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什么大事?”一进帐,冯虞劈头就问。转 载自 一般若无大事,陈琛不至如此沉不住气。

 “两个消息。一个,朝廷要派监军过来?”

 “是宦官么?”

 “不错。想必是刘瑾的主意。”

 冯虞一皱眉“哪边来的消息?派何人过来,有准信么?”

 “万邦园的消息。不过想来朝廷一开假便会明发上谕。至于人选,据传是朱秀。此人是刘瑾心腹,原是辽东镇守太监。此人在任上擅开官店,独霸马市,大发其财。时辽东巡抚马中锡勘明其罪予以劾免,刘瑾大怒,第二年矫旨调马中锡往南京工部任职,马中锡再次离职回乡。刘瑾为置其死地,谎奏其侵盗边储,将马中锡抓捕进京下狱,并用囚车押赴辽东巡游羞辱。当地军民目睹忠良遭陷,激愤之下哗变。马中锡为顾全大局,对军民晓之以理,变乱方得平息。刘谨闻讯再不敢治马中锡死罪,只是褫其官职,令其归家思过。这朱秀两三年来缩在宫中不敢造次,不想此番却给刘瑾放出来咬人了。”

 “马中锡?可是那哭衙救父的马中锡?”对马中锡这个名字,冯虞还是颇有些印象的,千古名篇《中山狼传》似乎便是此人大作。

 “正是。马中锡字天禄,号东田,祖籍大都。先世为避战乱徙于故城县。永乐年马中锡年少时。其父马伟为唐王府长史,因直谏连同家属被藩王入狱。马中锡不畏权势,只身到巡按衙门哭诉。御史为其勇烈所感,出面向藩王求情,终使马伟开释。马中锡一时间名动天下。”

 “此人现在哪里?”

 “赋闲在乡。”

 “嘿嘿,”冯虞一阵坏笑“若是请此人出山参赞军务,好好恶心那朱秀一番,你看如何?”

 陈琛听了也觉好笑“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行。我去试试。请得来请不来却在两可之间。此外,若是真请了他来,这不是明摆着与刘瑾对着干么?”

 “不对着干,刘瑾还不是要下绊子。就算请不来,我另有法子对付这朱秀。到时候再说罢。还有什么消息。”

 “皇上主意已定,三月春暖时便来豹房常住了。想来不日便要移交防务。”

 “这个只是早晚地事,我已有腹案。倒是工坊那边准备得如何?皇上迁来之前,新军服必须得全部做得。第一批火器也得到位。”

 “军服没问题。工部那边已发样开工了。火器么,火铳≈榴弹问题也不大。只是火炮,只怕没那么快。现下军中那些一窝蜂、三眼铳能否先用着。聊胜于无吧。”

 “也好。若无事,我先到军中巡视一番。今日年后开训,放心不下。”

 陈琛看冯虞要走,赶忙身手拦住。“大人留步,还有个事没交待呢。”

 “嗯,什么事?”

 “年前你让我买了一堆《三国》,今日好容易吭哧吭哧扛回来,到底做何用途,大人你总得交待一下吧。”

 冯虞一听,才想起来。还真有这么个事。“书在哪里?可是同一版本?”

 “那还有错,全在大人内帐里堆着呢。”两人移步入了内帐。冯虞一看,果然,桌脚上搁了一大摞呢。冯虞随手拿起两本往桌上一放。说道:“思献,年底收到杨家、自明等人书信,其中多涉机密话语。当时我就想着,这些信件若是为政敌匪类截获,贻害无穷。日后来往信函,若是涉及紧要之事,需得有个妥帖之法。”

 陈琛低头看了看桌上这两本书,若有所思。“大人可是已有了主意?”

 冯虞点头。“不错!”

 陈琛想了一会儿。猛然一拍脑袋“大人果然是机智过人。这样的主意都想得出来。”

 冯虞笑道:“怎么,猜着了?说说看。”

 陈琛举起那两本书“方才我一直琢磨,大人为什么千叮咛万嘱咐非要同一版的。突然间,我灵光乍现。不同地人手中拿的是同一本书,必然有所参照。大人可是要将密信上的每个字拆解为某页某行第几个字。如何,这封信上全是数目字,外人根本不明其意。有这书的却是一查就明白了。即便给人猜着如此编号,若是不知道咱们用哪本书为参照,依然无法破译。”

 “正是。这《三国演义》,坊间哪个不爱看的,即便是行军打仗,带一本在身边再是寻常不过。顶多咱们多带一两个《大诰》、《孙子兵法》什么的,掩人耳目。此外,咱们还可用我家常用的印度古数来计数,现下能识的可是少之又少。如此,任是大罗金仙也要干瞪眼了。哈哈哈冯虞又补充了两句。

 陈琛也觉得此计甚妙,两人当即试了一回,果然是管用。陈琛当即告辞,着人将一大堆书抗走,立即回头布置此事。至于冯虞,自往校场方向去了。

 过了两日,果然一拨宦官捧着圣旨监军来了。冯虞冷眼打量此人,长相还算是仪表堂堂,就是眼神不那么地道。跪拜接旨之后,众人进帐叙话。按着规矩,监军是居中落座,冯虞还只能陪坐一旁。那朱秀也不客气,一**往居中大椅上一坐,厉声问道:“冯大人,皇上对咱们侍卫亲军可是寄予厚望,这两个月,军中操练得如何啦?”

 冯虞却也不恼“很好。”

 朱秀一听就火了“很好是如何好?监军问话,须得据实奏来。”

 冯虞笑道:“这句话是皇上金口玉言,皇上说很好,咱们便须跟着说好。至于好在何处,皇上不说,我怎敢添油加醋。”

 朱秀给噎了一句,梗着脖子半天才冒出一句“取军中账簿来与咱家审看。”

 冯虞淡淡一笑“来人,取账簿来。”待亲兵走后,冯虞笑道:“朱公公,朝蜕下监军,我是求之不得。现下正有几桩事务要请教。”

 朱秀看冯虞拿他当回事,来劲了。“朝廷令咱家监军,自当鞠躬尽瘁。冯大人你有事只管道来。”

 “皇上再有一个多月便要移驾豹房。换句话说,之前我军便要交接豹房防务,警跸随扈之责非同小可。公公既来监军,想是万岁倚重地知名之人。请公公指点机要调度布防。”

 “这个…”朱秀当时就傻了。要说如何敛财,这位确是颇有心得,真要让他来指挥兵马,布置防务,那着实是赶鸭子上架了。“这个么,监军专事稽核功罪赏罚,一般事务冯大人你做主便是。”

 看朱秀打马虎眼,冯虞又问:“那么,朱公公,前些时朝中调来数十名勋贵元戎子弟,这些人该当如何安置才是?”

 一听是高官子弟,朱秀自然不敢得罪。“所谓将门虎子,想来皆是有大才的,自当重用。”

 “这些人确是有才,不过,总还缺些历练。之前我还为此踌躇,今日既然公公这么说,那么必是有理的,是我顾虑多了。要不,就由公公签发任命如何?”

 冯虞一句话点醒朱秀,护卫皇帝可不是开玩笑的,万一有点闪失…这字签不得!想到这儿,朱秀连忙说道“这个,军中事务还是冯大人你有数,这个,军中职事还是冯大人你来安排妥帖。”

 冯虞暗自冷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