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奇见陈庆东竟然对自己的问题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直接呼名道姓的问道:“陈庆东,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吧?”

    陈庆东这才连忙说道:“不好意思,柳检,刚才我正在回忆这个事。”

    “哦,那你回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我确实是从我们单位拿过两次烟酒,但并不是举报信上说的这种情况。我拿这两次烟酒,并不是要据为己有,而是因为一个有意向收购我们木雕厂的企业来到双山跟我谈这件事。本来,这种情况,不管生意谈成与否,我们木雕厂都应该要负责接待的,但是这有意向的企业却偏不让我们接待,非要他们自己请客。我拗不过他们,就只好同意由他们请客,于是我就从我们单位拿了烟酒过去。这件事情,那个当时来跟我谈判的客户,以及双山木雕厂曾经的副厂长郭少强是可以给我作证的,他当时是跟我一块参加了饭局的。”

    听了陈庆东这番解释,柳奇说道:“本来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只要你从单位拿走的烟酒的价值达不到一定的标准,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而且你拿走了这些烟酒,并不是为了据为己有,而是为了开展工作,另外还有人给你作证,那就更没有什么问题了。”

    说完这些,柳奇翻了一页笔记本,又问道:“还有人举报你在主持双山木雕厂改制工作期间,利用职务的便利,跟其他人一起串通,窃取了国家资产。对于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陈庆东这一次没有再迟疑,笑着摇了摇头,道:“有些人真的是太无聊了,真是为了举报而举报啊!柳检,我们双山木雕厂是通过招标的形势出售的,当时的评审委员会是由县属国有企业改制领导小组指定的,本来我也被指定为了评审委员会中的一员,但是我最后把这个位子让给了双山木雕厂的党组书记秦松林,并没有参与评标工作,怎么可能会串通他人窃取国有资产呢?”

    柳奇目光炯炯的看着陈庆东,接着问道:“根据举报信上所说,最终竞拍得到双山木雕厂的红石投资有限公司有两个主要的股东,一个叫赵长斌,一个叫郑洪涛。而这两个人都给你的关系十分密切,赵长斌是你的好朋友,郑洪涛更是你亲哥哥的战友,还曾经和你哥哥一起在双山镇办了绿野养殖场,是不是有这回事?”

    柳奇说的这些都是能轻易查到的事情,但是陈庆东相信自己在这件事中没有落下什么把柄,便坚定的说道:“柳检,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是这也并不能说明我就串通了他们,进而窃取了国有资产。”

    “那你有没有向他们泄露木雕厂改制的内部消息,以信息不对称的方式帮助他们获得了收购双山木雕厂的主动权?”柳奇又问道。

    “没有!”陈庆东一口咬定道,“我并没有向他们透漏任何内幕消息,他们的投标也是在监管下,依法依规进行的。实际上,双山木雕厂当时实行的是承债式收购,所以只要承担下来双山木雕厂的债务,就可以不花一分钱就能得到双山木雕厂。最终起到关键作用的,就是配套注资金额的多少,以及对双山木雕厂老职工的安置情况。这些消息当时在招标的时候,就是以公告的方式对外公布了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内幕消息的说法,因为自始至终,就根本没有什么内幕消息。”

    柳奇对陈庆东的这番解释不置可否,翻看了一下笔记本,有道:“还有人举报你的生活作风问题。按说,你现在还没有结婚,原本是不该存在‘通奸’之类的生活作风问题的,但是有人举报你多次初入娱乐场所,并且和一些小姐发生过不正当的关系,也就是‘嫖娼’。陈庆东,你如实回答,有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陈庆东还是坚定的说道:“绝对没有这种事!我确实曾经去过ktv等地方,也唱过歌、跳过舞,但是绝对没有发生任何违法违纪的事情。那些举报我有生活作风问题的人,最好他能拿出来确凿可信的证据,要不然,这就是纯粹的人身攻击和诽谤!”

    柳奇抬起脸来,看着陈庆东,玩味的笑了一下,说道:“那个举报你的人列出了你几次出入娱乐场所的时间,但没有更确凿的证据了。如果有的话,我也就不会是在这儿跟你谈话了。所以你不要激动,有什么事,就如实说就行了。”

    陈庆东便略有点尴尬的说道:“是,我知道了,柳检。”

    柳奇又道:“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有人举报你在公司入股,具体有绿野养殖公司,胡庙镇的一个石场,甚至还有绿野地产公司,你怎么解释?”

