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午时刚过,派出去的探子就赶回来报,离京城外只有十里的路程,大批军队突然开来,而走在最前列的赫然是太子文忍。这消息一传到朝廷上,立刻又是掀起一层浪,而不到一柱香的时间,突然又得到平沙镇桥被毁,船只全被烧光的消息,这就表明了虎威营已经不可能及时赶来了,刚才还喧哗的大臣突然闭上了嘴,静观局势的变化。

 不久,一侍卫上前来报,派去骠骑营的信使全部被叛军所劫,整个京城到骠骑营驻扎的必经之路全部被叛军堵住,消息传达不出去。刚才还在骂骂咧咧的大臣,脸色突然变成灰土之色。

 而反观德武帝却没有异常之色,冷静的俯视群臣,暗自摇头:这就是朕的臣子,这就是他们的忠心,无事之时表忠心,有危之时各自保命,朝廷高官厚禄的养着他们,可他们却一点都不能在朝廷危急之事,起到应有的作用,朕还要你们干什么。

 “文祥,冷无为,你们去把事情处理一下吧。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既然太子自绝于列祖列宗,那就由着他吧。必要之时,可以不必考虑他的安危。去吧。”

 文祥和冷无为齐齐出列接旨。

 刚过一个时辰,整个京城的几道门全部紧闭。宫廷里的禁军和九门的护军满大街的巡逻,老百姓家家户户都关门上上锁,本来很繁华的京城闹市在这个时候,显得荒凉和沉寂。急匆匆策马飞奔的信使来往于各大街,穿梭于各个衙门之间。自从百官下朝后,不断有官员被刑部的人和大理寺的人带走,而每一个被带走的人就意味着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此时,太子文忍所带的军队已经兵临城下,本以为城门会大开,却发现城墙上,重兵把守,而那个联系之人的人头却挂在城墙头上。本就因为骤然起兵的文忍而心神不宁,此刻看到此情形,便知已经失去先机。

 文忍身旁一文官提醒道:“太子,您得重赏开门之人,许诺无论是谁只要开了城门,就可以封赏,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文忍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大声喊道:“城上的人听着,本宫是太子,皇上身边有不肖之臣,本宫是来清除小人的。谁要是开城门,便是本宫的功臣,一律加官晋爵…”

 话说到一半,城墙上出现一个穿将军服的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正领平叛的文祥,只见他笑道:“哟,这不是太子爷嘛,你说要清除小人,请问朝廷谁是小人啊?以前我还不知道什么叫贼喊捉贼,今天我可见识了。来人,给我放箭。”

 话一落,弓箭手整齐的唰唰放煎,那箭雨飞速的射向城下之军。好在文忍骑的是匹宝马躲的比较快,可他身边的那个文官却没有那么幸运,当场变成刺猬。军队连忙往后撤,留下不少的尸体。

 文忍身边一武将红了眼,大声道:“太子,现在只有硬攻城了这一法了。只要攻下城,一切都妥当了。”

 文忍看着高高的城墙,上面又有重兵,能不能攻下来着实没有把握,委实犹豫不决,踌躇道:“吴将军,你有信心能攻下来吗?”

 吴达在一旁沉思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从场上看朝廷里是早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之前并没有准备打攻坚战,手上攻城的工具又少,京城本来就是建筑坚固重城,硬打伤亡肯定很大,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能打也要打,不能打也要打。太子,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朝廷援兵一到,那可真完了。”

 文忍看着诸将士都看着他,一咬牙道:“攻,全部给我攻,第一个打进京城者,本宫封他为王。”

 京城远处有一片树林,自从文忍的兵马开到京城后,另一支神秘的兵马尾随而来,这批兵马正是姚胜的骑兵。

 “姚将军,咱们打不大,只要一个冲刺,就可以将他们打败。那些乌合之众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别说是五万,就是十万也不是咱们的对手。”一参将得意请战,道。

 姚胜远远看着场上的局势,冷冷笑了笑“太子成不了事,不过现在还不是咱们出击的时候,你看城墙上还没有把信号旗给升起来,这说明京城还没有到最危险的时候。再说现在太子的兵马是困兽之斗,此时出击,为时过早。等他们筋疲力尽的时候就是我们显身手的时候,大家放心好了,冷大将军打过那么大的仗,这点意思对他来说根本就不能算什么。”

 此时京城城外厮杀声叫的是惊天动地,由于九门的护军人数本来就比太子的人马少,而且又分别布置到各个城门,那太子身边确实有不少能人,很懂作战。他们将兵马主次分成三份,分别纷扰几个城门口以作佯攻,而主力则主攻一个城门口,并且攻防非常有序,对士兵此刻的战斗士气把握的也非常好,那些攻城用的云梯由于数目较少,都集中使用。南城门口顿时频频告急。

 “冷大人,你快快想想办法啊,这文忍不断派兵骚扰各个城门,每道城门的士兵我都不敢撤,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撑不住啊。”文祥急的团团转,各道城门守将都在喊援兵,可京城就这么一点兵马,他到哪去找援兵。

