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一声响亮的吐葡萄皮声。

 “啪!”

 葡萄皮准确的落在旁边的痰盂中。

 旁若无人,肆无忌惮!

 所有人都将目光朝赵长枪看去。只见赵长枪正右手提着一串紫莹莹的葡萄,扬着脑袋,张着嘴吧用嘴揪葡萄。那动作像极了初次喝面条的孙悟空。

 所有人都惊呆了。身在官场,迎來送往这么些年,像赵长枪这样的主他们还从來沒见过。这还像一个干部吗?这也太沒素质了吧?别说官场礼仪,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啊!

 这帮人就沒好好想想,他们对赵长枪有礼貌了吗?赵长枪好歹也是县委直接任命的副局长,第一天來教育体育局报道,不但沒有人出去迎接,甚至连个欢迎会都沒有安排,好不容易在赵长枪的要求下,将大家聚到一起了,竟然连个搭理他的都沒有,直接将他当成了空气!

 天底下有这样的事情吗?

 看着旁若无人的赵长枪,教育体育局长吴伟民脸色马上变得铁青,赵长枪明明是在做给自己看啊!是在反击自己刚才对他的忽视啊!

 吴伟民看向赵长枪的眼光不禁越來月冷冽。吴伟民今天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

 一般情况下,大家都在官场混,即使在私底下矛盾重重,甚至将对方恨之入骨,但是表面文章还是做得的很足的。平时见面,该说的说,该笑的笑,不会让对方在大厅广众之下太下不來台。

 但是在赵长枪还沒有到教育体育局之前,吴伟民就接到的县长李荣叶的电话,让他重点“照顾”一下即将到來的赵长枪,尽量不要赵长枪“影响”到教育体育局的正常工作。

 吴伟民久在官场混,哪能听不出李荣叶口中“重点照顾”的意思。但是他刚接到李荣叶的电话时,还打算在表面上要表示出对赵长枪足够的尊重,只是在暗地里给他下绊子,让他不能顺利的治理那些武馆武校。但是当他从有关渠道得到赵长枪的资料,得知这个即将到來的教育体育局副局长竟然还不到二十岁,并且连大专文凭都沒有时,心中对赵长枪的轻视再也无法掩饰。

 笑话,堂堂教育体育局的副局长以前竟然沒有任何担任公职的经验,甚至连大专文凭都沒有!

 于是,吴伟民直接将赵长枪当成了一个毛孩子,一个无足轻重的挂职干部。心中根本沒把他当回事。

 沒想到就是他眼中的这个毛孩子,现在竟然赤果果的打了他的脸!傻子都能看的出來,赵长枪刚才呸的可不仅仅是葡萄皮,而是吴伟民的面皮!

 吴伟民恨不能上去啪啪甩赵长枪几个耳光,然后将他赶出教育体育局,但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怒火,只是用喷火的眼睛看着赵长枪。

 接待室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來,只有赵长枪仍然不管不顾的吃自己的葡萄,肆无忌惮的将一个个葡萄皮吐进脚下的痰盂中, 呸呸呸的声音不绝于耳。

 王干事一看事情要糟,于是马上干咳嗽一声,尴尬的笑着对大家说道:“我來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赵长枪同志,以后便是教育体育局的副局长了,主要负责杜平县武馆武校的事情。以后还希望大家能精诚合作,共同把杜平县的教育事业搞上去。”

 王干事介绍完赵长枪后,又给赵长枪一一介绍了一下教育体育局各个科室中的负责人,然后说道:“赵副局长,你说两句,和大家认识一下吧。”

 赵长枪这才放下手中的葡萄,取过一张纸巾擦了擦满是葡萄汁的手,缓缓的说道:“我赵长枪是个实在人,沒有什么弯弯绕。心中有什么就说什么。说实话,今天我很不高兴!至于为什么,我想大家都知道。我就想问一句,其他人到教育体育局來上任的时候,你们也是这样对他的吗?”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谁都沒想到,赵长枪竟然把今天大家慢待他的事情直接给摆在了桌面上!

 “赵副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倒想问问你,今天大家倒是做错什么了?我们的组织历來反对迎來送往,搞官场上的繁文缛节,难道就仅仅因为大家沒有出去迎接你,你就发这样的牢骚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觉得的你的思想很有问題!你的领导水平还急需要加强。虽然你是县委直接任命的干部,但是我毕竟是教体局的一把手,我有权利对你的工作作出调整。”吴伟民和赵长枪针锋相对的说道。词锋咄咄逼人,大有赵长枪一句话不合适,就要将这个刚刚上任的副局长撸掉的架势。

 吴伟民心中还想呢:“一个小小的高中生,跑到这里來耍个狗屁的威风?真以为教育体育局是你家啊?真不明百李县长为什么会容忍你到这里來!”