    有了柳奇的提醒,陈庆东便没有这么激动了,说道:“柳检,这个问题很简答,其实也不用我回答,只要去工商局查一查这几个公司的股权构成,就知道我有没有参与入股了。”

    柳奇淡淡一笑,道:“现在的人都学的聪明了,没有人会再用自己的名字去入股企业了,要入股,也是以其他人的名义入的暗股,从工商局是查不出来的。所以啊,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一下,有没有在这些企业入暗股?”

    陈庆东心想柳奇还真是与时俱进,原来什么都懂啊!他确实是在这几家企业入了暗股,但是他当然不会承认,便一口咬定道:“柳检,我可以保证,没有在任何一家企业入暗股。”

    柳奇又翻看了一下笔记本,然后合上了本子,说道:“好了,该问的问题,我都已经问完了。其实,举报信上还有一些关于你的其他问题,但是我觉得那些问题都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而且也没有什么证据,所以就不用再问了。”

    由于在陈庆东回答这些问题的过程中,柳奇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表态,所以陈庆东也不知道柳奇的真实态度是什么,便说道:“对于这次举报的内容,我觉得根本就是有人捕风捉影,蓄意而为!如果柳检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协助调查的,我一定随叫随到。”

    柳奇看出来陈庆东还有一点紧张,便给他吃了个定心丸:“嗯,听了你的这些解释,我也放心了很多。其实,在受到这些举报信的时候,我也是非常担心的。说实话,我早就听说过你,也知道你在双山镇和木雕厂期间的工作都比较出色,是咱们县近年来升起的一颗新星,我真的是害怕你犯了什么错误,折在了我的手里啊!”

    听了这番话,陈庆东心里安定了不少,知道自己这次肯定是过关了,语气便也轻松起来,适时的恭维了一句:“柳检执法如山的名声,我也早就敬仰啊!说实在的,咱们县能有柳检在,就算是那些想违法犯罪的人,肯定也会收敛很多的!如果那些思想动摇的人都算作是‘鬼’,柳检就绝对是咱们县打鬼的‘钟馗’啊!”

    柳奇对陈庆东的这句恭维显然十分受用,笑着感叹道:“要是我真的能起到这样的震慑作用,那我真的甘心不顾自己的安危,做好这个钟馗!”

    陈庆东道:“柳检,你现在已经做的非常好了,老百姓们可都是非常仰慕你的!我在基层工作过,多次听老百姓们提起过你,大家都对你竖大拇指,说你是咱们柳林县的青天大老爷呢!”

    “青天大老爷?嘿嘿,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柳奇一边说话,一边连连摆手,又道,“公道自在人心,咱们不说这个话题了,还是说说你的事。”

    或许是因为谈完了工作,也或许是陈庆东的这几句恭维,让柳奇对他的印象更好,柳奇对陈庆东的称呼又变得亲切起来:“庆东,实不相瞒,这一次我来找你谈话之前,是先把你的事向徐书记做了汇报的。徐书记指示我,这些举报你的材料大都是无中生有的,但是既然有人举报了,也不能不重视,便让我跟你谈一谈,还指示我最好不要公事公办的把你叫到检察院去谈,而是找个其他的场合,私下里谈。毕竟,你现在还是在公示期内嘛,如果被人看到你被叫到了检察院,那些看不得你好的人,还不是纷纷要落井下石?我正想着跟你联络一下,找个时间出来聊聊天呢,老欧就给我打电话了,所以我就利用了这个机会,其实老欧是一直蒙在鼓里的,你不要误会就行了。”

    陈庆东有些感动,他没想到徐徐书记在这种小事上还在关心着他!他本来还对徐书记这么久没有找他谈话,甚至在下发任免文件之前都没有给他交底的事还感到有些惴惴不安,现在看来,这种不安应该是多余了!

    徐书记显然是有他自己的想法,所以才这么做的!

    陈庆东便道:“谢谢徐书记和柳检对我的关心!我只能继续努力工作,造福于一方人民,才能报答徐书记、柳检还有组织对我的关心和恩情!”

    柳奇微笑道:“徐书记确实是个好领导,他这次破格提拔你显然也是承受了很大压力的。你去了陈桥镇以后,好好工作,拿出来响当当的成绩,才是对徐书记最大的感谢啊!”

    陈庆东认真的说道:“柳检,你放心,我一定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