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仍是牵挂班长刚才的话题:"班长,正到**呢,下面怎么样了?"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甚大,小陈几乎是嚷着叫出来的,所有人都怔了怔,突然不约而同的“扑哧”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因为小陈的语病句不免令在座的男人浮想连篇。

 班长老扬假装咳嗽了一下,放大声音道:"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们班组四人接到去破坏纵深三十多公里越境内的一座水力电站任务,可能的话顺便搜索先前失踪的一批人员。我们都知道救人任务不是第一优先,只因敌我双方都是以破坏毁灭为目的,战略战术都十分清楚明白,像执行任务被俘的特种战士并不可能提供出多少有价值信息,所以只好成了给予对手最大震慑力的立威工具,最通常做法就是采用最残忍的方式虐杀。

 ‘海豹人’的前车之鉴,我们都会配备一些光荣弹,被俘之前可以来个痛快。

 我们班组在赶去水电站的路中,很幸运的侦察到了只有两名苏军顾问带着一个排兵力押运的弹药。如此好的机会,我们当然不能放过,于是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袭击这支运输车队。

 那仗打得非常艰苦,虽然我们突袭取得了一些优势,但当时不像现在全是自动武器强大的火力,压倒性的偏向偷袭者,基本上都是一波攻击数十秒完成战斗。

 我们当时多半要进行非常激烈的接触战,更甚至是刺刀的拼杀,班组上的江西战友拼上了性命才攻上了运输车,毫不犹豫的引爆了身上的炸药包与运输车同归于尽,他用一条性命换上了一个排的敌军,值了。

 这就是我们当时战斗的方式,很是愚蠢吧!哈哈…”班长这一笑,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机内众人只觉得心底一阵颤抖。

 一阵长时间的沉寂,直升机上只有旋翼破风的“飕飕”的声音。

 过了好半响,班长收拾好心情,接着幽幽的道:“摆平弹药运输车后,江西战友的身散了一地,连入土为安也省了,我当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班房内的棺材没有人用。

 不怕你们笑话,当时我的惟上希望就是能死的时候躺进那口材棺,上面覆不覆国旗也就无所谓的了。

 任务继续,我们按计划接近水力电站时,现了被钉在电站门外广埸木桩上的五名前批战友。他们有的被直接砍了脑袋,只有无头尸体绑在木桩上暴晒,另一些或被挖了眼睛、切割了舌头、削了耳朵、剥了半身皮肤,所有你们能想象得出的种种最为残虐的手段都一一出现在这些人体上。

 说真的我见到那些战友备受虐待的尸体时,却是出奇的平静,或许内心早已接受了这个结果,战争可以最为迅的扭曲一个人的性格。

 用不着侦察便可知水力电站明显的就是一个陷阱,但是我们也没有后撤空手而回的选项,那样就对不起死去的江西战友的亡灵了。

 战斗如期进行,敌人有了非常周全的准备,蜂涌而出的敌军令我们没有任何机会。

 另一名广东战友在拉动身上的光荣手榴弹时,把用来执行任务的炸药给引爆了,自爆虽给敌军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任务仍只得被迫终止。

 我与班长像落水狗一样逃回了边境线,那是我一生的奇耻屈辱。

 回到营地时,我们都差不多成了血人,军医在我们身上挖出了半斤来重的破片、弹头。嘿,人类的人命力有时坚韧得令人可畏,没过一个月我又生龙活虎的加入了战斗。

 在余下的战斗岁月里,我的战友从加入到死牺牲,新的再加入接着牺牲,到了现在连他们的模样也记不清楚了。或许我从来就不喜欢过他们的关系吧,但我的身边却从没缺少过战友。"

 老扬说得语气很是平淡,字句也没有任何的修饰,面部也没有什么哀伤之情,冷漠得有点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机舱内又是一阵沉静,突然间好像就被某种怪异的气氛所笼罩上所有人的心头。

 苏秦安忍受不了这种调调,打破了沉默:"老扬。你那位班长最后怎么了?你与班长都很奇怪,为什么你们都非常讨厌你们的战友呢?人家都说男人最铁的友情便是一起扛过枪!"

 老扬收回视线,展颜轻笑:"班长他非常幸运,在一次战斗中为了救我一命把腿给废了,前段时间还来信告诉我,他抱第一个孙子了。我也问过他为什么当时会讨厌我?他跟我说要为你这枚‘地雷’挡子弹,谁会喜欢你呢?这是班长的理由。但是我为什么不喜欢我的战友呢?我也问过自己无数遍,可能我不像班长那么聪明,直到现在也没法给出一个让自己信服的理由。反正就是不喜欢,这就够了。不是有句话么,喜欢与不喜欢都是不需要理由的么?"

 苏秦安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反正不喜欢,这就够了。"

 这句话有一种很令人安心的魔力,或许这是一句只属于战士的千年魔咒。

 男人之间的情义,有时比爱情来得更为之复杂。

 世上又有几人能懂得这个道理呢?

 (全书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