 赵长枪嘴角一翘,露出一丝冷笑:“好啊,吴局长可真是高风亮节啊。说实话,我这个人也很讨厌官场的繁文缛节,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今天当着王干事的面,我们不如就制定一个条例,以后不管教育体育局哪个干部离开,或者就任,我们就永远不要搞什么欢迎会,茶话会了。这样多好啊,既节省了时间,又节约了财力。至于同事之间的互相认识吗,时间长了大家自然就认识了。”

 “你?”吴伟民气的大肚子直哆嗦,却说不出话來了。

 赵长枪却沒管吴伟民到底有多气恼,而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既然今天大家都在,并且我赵长枪以后就要和大家在一起共事了,那么今天我就说几句。也算是我这个教育体育局副局长的就职演说。

 “首先,我这个人最讨厌窝里斗!坐在机关,整天正事不干,就想着琢磨同事,暗中搞点小动作,这样的人我最讨厌!在我看來,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干部!也绝不是合格的干部!我希望我和在坐的各位能在以后的工作中,互相配合,精诚合作,真正把杜平县的教育事业抓好。教育是一切的基础,想必大家都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如果有人不配合我的工作,想在暗中给我使绊子,穿小鞋,别怪我赵长枪不客气!实话告诉你们,我也不是什么心胸开阔的人,我不知道什么叫做以德报怨,我只知道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对我的工作不满意,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欢迎,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那都是为了华国的繁荣富强!但是如果你想害我,好,我接着!白的黑的随便挑!不是我夸句海口,只要你惹上了我,你的倒霉日子就开始了。我让你停摆,你就得给我停摆,办不挺你,我就不叫赵长枪!”

 赵长枪越说越激奋,说道最后竟然啪的一掌拍在面前的实木茶几的一角上。实木茶几竟然咔嚓一声,掉落下一角!

 这可是纯花梨木的茶几,桌面足有四公分厚,赵长枪一掌之力竟然硬生生将其一角拍断了!

 震撼,绝对的震撼!

 这帮官场老油子虽然职位都不高,但是见过的公家人也不少了,听到的就职演说也不少了,但是像赵长枪这样另类的就职演说算是什么演说?

 与其说他这是就职演说,倒不如说他这是向官场陋习的挑战宣言!匪气十足,而又好像正义凛然!

 大家回味着赵长枪的话,再看看掉在地上的茶几一角,然后再看看一脸阳刚之气的赵长枪,心中忽然感到一阵阵发寒,开始考虑以后应该怎样和赵长枪处好关系。

 就连局长吴伟民都感到心中一阵突突直跳,虽然赵长枪说的话有些露骨,甚至一些话是官场的大忌,比如什么“黑的白的随便挑”“让你停摆就停摆之类”但是他此刻竟然沒有勇气去反驳赵长枪!

 畏惧强者是所有动物的本能,包括万能的人类!

 赵长枪低头看看被他拍掉一角的茶几,忽然摇了摇头,装模作样的轻叹了一声说道:“唉!一不小心冲动了,破坏公共财务,这很不好。廖主任,这茶几多少钱购得的?我照价赔偿。”

 办公室主任廖启会还沒有从震惊中恢复过來,听到赵长枪喊他,连忙嗯哈两声,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赵长枪。他只听到了赵长枪喊廖主任,却沒有听清赵长枪下面的问題是什么。

 赵长枪一阵摇头,别看这些人一个个人五人六,好像真有几把刷子一样,真要碰到事情还不如自己毒龙会那帮兄弟有胆。

 “我问你这张茶几价值多少,我要照价赔偿!”赵长枪只好重复了一遍。

 这回不但廖启会听明白了,就连其他人也听明白了,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局长吴伟民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大家都被刚才赵长枪的表现吓着了,直到此时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赵长枪刚刚破坏的茶几是纯花梨木的!这小子闯祸了!

 黄花梨的生长期相当长,真正成才动辄成百上千年,因此这种木材相当珍贵,市场都是按公斤销售的,而不会像其他木材一样是按立方销售的。一旦用花梨木制作成家具,那价格更是不得了!

 就接待室的这一套花梨木家具,价值大约在二百万左右,而单单赵长枪拍烂的那个茶几,价格大概也在二十万左右。

 而这套花梨木的家具也不是教育体育局自己买的,而是英雄武校建校之时送给教育体育局的。

 现在赵长枪口口声声说破坏公共财物是不对的,并且要照价赔偿。二十多万啊!赵长枪一个二十岁上下的毛孩子,以前就在农村当过村主任,他能凑出这笔钱?

 赵长枪看到大家面色古怪,不禁有些纳闷,便再次问廖启会:“廖主任,到底怎么回事,这个茶几到底价值多少?”

 “这个?,这个?”廖启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给赵长枪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