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谢文振跟陈伟民等人道别之后,婉拒了陈庆东要开车送他回去的好意,坚持搭车返回了双山镇。

    晚上,孙影和张檬都来到了陈庆东家里吃年夜饭,一家人吃的热热闹闹,这也是近几年来,他们家吃的最热闹的一次年夜饭。

    也正是在这顿年夜饭上,他们初步定下来了陈庆东和张檬年后就订婚的事情。而陈红兵由于之前有过一次婚姻,所以他就不再订婚,而是准备到了夏天,直接结婚。

    从大年初一开始,陈庆东简直要忙断了腿。

    两边都已经迫不及待的父母见面协商之后,很快就敲定了把陈庆东和张檬订婚的日子定在了正月初六。

    因为陈庆东初八就要正式开班,而张檬正月十七就要正式启程去淮大,然后再去香港,所以一时间非常紧急。经过王秀英请算命先生算日子之后,发现这几天里也就只有正月初六是个适合订婚的好日子了。

    由于在柳林县的习俗中,订婚不需要大摆筵席,只需要把一些至亲好友请来见证一下就行了,所以时间虽短,但是却也完全来得及。

    虽然订婚不需要举行太隆重的仪式,但是陈庆东和张檬却不愿意“一切从简”,所以从大年初二开始,他们两个就开始为了挑选衣物、做发型、买钻戒等等事情,几乎忙断了腿。

    最后,在张檬的坚持下,他们跑了龙湾、济阳两个城市,才终于买好来满意的衣服,陈庆东还花了两万多块钱给张檬买了一个钻戒。

    不过,陈庆东也用快要订婚的这件事当做借口,成功的推脱掉了很多可去可不去的酒局,要不然,以陈庆东现在的身份,在这个春节期间,平均每天的酒局至少会在五六场以上,哪怕是酒量再好的人,也会喝的见酒就打怯!

    年后初六,在兴园大酒店,陈庆东和张檬在一些至亲好友的见证下,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订婚仪式。

    当陈庆东把那枚象征着爱情永恒的钻戒戴在张檬手上的时候,全场立刻发出了一片热烈的掌声,张檬眼睛里也涌出来泪水,陈庆东的心中则多了一份沉甸甸的东西。

    不过,陈庆东还没有好好的感受一番订婚的喜悦,就又要开始上班了。

    大年初八,陈庆东一早来到了陈桥镇,九点钟,正式开全体会,也就说所谓的“收心大会”,所有的机关干部和人员差不多全部到位。

    陈庆东其实知道,按照惯例,虽然文件上要求的是正月十八就要正式开班,这个全体人员会也叫作“收心会”,但是在正月十五之前,绝大多数人是根本就不可能真正把心收回来的,而且其实也没有什么紧要的工作要做,所以这段时间内,吃喝仍然是大家的主要“工作”。

    一年就这一个春节,陈庆东自然也不会去打破惯例,因引起大家的不满,所以陈庆东也就只是象征性的开了个收心会,就宣布了散会,然后把镇长吴振山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

    在这个春节期间,陈庆东除了忙乎订婚的事情之外,也经常在考虑工作中的事情,而且他打算在春节以后,就正式进入工作状态,着手开始大力发展陈桥镇!

    在所有工作之中,陈庆东最看重的还是矿产问题,因为这是最能给陈桥镇带来效益和发展的行业。

    吴振山来到陈庆东的办公室以后,马上笑着说道:“陈书记,恭喜恭喜啊!你这前天才刚订了婚,不在家好好陪陪弟妹,今天就来上班了,真是太敬业了!”

    陈庆东倒了一杯水递给吴振山,各自坐下,陈庆东笑道:“谢谢吴镇长!其实张檬也希望我多请几天假再来上班,但是我作为党委书记,今天第一天开班,如果我不到场,实在是不像样子!大家本来都还收不了心呢,要是我再‘以身作则’不来上班,那估计就更没有几个人来上班了。”

    吴振山笑道:“陈书记,反正年前单位也没有什么事,你也来主持开了收心大会了,我看你下午就回去吧,休息几天,陪陪弟妹,到十五之后再正式来上班,单位这边有我们给看着,县里这几天也不会布置什么重要的工作,肯定不会出岔子。”

    陈庆东微笑道:“谢谢吴镇长关心,那好,下午我就回去了,不过到十五实在是太长了,我一来不好意思,二来,这么久不工作,心里还总觉得缺点什么,呵呵,我还是明天就来上班吧,也趁着这几天没什么事,跟大家喝几杯。”

    吴振山笑道:“陈书记,你这是平时忙惯了,猛地一清闲还适应不了啊!那好,陈书记,我没捞着喝上你的订婚喜酒,这几天,我可得多跟你喝几杯补回来!”

    陈庆东连忙解释道:“吴镇长,我订婚没给你通知,还希望你不要介意啊!我没想着大办,所以就只通知了一些亲戚,其他人全都没给说。”

    “理解!理解!”吴振山道,“咱们这边的习俗就这样嘛,订婚都不大办。不过,陈书记,等你结婚的时候,这杯喜酒可绝对少不了啊!”

    陈庆东扔给吴振山一根烟,笑道:“这是当然啊!等我结婚的时候,吴镇长不但少不了这杯喜酒,而且还一定要好好替我操操心呢!”

