永州市的高市长,现在被调到了省里,分管水利,主要负责治水行动。”

    梁健注意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两个人脸色微微变了变。高成汉与梁健父母寒暄了几句后,项瑾也走了出来。项瑾见过高成汉一面,倒还记得。点了头打了个招呼后,就又回了屋。梁父母也各自进了屋。客厅里,只剩下梁健,高成汉,还有那两个不速之客。

    梁健看着他们,问:“两位还没有自我介绍呢。”

    两位回过神,其中一个忙说:“梁主席好,我们是横申印染的。我是横申印染的总经理张全,这位是我们的技术负责人,罗涛。

    梁健一听横申印染,心里就明白了。看来是上次会议的内容被谁泄露出去了,这横申印染得知自己要被抓典型了,第一个开刀,自然会急。而这个透露消息的人,估计也没按什么好心,否则这两个人怎么会直接找到梁健家里来。这其中,恐怕还是存了几分其他的意思。

    自从上次培友人的恐吓事件后,梁健对于这种上门骚扰胡搅蛮缠的行为,极为不喜。所以,对这两个人也是毫不留情。他也没请他们坐下,就站在客厅里,问:“两位是怎么知道我家在哪里的?”

    张全和罗涛脸上的笑有些尴尬,解释道:“我们跟政府里的人打听的。”

    梁健问的是废话,他们答的也是废话。不过是想让他们尴尬一下。毕竟梁健也不是什么高级领导,他的信息,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两人接着就想说话,梁健却不想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说道:“我知道你们上门来是想干什么,现在治水行动的主要负责人在这里,你们自己跟成汉同志说吧。”

    两人相视一眼,高成汉的到来是他们没料到的。所以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不好说出口了。罗涛给张全使了一个眼色,张全会意,说:“高厅长,你好……”

    话才开头,就被高成汉打断,说:“我现在只是代理而已,你叫我同志就好。”

    张全只得应下,说:“成汉同志,是这样的,我们今天上门来,是想替横申印染求情的,你也知道,横申印染经过培友人的事情后,已经大不如前了,这要是再折腾,我们企业就活不下去了呀。这企业里,还有千把号人养着呢,成汉同志,还请看在这千把号员工的份上,高抬贵手,放过横申印染吧。”

    高成汉脸上没什么表情,回答:“经济转型,步入环保型生态型经济,是现在的大势,这种大势,已经不可阻挡。环境污染,对整一个生活环境,工作环境,包括人的身体健康,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若现在还不采取行动,到最后,覆灭的还是我们自己。所以说,尽快完成整改,才是你们企业的生存之道。”

    张全还想争取一下,可高成汉没给他机会,回头看了一眼,放在壁柜上的时钟,然后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走吧,别打扰了梁主席家人的休息。下次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到水利厅直接找我,这种找到别人家里,打扰其家人的事情就不要再做了,否则性质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