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枪看着眼前这位时时刻刻想给自己扣上大帽子的干部,胸中的怒火蹭蹭的上涨,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

 但是最终赵长枪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沒办法,自己现在人家衙门里呢,他冲白月海诚恳的说道:“白书记,请你相信我,杨香香现在的处境的确非常危险,她需要保护。犯罪分子沒有在第一时间将她灭口,肯定是料到了你们会找她进行一次简短的谈话,杨香香因为担心自己家人的安危,在你们沒有给她足够压力的情况下,她肯定不会将实情说出來,而是会继续栽赃嫁祸于我,这是犯罪份子非常乐意看到的。

 “但是杨香香毕竟知道事情的全部,对犯罪份子來说,她就像一个随时都会被引爆的定时炸弹,所以他们是不会让杨香香安稳的生活下去的。我估计,现在杨香香可能已经被那些人控制起來,或者直接?。”

 赵长枪的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只是用眼睛直勾勾的逼视着白月海。白月海看着赵长枪逼人的锐利眼神,心中竟然打了个突,他从來沒有见过这么有神的眼睛!赵长枪的眼睛好像能发出实质的光芒,能逼人心肺!

 这绝不是一个贪腐干部能发出的眼神!

 刹那间,白月海竟然感到赵长枪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赵长枪!你太放肆了,不要企图干扰我们的办案思路。也不用你杞人忧天,替别人担心,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你的问題吧!你若再胡搅蛮缠,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我们对待贪腐分子绝对不会手软?”

 坐在白月海身边的谢晖沒有觉察到赵长枪逼向白月海的眼神,坐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道。

 赵长枪早就有些烦他了,此时杨香香的生命已经受到严重威胁,甚至已经不在世间,他不但不放在心上,竟然还在自己面前认定自己是贪腐干部,不法分子!

 “你他娘的给我闭嘴!再在老子面前聒噪,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活劈了你!”赵长枪忽然猛然一拍面前的茶几,冲姓谢的一声怒吼。

 “啪!”一声脆响,一寸厚的实木茶几在赵长枪的一掌之下,竟然掉了一大块,连带一条腿也咔嚓一声断为两截。失去平衡的茶几顿时吧唧一声倒在地上,上面的三个茶杯叽里咕噜滚到地上,在木地板上打了两个滚,竟然沒有摔碎。

 “赵长枪!你,你想干什么!你眼中还沒有沒有一点点的组织纪律性!你还想造反不成?白书记,我看赵长枪这种人就是欠收拾,我们应该马上给他上措施。和这种人讲文明是一种奢侈!”谢晖一边忙不迭的捡起滑落到地上的记录纸,一边冲赵长枪吼道。

 白月海也吓了一跳,但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赵长枪,然后扭头对谢晖说道:“你给我闭嘴!你张口上措施,闭口上措施,你把纪委监察局当什么了?把你自己又当成什么了?你以为这里是国 民 党集中营渣滓洞啊?”

 虽然白月海也感到赵长枪刚才实在太过分了,放封建社会他这就是咆哮公堂,杀头的罪。他从來就沒见过这样的干部!但是此时此刻,白月海却更加判定赵长枪身上很可能沒有问題。

 做贼心虚。如果赵长枪真是贪腐干部,绑架杨香香家人的事情也是他干的,他的表现绝不应该是现在这副样子。

 “说的好!果然不愧人称黑脸包公!”赵长枪心中给白月海刚才的话点了一个赞。他的气也消了一些,再次严肃的说道:“白书记,我敬重你是一名有原则的纪检干部。但是现在我再次郑重提醒你,你必须将杨香香保护起來,否则,杨香香和他的家人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你要负责任!还有,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警方有沒有参与调查,但是,这件事情已经涉及刑事犯罪,警方应该也必须参与调查,这是他们的权利也是义务!”

 赵长枪说的义正词严,铿锵有力。虽然对白月海有些不尊重,但是白月海一时竟然找不到驳斥赵长枪的理由。

 赵长枪在说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谢晖。这一次姓谢的彻底领略了赵长枪眼神的可怕,他感到自己的脖子一阵嗖嗖冒凉风,这家伙缩了一下脖子,出奇的沒有再敢反驳赵长枪。

 “小谢,让人收拾一下房间,看好赵长枪。我们去见见杨香香!”白月海冲谢晖说完后,看了一眼一地的狼藉,又扭头对赵长枪说道:“破坏公共财物,你必须双倍赔偿!”

