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群打开一瓶茅台酒之后,先给他们每人倒了一大杯,然后,杨群端起酒杯,开门见山的说道:“陈厂长,上次你来我家的时候,说实话,我当时对你的身份还有点怀疑,因为我这个人的性格向来比较胆小慎微,木雕厂的事又比较敏感,所以我什么都没敢没给你说。今天,我用这杯酒向你道歉,希望陈厂长不要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另外,陈厂长,我今天还有一肚子话想要跟你说,希望你不要嫌烦。”

    陈庆东笑道:“杨主任,首先我纠正你的一个用词,你的性格可不叫‘胆小慎微’,应该叫做‘小心谨慎’才对!实际上,要是上次我来找你的时候,你就对我侃侃而谈,说不定今天我还不一定愿意坐在这儿跟你聊天了。木雕厂的情况很敏感,我也很清楚,我可不愿意信任一个不值得我信任的人!”

    杨群激动的说道:“陈厂长,你来木雕厂当厂长也有十几天了,虽然我看你天天都跟杨少强他们混在一起喝酒打牌,但是我知道你这是在用障眼法,其实你是一个真正把木雕厂放在心上的人!所以,陈厂长,我杨群可以用党性来向你保准,只要你一心为了木雕厂着想,我杨群就愿意做你的过河卒子,抛头颅、洒热血,都在所不辞!”

    张道北也说道:“陈厂长,请你相信杨群,他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陈庆东看了看张道北、又看了看杨群,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好,我相信你!咱们今天喝了这杯酒,从此以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咱们的目的,就是清除木雕厂的害群之马,让昔日的柳林县明星企业——双山木雕厂重新走上正轨!”

    张道北和杨群都异口同声的说道:“好!干了!”

    “先别着急。”陈庆东笑道,“在干这杯酒之前,我还需要确定一件事,杨主任,你的酒量怎么样?”

    杨群有些愕然的说道:“我的酒量还行吧……”

    陈庆东看了看手中的酒杯,说道:“这一杯酒大约有二两,酒是五十多度的茅台,杨主任,你能保证你喝了没问题吧,一会我可还要问你一些很重要的事,得需要你保持清醒才行啊。”

    杨群明白了陈庆东的意思,便笑了起来,道:“陈厂长,你放心吧!要是说喝半斤茅台,我不敢保证脑袋不受一点影响,但是喝二两……绝对没问题!”

    陈庆东笑道:“好!那就没问题了!张叔,杨主任,反正咱们今天有的是时间,也不着急,所以这杯酒咱们就分六口喝完,图个‘六六大顺’的好彩头。喝完这杯酒,咱们再谈正事!”

    杨群和张道北自然都没有什么问题,纷纷称好。

    一杯茅台酒分六口喝完之后,杨群又拿起酒瓶准备给他们倒酒,陈庆东却给杨群要过来了酒瓶,说道:“杨主任,这杯酒我来倒。”

    杨群说道:“陈厂长,你是我的领导,还是我来。”

    陈庆东正色说道:“杨主任,你说的对,我是你的领导,不过,这杯酒还是我来倒,原因你听我说。张叔,杨主任,虽然咱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陈庆东是个性情中人,看准了的人就绝对会掏心窝子!我认定了,你们就是我看准了的人!在你们面前,我就实话是说,这一次我来木雕厂当厂长,是县委徐书记亲自拍板的,目的我也已经给你们说了。我来木雕厂上任之前还是信心满满的,认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木雕厂而已,还能有多复杂的关系?但是我来木雕厂工作这十天来,故意跟郭少强他们接触了之后,才发现,木雕厂的情况不是复杂,而是铁板一块啊!以郭少强为首的木雕厂中层以上领导,都仅仅围绕在他的身边,绝对的铁板一块!”

