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东驱车往前行走,突然见到前面围着一群人,似乎是在打架,在旁边,还停放着一辆公共汽车、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和一辆黑色的suv,这些人和车辆把公路都给堵住了。

    “前面这是干什么呢?看样子是有人在打架。”张檬问道。

    陈庆东轻轻摇了摇头,把车缓慢的停了下来,道:“我下去看看。”

    张檬有些担心,说道:“别去了,管人家的闲事干嘛?”

    陈庆东道:“我就是下去看看,也不是管他们的闲事。如果问题不大,我就劝劝他们,看能不能让他们散了。他们就这么堵着路,咱们也过不去啊。”

    张檬想了想,说道:“那好吧。不过,老公,你可一定要注意,在这么穷乡僻壤的地方,可一定不要跟他们发生冲突啊?”

    陈庆东拍了拍张檬的胳膊,微笑道:“放心吧,你老公我怎么说也工作了这么多年了,这点分寸还是能掌握的。可嘉睡着了,你就别下去了,在车上陪女儿吧。”

    张檬回头看了看躺在后排座位上的睡觉的女儿,说道:“好吧,老公,那我在车里等你,你自己可一定要注意。”

    陈庆东下了车,朝着前面走去。

    在人群中,有几个人正在打架,一边是一对父子,另一边是三个打扮的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偏偏这三个年轻人胳膊上还带着红袖章,似乎还是什么单位的人。

    这一对父子显然不是对手,两个人的脸上都已经挂了彩,还都躺在了地上,其中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子站在那一对父子的身边,骂骂咧咧的说道:“老周,你们要是不交钱,我就见你们一回打你们一回!”

    老周还没有说话,他的儿子小周就吐了一口血水,破口大骂道:“何三,我操你妈!我就算是把钱去打水漂,也不会交给你!”

    叫“何三”的男子一脚踹在了小周的肚子上,骂道:“小比崽子,我看你还嘴硬的人!兄弟们,给我修理他,照着他脸上招呼,他看他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另外两个年轻人听了这话,上前就要打人!

    老周连忙说道:“何三,你别打我儿子,我交钱,交钱还不成吗?”

    何三咧嘴一笑,道:“还是老周你是个明白人啊!不过,你要是早一点明白,不就是少挨这顿打了嘛!”

    小周却还是固执的叫道:“爸,不能给他们钱!他们凭什么收钱!”

    何三的眼睛一梭,在小周的腿上又是一脚,骂道:“我看你小子还是没揍改啊!”

    这个时候,陈庆东也从围观的群众那儿大约了解清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对周家父子经营着这辆从城里开往小镇的公共汽车,一个开车,一个售票,跑这条线已经有一年多了。

    这伙打人的据说是公路局下属路政稽查科的工作人员,他们说周家父子的客车运营手续不全,所以要他们交罚款,但是周家父子不交,所以就打了起来。而且,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陈庆东听了就有些上火,现在都已经是2008年了,奥运会都已经在首都盛大召开过来了,国家正在朝着大国的梦想稳步向前,整个国家都呈现出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气象!

    但是,在这么一个偏远的乡镇,竟然还有这么暴力执法的事情出现!而且,陈庆东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几个年轻人流里流气的,根本就不像是什么路政稽查科的工作人员。

    陈庆东虽然跟张檬说了不多管闲事,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的本性使然,不能不闻不问!

    于是,他就走了过去,喝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凭什么打人?”

    何三本来已经抬起了脚正准备往小周的身上踢,听到陈庆东的话,便把腿收了回来,脸色阴沉的打量了一下陈庆东,又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那辆红色牧马人。

    何三混了好几年社会,眼力劲还是有的。他看得出来陈庆东器宇轩昂,身上还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显然不是一般人。而且,何三也认识那辆车是牧马人,这种纯进口的硬派越野车售价要好几十万,而且十分耗油,能玩得起这种车的人,非富即贵!

    “你是什么人啊?”何三问道,虽然他还是阴沉着脸,语气也有些不善,但是心里却有些打突。

    “你们是什么人啊?凭什么打人?”陈庆东不答反问道。

    何三指了指胳膊上的红袖章,说道:“我们是公路稽查科的人,这辆客车的运营手续不全,而且还超载,我们依法对他们进行罚款,他们不但不交罚款,还暴力抵抗,所以我们才进行自卫的。”

    小周从地上坐了起来,骂道:“你放屁!我们的手续都齐全,也没有超载!你们也不是公路稽查科的,就是拦路收线钱的流氓!我们买这条路线的运营牌照已经交过钱了,凭什么再交给你!?”

    何三挥了挥手,做出一个威胁的动作,骂道:“你小子给我闭嘴!”

