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冯虞一面命阖省锦衣卫检校尽出四下打探,一面督促各地缇骑、旗兵严管严训,随时候命。回到家中,冯虞又找来亲兵副统领范长安。“长安,近日亲兵与家兵护院编练得如何了?”

 范长安摇摇头:“还未大成。大人麾下亲卫,论起单兵战力尚可,只是队形配合差得远了。混战浪战尚可,若是阵战、拱卫尚需调教。家兵情形也是如此。还有,亲卫这边装备尚属精良,家兵么,民间禁用盔甲,不得配弩,还有诸多禁忌,动起手来家伙不顶事。”

 “哦?如今家兵配备如何?”

 “无非是刀、矛、弓三样。唯有几个家将自有家传的武艺,用的也是自己称手的兵刃。”

 冯虞来回踱了几步,回头说道:“如此说来,确是寒碜了些。这么着,盔甲呢,你以为亲兵配齐一人双甲的名义再进些个,配给家兵,平日里不得穿用,一旦轮值、有警,方能上身。弩也照此配备。随身兵器嘛,你与杨家联络,进一批上好倭刀,将随身单刀替了。弓、矛照旧。每人再打造三棱军刺一支。此外,什么飞刀、袖箭、飞爪之类,合用的只管配上。对了,朝廷禁火器么?”

 范长安大笑:“大人,莫说是火器,连硫磺、硝石都不让民间买卖。”

 一听这话,冯虞顿时泄了气,原本还打算发挥些穿越优势,这下子没戏了。不过转念一想,就如之前盔甲一般,以装备亲兵的名义搞出些个自用的不就成了。“长安,明日你找朱潜,要些硫磺、硝石,再寻些木炭来。若是没有,让他以千户所名义往京师调拨,或用提督关防以备倭名义寻卫所、地方提调,怎么办妥当让他自己看着办。”

 “呃…要多少?”

 “等等,我想想啊。好像是…硝七十五斤,硫磺十斤,木炭十五斤。先这么着,该当是没错的吧。”冯虞越想越觉着心虚“要不这样,每样再另加五十斤。”

 范长安倒没觉着有何不妥。这数目,对军中储备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早在洪武年间,明军武器配备便为“铣十,刀牌二十,弓箭三十,枪四十”火器的比例占到一成。至于火器种类,更是名目繁多。什么火炮、火铣、火箭、火蒺藜、大小火枪、大小将军筒、大小铁炮、神机箭等等,单单火箭便有数十种之多,简直是令人眼花缭乱。至于随营火葯,动辄以万斤计。这区区百十斤,千户调用那是理直气壮。

 冯虞又吩咐道:“哦,还有一事,日后家兵家将也不好再穿寻常家丁服色,回头我另琢磨一套。你与忠叔说,家中需常雇三两个手艺好的裁缝,家中穿耗甚多,总到外头买不方便,也费钱…算了,这事还是我自行交待。若无事,你自去忙吧。”

 待范长安走后,冯虞当即设计热情高涨,取来纸笔,做起了总工加服装设计师。一张蓝本,一张服装图样,冯虞一时间奇思妙想迭出,左右开弓,齐头并进。不过若是另有穿越人士在一旁细看,便会发觉,这些图样都是似曾相识。

 看那火器图,分明便是自生火铳,也就是后世所谓隧发枪。此时欧洲与明军中装备的皆是火绳枪(大明洪武、永乐年间即普遍装备火绳枪,时称手铳)。此时欧洲火绳枪有效射程达百米,可打透欧洲骑士披挂的重型胸甲。大明手铳威力不及。不过火绳枪遇风雨则无法击发,发射速度也提不起来。17世纪初期,法国人发明实用型隧发枪,1635年,明代火器发明家毕懋康独立研制撞击式燧发枪,不但克服了风雨对射击造成的困难,而且不须用手按龙头,使瞄准较为准确,并在各种情况下,随时都可发射。

 冯虞前生曾在军博见过隧发枪实物,网上分解图样更是不可胜数,此时可谓是信手拈来。本来还想着弄出后装线膛枪来,只是想想如今的工艺,要在枪膛内壁车出来复线,弹丸直径还得与膛线严丝合缝,难度势必登天,只得作罢。不过,隧发枪的外形倒是大可更动,仿着前生军训时操持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形制,枪托、护木、准星、照门、通条、卡座式三棱军刺,还有纸壳定装弹。

 只是按着这份图纸,任是谁都可想见,纯以手工打造,还得尺寸如一,造价绝对不菲。谁让冯虞有钱呢,造个百来吧还是不必皱眉头的。再说了,还有公款嘛。

 另一幅图,若是后世军迷则一望可知——这分明是一件战术背心。坎肩状的背心,前方胸下四个大号外袋可装枪弹,右胸两个胸袋可放杂物,左胸上则一溜下来四条搭绊,用来钩挂装备,两边后侧腰部还有多条搭绊,用来挂军刺、水囊等物。背心在胸前用上下三个结缨扣合。画好之后,冯虞上下左右打量,越看越是得意,这玩意儿,可是提早问世四百多年啊。看着看着,冯虞不禁哑然失效,我这究竟算是发明还是剽窃呢?管他呢,先干起来。

 冯虞当即让人找来忠叔,同时叫个亲兵给朱潜传话,让他在军中匠营找几个铁匠、木匠,下午备询。

 看着手中这图样,忠叔两眼瞪得溜圆:“少爷,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啊,是与家兵家将穿用的,你看如何?”冯虞一脸得色。

 忠叔左看右看半天,冒出一句:“不怎么样,怎么看怎么想百衲衣,哪个画的,如此怪异?”

 冯虞当场哽住,好半天才回过气来,赶忙将这“百衲衣”的功用详细讲解了一番,末了还加了一句:“画这个可花了我许多心思。”

 一听居然是少爷的手笔,忠叔帘省得方才说错话了。“原来如此,却是我老糊涂了。经少爷这么一说,这、这背心果然是大有妙用,嘿嘿,大有妙用。”

 冯虞也不计较忠叔这话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兀自说道:“忠叔,我想着,咱们府里是不是要雇几个裁缝?”

 “啊?少爷这话怎讲?”

 “一个呢,日后府里人口日多,穿用也是笔大开销,我想着,不如专找几个裁缝,自家来做,总比外头能省些个。二来,这些东西,我也不想让外头经手。依你看,我们要雇几个为宜?”

 忠叔盘算一番方回道:“雇三两个手艺好的尽够了。一般女红,府里那么多的丫环仆妇,一人摊点便对付过去。日后若是要做得多,咱们许多家丁的媳妇都在家闲着呢,一块罗致过来,开个衣坊那是绰绰有余了。”

 忠叔这句无心之语,却让冯虞眼前一亮!对呀,干脆便在府中搞起个衣坊来,岂非妙事。这年月,世风日奢,那些豪奢纨绔就喜欢寻那稀罕服饰穿上招摇过市,自己将前世那花样百出的现代服饰搬些个过来,指不定便能大卖,其中利润,只怕是不输于那朝阳坊。想到这儿,冯虞说道:“忠叔,你可是一眼点醒梦中人呢。后园咱们空地多的是,你这便寻个宽敞院子,将这衣坊开起来。人手、用度你来筹划,需费银钱便找采妍支领。算了,咱们这便去找采妍,将这事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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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终大家手头的事情都跟麻团似的。不过呢,上元还是尽力争取一天一更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