    “我陈庆东在木雕厂没有根基,没有可以信任的人,面对郭少强这么铁板一块的人团伙,我该怎么做?该怎么完成徐书记交给我的任务?我经过仔细考虑之后,更加明白以我一个人的能力,是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我必须要依靠在木雕厂有根基的人!我遍寻之后,觉得这样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张叔已经不在木雕厂上班了,杨主任,我所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你了!所以我现在给你倒这杯酒,不是以领导的名义,而是以兄弟的名义给你倒这杯酒。我选择完全相信你,但万一什么时候你动摇了想法,那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杨群显得十分激动,我握着拳头说道:“陈厂长,我刚才表过态了,要是你还是对我不放心,我……我……”

    陈庆东看到杨群这幅激动的样子,心里十分高兴,他看穿了杨群是个非常纯粹的性情中人,对感情和道义看的极重,在如今这个重利忘义的时代,他还能跟如今蹬三轮车的张道北保持着这么珍贵的友情,也是他的性格使然。而想要完全笼络这样的人,对他予以利诱是不足够的,而是要把自己的心掏给他,然后他才会把心掏给你,以心换心!

    现在,陈庆东认为,他可以完全信任杨群了。

    不过,他还准备再给杨群添一把火,给他这个性情中人一个崇高的信念,把他崇尚道义的激情也激发出来!

    陈庆东便接着说道:“杨主任,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现在已经完全信任你了,也把我的前途以及双山木雕厂前途跟你捆绑在一块了!咱们就一块努力,争取早日驱逐掉木雕厂的乌烟瘴气,还木雕厂的全体职工一个朗朗乾坤!”

    陈庆东这句程序化的口号却让杨群和张道北这两个性情中人都激动的快要哭出来了,杨群甚至一把抓住了陈庆东的手,激动的说道:“陈厂长,以后你想要我做什么,只要你一句话!我已经到了这个年龄,对自己是没有多少考虑了,但是我在木雕厂工作了这么多年,对木雕厂以及这么多的同事都很有感情!这些年,我看着唐旭东、郭少强他们把好好的一个木雕厂一步步折腾成这个样子,我心痛啊!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别人毁了一样心痛!陈厂长,只要你想带头领导着木雕厂复兴,把郭少强这些败类赶走,你哪怕让我去炸桥头堡,我都不眨一下眼!”

    张道北也激动的说道:“陈厂长,我们两个都对双山木雕厂十分有感情啊!这些年,我们看着木雕厂在一些小人的领导下,越来越走下坡路,我们当时的一些老伙计,现在连工资都领不到,我们还听说木雕厂快要破产了,我们心痛啊!这几年,我和老杨都不知道多少次谈过希望县里能派一个正直有能力的人来木雕厂当厂长,把木雕厂的坏人的都给赶走,把木雕厂带上正轨!我们等啊盼啊,好几年过去了,才终于把陈厂长你给盼来,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我现在已经不在木雕厂上班了,但是老杨还在!陈厂长你就放心吧,只要是为了木雕厂好的事,杨群绝对会尽心尽力,我可以拿我这条老命给你做保证!陈厂长,你就大刀阔斧的做你的想做的事,要是杨群敢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提头来见你!”

    陈庆东本来只是想用这些话来笼络杨群的心,因为在这之前,陈庆东也对杨群进行了一些私下里的调查,知道了杨群虽然现在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快要废弃的二车间的主任,但是他在普通职工中的威望很高,大家都很信任他。

    另外,杨群以前跟木雕厂的党组书记秦松林一块工作过,第二车间,当初就是在他们两个的领导下建起来的,虽然现在由于木雕厂的内部关系太过复杂,他们或许是摄于郭少强一手遮天的权势而不怎么敢往来了,但是陈庆东知道,杨群和秦松林的关心肯定还是不错,在一些关键的时候,或许能通过杨群而争取到秦松林。

    秦松林虽然现在没有多少实权,但毕竟还是木雕厂的党组书记,也是木雕厂如今资格最老的人,所以陈庆东觉得,想要在木雕厂打开缺口,进而战胜郭少强等人,秦松林和杨群是至关重要的两个棋子。

    而想要争取到秦松林,则首先要争取到杨群,这也是陈庆东为什么原因费这么大的功夫来笼络杨群的原因。

    陈庆东本来是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心态来做这件事的,但是现在看到杨群和张道北都这么认真、激动的样子,陈庆东也不免受到了一些感动,而且也觉得自己这么做似乎是有些卑鄙了点,不过随即陈庆东又把自己的这个想法抛在了脑后!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陈庆东给自己总结出来了两个信念。

    第一个信念:只要是对自己的目标有益的事,那就绝对不会错!

    第二个信念:永远不要怀疑自己的第一个信念!

    陈庆东轻轻拍了拍坐在旁边的杨群的胳膊,说道:“杨主任,张叔,我明白,我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