 冷无为捧着茶杯“啧啧”嘴,微笑道:“十三爷,您着什么急啊,这事情我心里有数。现在是叛军士气最旺的时候,和他们硬打肯定吃亏。咱们先抵过这段时间,以后他们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文祥看冷无为那么胸有成竹的样子,心放下少许“你的那一万骑兵什么时候到,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十三爷放心好了,他们就在城外。只要我把这旗帜升起来,他们就会动手。咱们再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十三爷,您就把这旗帜升上去,那护驾的赫赫战功可就是您的了。”冷无为将桌子上的信号旗帜交给文祥。

 文祥不明白,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功劳自有你的一份,我会向皇上为你报功的。”

 “千万不可!”冷无为急道,接着换了一下口气,道:“请功折子我已经为十三爷写好了,你看可否满意。这一道是十三爷,您参我的折子,只要您盖上印就可。我打算一块交上去。”从怀里把两道折子交给文祥。

 文祥仔细翻看,脸色有些狐疑,第一道折子等于是将此次所有的功劳都记在自己的头上,叛逆事件是自己发现的,作战计划是自己定的,作战火候也是自己指挥的,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冷无为什么事;可另一道折子却说冷无为作战指挥不力,频频出错,且胆小如鼠,见大军前来,面如土色,毫无大将之风。这两道折子真是有天渊之别。

 “冷大人,您把文祥看成什么人了,整个事件都是你发现的,作战也是你早就部署好的,现在让我来拿这个现成的功劳,我文祥不是这样的人,我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冷无为微微笑道:“十三爷,我知道您是心疼我,老实说如果是对阵外寇,我冷无为自然是有十成功,我不会说八分。可现在遇到的是内乱,而且是皇家的事情,如果我硬是承担这份功劳,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反之你十三爷领了这份功,不但体现您的忠孝,更显示了您危急之时领军作战之能。再说十三爷您和下官是什么关系,咱们一起从南方到西北,相处时间不段,比哪个皇子相处的时间都多,这功劳给你给我都有什么区别,再说下官已经是二等公了,皇上已经没有法子再赏我什么了,世上功高震主者而遇横祸者实在是屡见不鲜,我也是为自己考虑啊。”

 文祥见冷无为言深意切,知道他心已决,内心颇有感触,当下什么话也没有说,在第二道的折子上盖上的印记。正是因为有这么一出,今后冷无为在遇到最艰难的时候,文祥挺身而出帮了他一下,这自然是后话。

 烽火连天盖地,厮杀声渐渐的不比开始的时候响亮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面鲜艳的旗帜从墙头上快速升起。就当谁也没有明白是怎么会事的时候,突然听到万马奔腾之声,一大队的骑兵杀到了。

 这些骑兵根本就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杀,刀过人头就要落地,其速度之快,之猛,任是谁也没有料到。飞奔在最前列的全是将军,他们不杀士兵,只追着那些叛军的将领杀。凄惨声喊成一片。真有秋风扫落叶之感。

 城墙头上的守兵被这一切全都吓住了,他们看到那些骑兵杀人简直就跟切豆腐一样,白光闪过,红血便跟着喷溅,有的人连脑浆都出来了,而这些像是地狱来的人,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冲刺一次又一刺,简直就是屠杀,那些开始还很猖狂的叛军,在他们面前简直就是个待杀的羊羔,没有一丁点的反抗能力,有的只是各自保命的逃窜,但两条腿又怎么能跑的过四条腿呢。

 文祥也惊呆了,虽然早知道西北军能打,可却从来就没有见识过他们作战时候的样子,而现在看到了,直感觉浑身发冷,那些士兵他都认识,都见过,一路上来的。平时都是很普通的样子,可现在却像是要人命的魔鬼,狰狞无比。但他的内心却激动了,因为这军队是大汉的军队,所展现的威风是大汉的威风。

 整个战斗还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杀敌两万多人,俘虏一万多人,伤敌七千余人,其他的人全部逃窜,不知所踪,那吴达便是其中之一。

 文祥回到城下,特别设置的指挥衙门里,居然看见冷无为还请着一个唱戏的在那里听戏喝茶,好象根本就不关心战事,看他这么悠闲的样子,文祥真感觉比不上他,什么叫大将之风,临危不惧,这冷无为不就表现在这一点吗?

 他可不知道,如果真的有危险,有死无生的话,冷无为绝对是第一个带头跑的人,可今天这仗是稳操胜券的帐,杀人的场面他可没有闲心去看,不如听听曲子喝喝茶来的快活。见文祥满脸大汗的进来,就知道这仗打完了,让唱戏的退下。

 文祥接过茶猛喝了几口,喘着气道:“早知道你带的军队能打,可没有想到这么能打,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解决战斗,我还真是佩服你了,你这军队是怎么带出来了。对了,你怎么不出去看看?”

 冷无为笑道:“看什么?打宁国的时候早看腻了,那些军队还是等级的,那看的真是有意思,你一刀我一剑的,比看戏还精彩。今天是骑兵对步兵,而且还是训练有素与宁国骑兵交战过的军队,除了看他们屠杀还能看什么,我可还想好好吃一顿御宴呢,别坏了胃口。哦,对了,太子抓住了吗?”

 文祥摇摇头,坐下道:“我已经让人去找了,只要找到我就进宫。到宫里报捷的人我已经派出去了,相信这个时候,皇上已经知道了。”