    “这没问题!我这几年倒是给好几个人都操持过结婚的事,还算是有点经验!等陈书记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的替你操持操持!”吴振山爽快的说道。

    “好,吴镇长,那我这两天先好好给你喝几杯才行!”

    “哈哈,没问题!”

    聊完了这些闲事之后,陈庆东开始谈到了正题:“吴镇长,我来陈桥也有几个月了,把陈桥的情况也大体上有了了解,今年过年期间,我也好好思考了一下咱们镇的发展问题。咱们陈桥有着这么多的资源,也有很好的经商基础,但是经济水平却总是上不去,这可不行啊!所以,我准备在年后就好好弄弄这方面的事情。”

    吴振山见陈庆**然就谈到了正事,虽然略有些意味,不过马上就调整了过来,说道:“是啊,陈书记,以咱们镇的情况,经济排名老是上不去,确实是个问题,这也怪以前留下来的烂摊子太多了。陈书记,对于下一步陈桥镇该如何发展,你有什么想法?”

    陈庆东道:“我认为想要把咱们镇的经济发展起来,首先还是要把矿产这方面抓起来。我已经想好了,事情宜早不宜迟,等过了十五,我就动手。”

    吴振山以为陈庆东又要对牯牛岭上的金矿打主意,连忙说道:“年前的时候,冯四和刘越他们已经主动提高了金矿的承包价格,还有张仲德他们在背后撑腰,我们如果想要打金矿的主意,恐怕还得慢慢来。”

    陈庆东笑了笑,说道:“吴镇长,你放心,我这一次不准备动牯牛岭上的金矿,只打算先对几个承包期已经到期或者是快要到期的煤矿、煤矿、滑石矿等动刀子。”

    “怎么动?”吴振山问道。

    陈庆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我考虑了,咱们镇的工矿企业之所以情况这么混乱,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些工矿企业涉及到的干部队伍内部人员太多,而且差不多所有人都是通过其他人的名义入得暗股,从表面上来查肯定是查不出来什么的,而且我也不想干这件事费力不讨好的事。”

    吴振山赞同道:“确实是这样,这些工矿企业牵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原先的时候,发包只靠企业办来做,力度根本就不够,这也导致工矿企业内部乱象丛生。但是,这也是老问题了,想要通过增加监管的力度来解决这个问题,恐怕是十分困难。”

    陈庆东盯着吴振山的眼睛,突然问道:“老吴,你给我说实话,你跟这些工矿企业到底有没有什么密切关系?”

    吴振山知道陈庆东说的是什么意思,尴尬的笑了笑,说道:“陈书记,要不然我这么回答吧,你不管想怎么管理这些工矿企业,哪怕是全部都停产整顿,甚至是收回发包权,我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陈庆东虽然不相信吴振山跟这些工矿企业没有一点关系,但是他要的就是吴振山的这个态度,只要吴振山没有陷得太深,不跟他常对台戏,那就行了!

    “好,老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陈庆东说道,“我不会对这些工矿企业都停产整顿的,也不会收回他们的承包权,当初他们承包的时候都是跟政府签了合同的,如果收回,那就是违法了合同。”

    吴振山疑惑的问道:“陈书记,那到底怎么做?”

    陈庆东笑了笑,说道:“我准备采用一刀切的办法从根子上解决这个问题,也就是等他们的承包期到期之后,我就把发包的权力收回来,采用统一的方式对外发包。”

    “具体怎么做?”

    “有两个办法,第一,还是把这些矿口承包出去,但是谁承包必须采取竞标的方式来做,拒绝一切暗箱操作,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价高者得;第二,对这些矿口也进行改制,直接卖出去,同样也采用竞标的方式。”

    吴镇长听了不禁心里一震,赞叹道:“陈书记,你用这个法子可直接就是釜底抽薪了,效果肯定是立竿见影!不过,你这么做,肯定会得罪很多既得利益者,面对的阻力也可能会比较大,这一点,你得好好考虑清楚啊!”

    陈庆东点了点头,道:“这一点其实我也已经想到了,这么做其实也算是一种改革。改革改革,变更、革新的意思,纵观历史各朝各代,只要是改革,肯定就会触及一部人的利益,但只要改革的总体思路是对的,那么社会就会有不小的进步。吴镇长,咱们现在虽然只是搭班子管理一个乡镇,但是既然当了这个官,就必须要对这一方的老百姓负责,这个改革咱们还是必须要做。”

    吴振山是久经官场的人了,他其实知道,陈庆东之所以要发动这场对矿产的改革,首要目的肯定还是为了自己的政绩着想,在此基础上,或许也有着为老百姓负责任的心态。

    其实,同样是一方为官,吴振山又何尝不想在追求个人进步的同时,也为当地老百姓做一番贡献呢?

    陈庆东又接着说道:“吴镇长,如果咱们这个干了,可能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阻力,也可能会给咱们的仕途带来一定的影响,有可能是坏的,但也有可能是好的,要不要做做这件事,这一点你得考虑清楚。”

    吴振山由于知道陈庆东跟徐明磊的关系密切,所以他还是倾向于陈庆东会因为这次改革而得力,而且,他作为镇长,既然陈庆东要发动改革了,他自己其实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便认真的说道:“陈书记,我愿意跟你一块做这件事,不管会有什么影响,我都认了!我刚才已经说了,对你的任何决策,我都不会说个‘不’字!”

    陈庆东微笑起来,道:“好,吴镇长,那这几天你就先安排人做一些准备工作吧,等过了十五之后,咱们开个党委会讨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