 白月海说完后,不再理会赵长枪,径直出了房门,小谢也快步跟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壮着胆子瞪了一眼赵长枪,刚才被赵长枪吓成了缩头乌龟,现在大概想找点心理平衡。

 “白书记,最后提醒你一句,今天我们的谈话绝对不能透露出半点风声,不然,如果让犯罪分子知道了你想从杨香香身上打开缺口,那杨香香可能连最后一丝侥幸都沒了。”赵长枪冲已经走到门外的白月海说道。

 白月海的身形停了下,然后迈步离开了。

 “靠!又破坏公共财物了。这毛病得改啊!但愿杨香香现在还是安全的。”赵长枪看着眼前的一地狼藉小声嘟囔道,他开始低头研究被他拍坏的茶几是不是贵重木材的。奶奶的,别又是花梨木的,上次在教体局拍坏了一张茶几,单单修理费就花了几大千!

 赵长枪很快断定,这张实木茶几是普通红松的,不是贵重木材,这才不自然的摇了摇头,但是心中对杨香香和她家人的担心却更加强烈了。

 白月海离开房间后,马上拨通了警察局长马光伟的电话,请他派出警员协助纪委行动。以前,他听信了李荣叶的话,沒有让警方参与到这件事中來,想让纪委单独调查这件案子,但是听了赵长枪的分析,以及看到赵长枪的表现后,他猛然感到,这件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只是一件普通的贪腐案件,而是刑事犯罪和贪腐犯罪结合在一起的复杂案件。他必须得到警方的协助。

 况且,赵长枪的推断如果真的是正确的,杨香香也的确需要保护起來,而保护证人,纪委的人根本不在行,那是警方的活。

 马光伟早已经知道了赵长枪被带走的消息,正在办公室里急的团团转,打死他,他也不相信赵长枪会是一个贪污犯。

 世界上有一种人,也许他做的事情不能暴露在阳光下,但是他的心灵却可以承受所有世人的拷问,赵长枪就是这样的人呢。

 对赵长枪知道的越多,马光伟就越感到赵长枪的神秘,他相信像赵长枪这种人,就算拿刀子逼他去贪污,他都不会去贪污。

 他想帮助赵长枪,可是这件案子是纪委主抓的,他插不上手,无法帮到赵长枪,只能干着急,最后,无奈之下的马光伟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了县委书记江南雨。希望他能想想办法,洗脱赵长枪的冤屈。沒想到江书记倒是沉得住气,安慰马光伟说道:“放心吧,白月海书记可是有名的黑脸包公,他不会乱來的,我相信,他一定能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还赵长枪一个清白。”

 马光伟沒辙了,在他看來,白月海虽然是个很有能力的纪委书记,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很高傲和自负的人,纪委既然已经接手了这个案子,警方就只能靠边站了,他只能静静的等待纪委的消息。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就在这时候,他竟然接到了白月海的电话。白书记要求警方协助纪委调查赵长枪的案子,并且让他马上派出骨干力量随他一起去杨香香的家。一是保护杨香香,而是向她了解一些东西。

 “奶奶的,太阳从西边出來了。赵长枪到底对白月海说了什么,竟然让这个黑脸包公将到手的案子,又吐出來了一半?”

 马光伟挂断电话,小声嘀咕道,同时,马上将刑警队副队长陆晓红喊了过來,让她带人马上赶往杨香香的家,随着纪委的干部一起行动。

 就当白月海给马光伟打电话的档儿,一直跟在白月海身边谢晖借口上厕所,悄悄的走到一个无人的偏僻角落,拨通了一个电话。

 只听他对着话筒说道:“飞哥,事情可能有些糟,赵长枪这狼崽子够聪明的,对书记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白月海已经联系警方,一起去杨香香的家了。我想这个消息对你有用,便给你打了这个电话。”

 “嘿嘿,谢兄弟放心吧。自从你们和杨香香进行第一次谈话后,我已经派人将杨香香一家人控制起來了。就算白月海将杜平县挖地三尺,也找不到她一家人。”话筒中传來易鹏飞的奸笑声。

 姓谢的干部吓一跳,吃惊的问道:“你将杨香香杀了?”

 “现在还沒有。不过,如果白月海和警方的人不放弃杨香香这条线索,我会考虑让她永远开不了口的。我可沒有精力每天二十四小时看着她。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易鹏飞的话更阴沉了。

 “最好还是不要弄出人命。不然,事情就真的大了。”姓谢的轻叹一声说道,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行卡。

 那是易鹏飞送给他的,里面有十万块钱,为的就是能让他及时的将赵长枪案子的进展情况报告给易鹏飞。

 “嘿嘿,事情现在已经够大了,如果纪委和警方真的将真相调查清楚了。鹏飞社和我可就一点活路都沒有了。不过,谢兄弟可以放心,这里面根本沒有你什么事,无论事态怎样发展,都不会连累到你的。”

 易鹏飞说完后,挂断了电话。姓谢的干部也摇了摇头,收起了手机,去找白月海了。一边走,一边在心中祈祷这件事情真的不会连累到他。

 然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既然踏进了这个漩涡,岂能会干净的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