    陈庆东问道:“你说你们是公路稽查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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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有证件吗?”

    何三示意了胳膊上写着“公路稽查”四个字的红袖章,说道:“你看这个不就知道了吗?”

    陈庆东道:“这算是什么呀?一个袖章而已,随便一个广告公司都能印。你说你们是公路稽查科的,那就把你们的证件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何三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庆东,又问道:“你到底是谁啊?”

    陈庆东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甭管我是谁,不过我要告诉你一句话,现在是法治社会了,如果你还用这么土匪的法子收钱,进看守所是早晚的事!”

    何三阴沉着脸没有说话,但是另外一个留着小平头的小子却看不下去了,指着陈庆东骂道:“你他妈的谁啊!敢管我们的闲事,不想活了吧!”

    如果放在以前,碰到这样的流氓,陈庆东早就想办法收拾他们了。但是现在,陈庆东的心里却有些淡然,不太愿意跟这些小流氓一般见识,便冷冷的说道:“你注意你说的话,我现在不想跟你们啰嗦,你们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走,以后也不要再做这种勾当了。”

    那个小流氓还想再说话,何三却拉了一下他的胳膊,看着陈庆东说道:“行,今天我给你这个面子,但是山不转水转,咱们以后有见面的时候!”

    陈庆东冷笑一声,没有搭理他。

    那个小流氓似乎有些不甘心,说道:“三哥,真就这么走了?”

    何三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陈庆东,道:“走了!”

    陈庆东也没有阻拦他们,等他们离开之后,陈庆东上前扶起了老周,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老周是个将近五十岁的人了,跑了半辈子的车,也是有些眼光的,他当然也看出了陈庆东不是一般人,便非常客气的说道:“没事,没事,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爷俩肯定得被打个半死!”

    小周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他摸了一把嘴上的血,说道:“他们太他妈的欺负人了!下回我就在车上藏把刀,要是他们还敢来拦车,我就跟他们拼了!”

    老周道:“好了,别说了!”

    陈庆东看了看小周,又问老周:“这种事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吗?”

    老周沉吟了一下,还是说道:“是有几回了。”

    陈庆东又问道:“你们就没报过警吗?”

    “这个……”老周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小周却没有那么多顾虑,说道:“怎么没报过警啊,但是这伙人跟派出所的人都是一伙的,报了警也没用啊!公安根本就不抓他们!”

    老周道:“行了,别说了!”

    小周不服气的说道:“他们既然敢这么干,难道还怕咱们说?”

    这个小周虽然年龄不大,但也是有些眼力劲的,他也看得出来陈庆东气质不凡,而且三言两语就吓得何三等人“不战而退”了,所以也觉得陈庆东应该是个大人物,所以又试探的问道:“你……你是领导吗?”

    陈庆东不想暴露身份,便淡淡一笑,说道:“我就是个普通人,正好路过这儿罢了。”

    小周却撇了撇嘴,道:“不太像。”

    陈庆东觉得这个小周挺有意思,便问道:“哪儿不像了?”

    小周说道:“我平常也见过我们镇的书记和镇长好几次,我觉得你跟他们身上的很多东西很像,咋说呢……可能是有一种官气。你不会是哪个镇的书记或者镇长吧?”

    陈庆东真是哭笑不得,原来自己在这个小周眼里就是个镇委书记或者是镇长啊?

    不过,这时候小周又说了:“也不对,我觉得你比书记或者镇长的气场要强,你不会是县里的领导吧?”

    陈庆东不禁笑了起来。

    小周眼前一亮,以为自己猜对了,连忙又说道:“哎,同志,不,领导,我能求您一件事吗?”

    陈庆东想了想,说道:“你说吧,不过我能不能办到,可不一定。”

    小周连忙说道:“这个何三堵了我们好多次了,今天虽然被你给赶走了,但这件事要是不彻底解决,他肯定还会找我们的麻烦。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我们打不过他们,报警也没用,真是欺负的我们没法活了。领导,你能不能帮我们伸张伸张正义啊!”

    听了小周的话,老周以及围观的许多群众也用期盼的目光看向了陈庆东。

    陈庆东本来其实并不想多管闲事,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又无法说出拒绝的言语。

    他现在所处的这个孟桥镇是龙湾市下辖的白河县下属乡镇,陈庆东跟白河县的现任县委书记、县长等人都很熟,他如果愿意帮老周父子这么忙,估计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而如果老周父子自己解决,却几乎难比登天。

    想到这儿,陈庆东便说道:“你们先把乘客送到站,一会到你们镇政府找我吧。”

    老周父子俩又惊又喜,连连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